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仪哽咽着点点头,“我不是单相思对不对?”
林仁肇抿着嘴唇,嘴角扬起,“夫人早些休息吧,过几天就是我们大婚了,得养足精神!”
芳仪猛的抬起头,泪水止在眼角,“你……你刚刚说什么?”
“要大婚了,我们得养足精神才有力气去折腾……”
芳仪急了,“不是不是,上一句!”
“夫人早些休息吧……有什么问题吗?”林仁肇微扬着嘴角,在她额头轻轻一吻。
芳仪抽泣着,拉住林仁肇的衣襟蹭了蹭,“这是你第一次称呼我……夫人……”
林仁肇打趣儿道:“那你得习惯了,以后每天都这么称呼你了。”
半个月后,永宁公主和殿前将军大婚。我也收到了请帖。
“明天就是大哥和芳仪大婚的日子了……”我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窗前的花草,一个人自言自语,“我到底该不该去呢……”
“他是你大哥,对你也有恩,怎么能不去?”从嘉明显没有理解我的苦衷。
我突地灵光一闪,“要不你替我去吧!”
“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从嘉感觉到我有点不对劲,“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啦……只是……哎,说不清……芳仪总是认为大哥对我有意,可我们都知道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如果我去的话……会不会不合适?”我随便扯了个谎,不想让从嘉也卷入其中。
从嘉揽过我的肩,怔怔的看着我,“那就更应该去了,证明你们之间真的只有兄妹情。”
“从嘉……有我的苦衷……我现在不能去!”我蹙着眉头紧咬着嘴唇不再吱声。
从嘉看我如此决绝便也不再逼迫,“那好吧,我替你去。”
金陵的老百姓生活太平淡了,宛若一湖死水,今日殿前大将军和永宁公主大婚就像是向湖里扔进了一块石头,激起了圈圈浪花。将军府门前达官显贵们进进出出络绎不绝,没有收到请帖的就只能在门外驻足,街道上已是万人空巷,连旁边的茶楼都挤满了人,眺望着希望能一睹公主和将军的风采。
“太子殿下驾到……”一个小厮跌跌撞撞的一路通报,来道贺的人齐齐跪在两边,“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从嘉从轿子里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们都起身。今日的主角是芳仪和林仁肇,他并不想引起太大的骚动,于是便低调的乘了一顶小轿,可小厮那声呼喊还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估计那小厮长这么大都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吧!才会如此失态。
从嘉下了轿子,习惯性的转身便要牵身后人的手,从嘉像是想起了什么,伸出去的手突然僵硬在半空,一阵哭笑不得,“银州,将贺礼搬进去。”
身后的人低着头,默默的将贺礼搬出轿子,跟着从嘉进了将军府。
那人便是我。
如果错过了大哥的婚礼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可我又不能让他发现,就只能扮成银州跟在从嘉身后混进去了。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们幸福,我才安心。
“给太子殿下请安。”林仁肇一身红袍,俊朗的脸上洋溢着笑容。若有所思的看向从嘉身后,却无奈的摇摇头。
“将军多礼了。”从嘉点头微笑,我站在他身后偷偷的观望着,林仁肇并没有发现我,他将从嘉引入上座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毫不客气的在从嘉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
“这下放心了没?”从嘉在我耳边低语,“林将军满脸喜庆,不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
看来是我多虑了,也许大哥早已释怀而我却还在纠结,真是杞人忧天。既然木已成舟,谁都无法改变,何不就这样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时候差不多了,芳仪在嬷嬷的搀扶下踏过了火盆,红色的衣袍华丽而不失典雅,点缀着颗颗圆润白皙的珍珠,银色的珠帘随着她的步法微微晃动,惊艳了在场的所有人。这是金陵最好的师傅亲手缝制的嫁衣,跟我出嫁时的那款异曲同工。
“一拜天地……”将军府的管家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禁老泪纵横,老爷夫人在天有灵,他们的将军终于成家了!
“二拜高堂……”
大哥父母早逝,在高堂之位只摆放着两块牌位,一对璧人郑重的对着牌位拜了三拜。李璟去了洪州,弘冀也死了,长兄为父,于是他们又转身对着从嘉叩首。
当看到我的时候,芳仪脸上拂过一丝疑惑,随即又微笑着向我做了个口型“谢谢”。我会心的扬起了嘴角,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送入洞房……”
一群人簇拥着大哥和芳仪进了洞房,闹的最凶的就是朱令赟和柴克宏了,完全不顾将军的形象。
朱令赟双手紧紧拽住林仁肇的手腕,“公主先请!驸马爷留下跟兄弟们喝酒去!”
“这么久没见,怎么能轻易的放过你!”柴克宏拽住林仁肇的另一只手,死活都不肯放。
芳仪强忍着怒火,柔声细语道:“早点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我在这里等你……”朱令赟压着嗓子尖声尖气的学着芳仪讲话,被芳仪一拳头给哄了出去。
看着林仁肇被他们两个拖出了房门,我便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芳仪掀开珠帘,“六嫂!”
“芳仪……”我话未出口便被她一把抱住。“谢谢你,六嫂……”
我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你是我的好姐妹,他是我的好大哥,你们能在一起我比谁都开心!”芳仪的眼圈顿时就红了,我连忙转换话题,“早知如此我又何必穿个男装躲躲藏藏的!还以为你不想见到我呢!一路上都低着头,真是累死了!”
“噗嗤……”芳仪破涕为笑,蓦地脸色一沉,“六嫂……我见过赵匡胤了!他要杀林大哥!”
那声“林大哥”让我莫名的心悸,我身形一晃差点跌倒。
芳仪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该怎么办……”
“你怎么可以只身去见赵匡胤!”我担心的拉着芳仪左看右看,“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他杀了我的孩子!还要杀我丈夫!六哥也难逃一劫!”芳仪的脸色愈发惨白,粉色的腮红也遮不住她惶恐的表情,“他喜欢你!要得到你!”
我的耳膜嗡嗡的响着,“你说什么?”
“虽然林大哥说这都是赵匡胤的计谋,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芳仪握着我的手,十指冰凉,一股寒气如电流般传遍我全身,“我相信你,不过你可千万要小心,赵匡胤这个人太可怕了!”
我理了理思绪。赵匡胤又要挑拨离间吗?想要吞并唐国又何必拿我当幌子!
“放心,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芳仪眼色瞬间黯淡,喃喃开口,“你跟林大哥讲了一样的话……为何你们都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啪啪……”屋顶上响起了瓦片断裂的声音,我心底猛的一惊。难不成赵匡胤这次是真的派人来行刺!
眼前一道红影晃过,芳仪已经夺门而出,追着屋顶上的人而去,空气中弥漫着一阵罕见的香草味,我似乎在哪里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