唐林只是听说过张磊的名号,却没怎么见过他本人,鲜于峰当然也不认识他。因此当他兴高采烈的拍着他俩肩膀,热情地打招呼“唐林,峰哥”时,两人都愣了一愣。
“唐林,你小子不会连我张磊都认不出来了吧?”
唐林这才把传说中的张磊与他本人对上号,恍然大悟地道:“原来你是磊哥,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两人也算是有同门之谊,细说起来分外亲切。张磊一听说他们的来意,立刻拍着胸脯保证此事包在他身上。
鲜于峰连忙表示不能要他白帮忙,每个客户都有提成给他。
张磊赶紧推辞:“峰哥,你能把这事交给我做,就是看得起我张某人,我哪还能要你的抽成。自家兄弟,何必这么见外。再说了,我也不是白给你介绍客户的啊,我还想请你教我一些简单的风水知识,等客户来看房的时候,我拽两句专业的风水,糊弄糊弄他们,让他们痛痛快快掏钱包,那才叫爽。”
正事说完,他话锋一转,有些狐疑地问道:“有一件事我倒不是很明白。以峰哥你的名气,怎么会亲自来……来找我们合作。按道理,不说白牛村大桥了,就是浩哥低头求你以后,你应该客似云来才对,怎么……”
鲜于峰只知道熙春路上自己堪舆馆门可罗雀,却不懂他这句客似云来从何说起。
张磊大为惊讶:“我听说很多人都想请你看风水的,怎么会没去找你?”他毕竟是久经江湖的人,马上意识到了有问题,“不对,你们是不是得罪了谁?”
鲜于峰只道是谭化春从中作梗,便道:“可能是有人暗中捣鬼,且等我慢慢收拾他。”
唐林听他口气,便也以为的谭某人使坏,勃然大怒:“那老不死的,大爷不弄死他就不姓唐。”
张磊:“原来你们什么知道?”
鲜于峰点点头:“差不多吧。”
“那就奇了怪了,什么人敢跟浩哥对着干,挡你财路?要知道浩哥虽称不上龙湾黑道第一把交椅,但那也是城东区响当当的不怕死的狠角色,那人是吃饱了没事干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当初浩哥见你新馆开业,硬是派了手下的小弟去暗中保护了整整一个月。就那样,也没听说有什么捣乱的人。”
他不知的是,许浩之于谭化春,就好比胳膊与大腿,许始终是强不过谭的。而真正让鲜于峰门庭冷落的,却是差点被众人遗忘的一个人。
且说鲜于峰把所有账都算在谭大师头上,谭大师听闻后毫不在意。早在十几年前,鲜于家老的的那个就被其捏扁搓圆了,少的再厉害能强过他老子?
所以谭大师一点都不担心,他正专心致志的谋划怎样才能把吴小清一举拉下马。
吴小清不是吃素的,她人脉广发耳目众多,听说谭某人要对付自己,忙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此暂不提。
再说鲜于峰与张磊协商完毕合作事宜,约定若由他介绍的客户过来,一律抽成百分之十。张磊再三推脱,但见他一再坚持,便也同意了。
张磊极为爽直,拍着胸脯道:“峰哥,你爽快,我也爽快。这一片的房产经纪多的是我的兄弟伙,你就只管在居易堂里等着客人排队找你就是了。”
鲜于峰见他神情坦荡,面相周正,无猥琐欺瞒之色,知他绝非坑蒙拐骗,不可相信之人,于是当真放心地带着唐林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唐林忐忑道:“老大,这样是不是草率了点。虽说我跟赵哥混的时候,听说过他的名号,晓得他是言出必行的人……可说到底咱们跟他没啥交情啊,他凭什么要帮咱?”
“观其面相,是个坦荡君子,值得相信;何况其中他也能得到好处;最后,龙湾人最信风水,他要想把房子卖得红火,必然要学点风水才行。”
待得回到居易堂,紫陌满脸喜色地迎上来,喜滋滋地道:“楼上有对古怪的老夫妻,康姐认为他们是被鬼缠上,要我们帮忙驱鬼,顺便改改风水。”
鲜于峰拍了拍她的脑瓜子,宠溺地道:“这等小事,你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解决啦。”
唐林跟着拍马屁:“那是那是,紫陌姐你可是叶秀珍大师的关门弟子。这些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着说着,他脸上浮现出一丝坏笑,“紫陌姐,你们这也算是妇唱夫随了吧。”
紫陌娇嗔,作势要打他:“唐林你越学越坏了,成天油嘴滑舌的,说得什么跟什么嘛!”话到最后,已然有些撒娇的味道。
“你看你看,还问我说的什么。你看你这撒娇的样儿……啧啧,我觉得自己就是几千瓦的大灯泡。”
鲜于峰暗道:“算你醒悟得不晚。”但当着紫陌的面,他总不能露出猴急性儿来,于是只趁她不注意,给唐林使了个眼色,叫他赶紧地闪开。
唐林装作没看见,“自语”道:“哎,这年头,重色轻友的人越来越多咯。”
紫陌以为他在说自己,立刻羞得把头埋在胸前,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一般。
那娇羞的模样,别提多惹人怜爱了。鲜于峰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挑衅似地问唐林:“那你今晚上还打算就在这里住下么?”
