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针娘,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陆茗的首徒,以后你我师徒三人一起,行医天下,济世为怀。”
针娘攥着他的袍角,松了口气,“是!师父!我这就去为小师妹煎药!”
见她这般殷勤,阿萝仍有些怀疑,“恩公,你真的觉得针娘从此会变好了吗?我总觉得她想要跟着你,是另有目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她也只是个姑娘家,我相信发生过这一切,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机关算尽了,至少她愿意出手救人,而不是害人了。”
阿萝在心内鼓捣,以芸芸的臭脾气,若是醒来发现自己最讨厌的人一朝竟成了自己的师姐,还不得再气晕过去!
傅芸芸好似做了很长一个梦,梦里的师父又有了许多徒弟,她只能巴巴地在远处观望,成了最不受宠爱的徒儿。
而醒来时,萧针娘对她的一声轻唤,令她头皮发麻。
“师妹,你总算醒了,来,快喝点粥吧,我用嫩鸡煨的,特别可口!”
傅芸芸一脸的莫名其妙,将鸡汤推到一边,“你刚刚叫我什么?”
“师妹啊,师父今早刚收我做了首徒,还说等你醒了,要带我们回江南祭祖呢!”
自己只是睡了一觉而已啊,怎么好像一切都变了,萧针娘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对自己这么好,还有,师父为什么突然要收她为徒,还要祭祖?自己入门的时候都没说要带她回去祭祖呢!
正当她满脑子疑问时,陆茗一副大厨模样,端出来一碗香喷喷的热汤,那味道正是自己熟悉的野兔羹。芸芸再顾不得多想,翻身下床,一屁股便坐在了小几前,抄起汤勺就要往嘴里送。
手边忽地一疼,只见师父微怒道,“进了师门这么久,还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你是最小的,师父和师姐都没动筷,岂能僭越!”言罢温柔地盛了碗兔羹递与萧针娘。
“谢谢师父!”
傅芸芸气不打一出来,将汤勺一推,“哼,不吃就不吃,我到阿萝那吃茶果去!”
“石家丫头如今身为巫王,日理万机,哪有空闲理你这扯闲篇的。”
巫王?阿萝?她怎么都没办法将这两个人合在一处,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只是脾气再硬也抵不过腹内的馋虫,芸芸想了想,还是乖乖地回到小几前,一边舀着所剩无几的兔羹,一边怨毒地瞪着萧针娘。
从前吃饭都只有自己与师父两人,而今多出一个人来,令芸芸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针娘一副关爱模样看着她,“师妹,可是衣裳穿久了,惹上跳蚤了么,回头我给你洗洗?”
你身上才有跳蚤呢,傅芸芸憋着满肚子气,敢怒而不敢言。
“为师吃完了,最后吃完的洗碗,别忘了明日一早启程出谷。”
萧针娘也随后放下筷子,故意将碗盏推向芸芸,“那就有劳师妹了,这个时辰,正好去后院听师父抚琴呢!”
这一日,芸芸不知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晚上躺在榻上,芸芸几乎可以预见自己今后的悲惨遭遇,肯定会在穿小鞋的道路上越走越远了,“哦,让我死了吧!”
次日天方破晓,芸芸便被针娘叫醒,扔给她三个包袱,“这是行李,师父说了,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要是你搞不定,就不用跟来了!”
如此一来的结果是,一对养眼的师徒潇洒地走在前头,蓬头垢面的苦逼芸芸背出三个包袱,苦行僧般在后头追赶着,“师父,等等我!”
幸而石阿萝带着一众族人侯在出谷闸口处,为三人准备了一驾十分宽敞的马车,“恩公,车内已备下了我苗寨的药材,干粮和一些盘缠,本座代表全族子民祝恩公一路顺风!”转而又背对着众人对芸芸使了个眼色,近期小声道,“我给你准备了好多茶果,还有外边没有的小玩意,要是想我了,就回来看看我,记着,不论将来发生何事,苗寨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芸芸搂住她的肩,“嗯嗯,阿萝,我会想你的,也祝你早日找到自己的王夫。忘了告诉你,其实有个人一直在你身边保护着你,可不要错过了哦!”
目送着车驾渐渐隐入林中,阿萝不由在心中玩味道,“一直在身边保护我,会是谁呢?”
念及此,她不觉想到了长蕨帘洞中的那名少年。自从当上巫王之后,每天前呼后拥,她已经许久没有自由地享受时光了,今天,她突然想给自己放个大假,不然十年,二十年这样沉闷下去,恐怕自己永远也嫁不出去了。
“本座想自己走走,都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阿萝卸下乌青的外袍,露出里头的鲜亮罗裙,似彩蝶儿般飞奔向林中,直到跑地极累了,方临溪而坐,掬起一汪清泉扑面。
泛着涟漪的水光中倒映出一名身着锦色衣袍的俊朗男子,正在她身后微微笑着,阿萝急忙转头,却又不见了他的身影。
“原来只是镜花水月……”
她正垂头丧气,脚下忽地一轻,整个人已被带离了地面,踏枝凌空飞起,“是你!”
抱着自己的锦袍男子原来就是帘洞中的萧家哥哥,和煦的阳光照在他面上,映衬地他肤色白皙,周身似闪着金光一般。
“你的脸?”
萧玄璟对她邪邪一笑,“你喜欢吗?”
阿萝娇羞地低下头,手边一滑,险些摔下去。
“抱紧我!”
直到一处杜鹃花海,两人才翩翩落地。他将双后负在身后,“还记得这里吗?”
阿萝努力回想着,花丛中忽地钻出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男孩手中拿着一方红色绢帕,女娃追着喊道,“你还我盖头,你揭了我的盖头以后就要娶我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自己什么时候似乎也说过。玄璟取出怀中玉玦,“这块玉玦,你一半,我一半,长大之后,我会带着它来娶你,可别弄丢了!”
阿萝眸中一亮,“你……就是和我指腹为婚的那个小男孩?”
他凝视着姑娘的一双美目,“怎么,你不喜欢吗?现在要退货,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我喜欢!”不知怎地,阿萝竟情不自禁喊出了这样一句话,自己是被他蛊惑了么。他牵起她的手,紧紧贴上自己的脸颊,“那么,我可以走后门,成为钦点的王夫了么?”
“若是在今年的赶秋节前,我没有碰到比你还好看的男子,就只好将就将就喽!”
玄璟将她按倒在花海中,“还要将就?你忘了洞中的那一夜,你我已那般坦诚相对了吗?若是传扬出去,我看族中还有哪个男人敢做你的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