“不不不,当然不。我得回熙春路去拿换洗衣服。”他表示理解,“老大你放心,我就是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再……再打扰你们的好事。”
紫陌闻言,又羞又急,躲在鲜于峰怀里,跺脚大呼:“鲜于峰你看你带的什么徒弟!我要被他气死了!”
“别理他,那就是个混小子。”鲜于峰轻抚着她的背,柔声安慰。
“哈哈哈哈!”唐林得意大笑,“老大,从今往后你可得把我收买好了。”
鲜于峰鄙夷地道:“切,凭什么!”
“郝!”一句郝白差点就脱口而出,幸亏他反应得快,马上改口道,“好让我不当电灯泡呗。”
“去去去,净在这儿瞎贫,爱哪儿上哪儿玩去。我和你紫陌姐姐有要事商量。”
“得嘞,你俩慢慢‘商量’,我听说第一次‘商量’大事都有点艰难,你们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预估自己说完这话肯定要被紫陌追杀,因此话音刚落,立刻拍拍屁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走了。
那别有用心的一席话,弄得两人尴尬不已。
鲜于峰还想好好问问楼上那老两口是怎么回事的,被他这一搅和,心虚得很,总觉得举手投足都在给紫陌传递一种“我要吃了你”的信号。
而紫陌虽然是半懂不懂的,可一看那小子的神色,便知他说的不是好话。她一个女孩子,面皮子本来就薄,一想到有可能发生那种事,满脑子晕乎乎轰隆隆作响,浑身上下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而又微妙,暗藏火花。
唐林离了居易堂,眼看天色尚早,本想直奔熙春路去找方芳的,可心里总感觉有哪儿不对,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想走而又不能走,一时他忍不住就在楼下徘徊了起来。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其实男人的预感也不差。
比如他这次就绝对预感准了。
因为他才来回踱了几十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向人打听:“阿姨,请问三单元二楼怎么走?”
声音温婉而又不失礼貌,除了郝白还能有谁。
“糟糕!”他暗叫不妙,赶紧一口气跑回楼上:“老大老大!”他紧张得脸色都变了,“你们,你们快躲起来……”
紫陌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为什么要躲起来?”
“哎呀,不是,也不是躲起来!”他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总之你们俩各干各的……”
鲜于峰见他神色不对,忙问:“怎么回事?”
“哎,三言两语给你说不清。总之你……你们先按我说的去做。”
“我们本来就在各做的各的事儿啊。”两人还是莫名其妙。
“那谁……郝……郝……”他本想说郝白来了,可实在太过紧张,结巴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也难怪紧张,明明他早已答应郝白要想尽一切办法破坏鲜于峰和紫陌的关系,坚决不能让二人有机会独处,更别说滚床单那些事了。
结果他非但没有按照约定的去做,反而还时不时地鼓励他俩把生米做成熟饭。所为做贼心虚,正主儿一来,你叫他如何冷静!
“好什么呀?”身后传来一个温柔敦厚的声音,跟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风袭来。
“完了,话还没说完,她就来了。”唐林暗暗叫苦,就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头也不敢回地干笑着叫了声:“郝姐。”
他挡住了屋内人的视线,鲜于峰过了几秒才见到郝白的身影,赶忙迎了上去:“郝姐姐,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郝白手里提着一个两人份大小的保温桶,身背黑色大双肩包,一见鲜于峰,立刻笑逐颜开:“你和唐林有两三天没回来了,我熬了点汤给你们带过来,顺便把换洗衣服也带来了,省得别人笑话你俩就一套衣裳。”
她边说边就很自然地绕过唐林,走到鲜于峰面前,然后才发现紫陌也在屋里。
“啊呀!紫陌,你怎么也在这里!”她话虽是对紫陌说的,背却朝着鲜于峰,伸手拍了拍背包,示意他帮忙接下来。
紫陌迎上她的目光,大大方方地道:“郝姐姐,你来了。”那神态语气,就好像是女主人在招呼来串门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