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从嘉一把将她推开,披上一件长袍,随手扔了一件衣服给冯惜文,“你在耍什么花招!”
冯惜文将衣服扔在一边,走下床,毫不遮掩她丰满的身躯,充满诱惑,“殿下……”
床单上留下一片刺目的鲜红。我无力的步步后退。
从嘉看也不看她一眼,仿佛刚刚和他云雨的另有其人,“出去!”
冯惜文魅惑的笑容凝滞在嘴角,无声的捡起衣服,一件件穿上。
周围突然变得好冷,冷得刺骨的心寒。
“臣妾告退。”冯惜文扭动着腰肢,款款的走了出去,在我身边一声冷哼。我无力理睬她的耀武扬威。眼前的一似乎切都变得很荒唐可笑,我手扶着额头,止不住狂笑。
“蔷儿……你信我么?”
从嘉的声音战栗着,带着丝丝不安。
“信,我当然信你。你可是我的夫君,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又是这样,除了接受现实,我还有其他选择吗?做了就是做了,说什么也于事无补。做错了事情,总要受到惩罚,只不过遭到惩罚的不一定是做错事的人。
莨菪花!
我咬牙切齿的盯着桌上的稀粥,一掌将碗打翻。
鸳鸯交颈的一幕在我眼前浮现,我双手抱着头猛的摇晃,想要把那龌龊的画面忘记。“夫君……”我两眼空洞的望着从嘉,又像是望着更远处。
“蔷儿你不要这样,那些话我真的从来都没有说过……”从嘉慌乱的抱住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明明是你,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别人?”
从嘉还不知道他被下了药。罢了罢了。
床上还残留着冯惜文的味道,闻着胃里一阵翻腾。
“将床褥都扔了!”
钏儿胆战心惊的看着我,不敢上前。
“我说都扔了!听见没有!”
“蔷儿你冷静点!”从嘉温润的面容毫无血色,“是我错了。”
“不,你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是我不对,是我一个人想霸占你,是我太自私!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罪有应得!”
眼泪夺眶而出,酸酸涩涩的。
干涸的嘴唇上传来点点温热,从嘉粗暴的吮吸着。我猛地睁大了双眼。刚刚他也是这样亲吻冯惜文的吧,修长的手指是否也抚摸过她人的脸颊。
“蔷儿……”从嘉声音变得沙哑,“对不起……我以为她是你……”
“是莨菪花,她在你的粥里下了药。”我出奇的冷静,“这种花很容易让人产生幻觉。你没有错。”
“这粥是钏儿拿进来的,怎么会被下药?”
“这种花生于北方,在南方并不常见。我也只在相府里见过,后来知道了它的厉害,便一把火都给烧了。”芳仪给大哥下的也是莨菪花毒,她怎么会有?
我止住了抽泣,抬眼看了看里屋,“仲宣怎么样了?”
从嘉一愣,搂着我的臂膀微微松开,“蔷儿……仲宣烧已经退了,没什么大碍。”
好累……我缓缓合上眼,耳边传来从嘉焦急的呼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无表情,目光呆滞,简直像是一夜老了好几岁的模样。从嘉站在身后,轻柔的给我挽着发髻。梳齿在发间滑过,触碰着我的头皮一阵发麻。仲宣的病已经好了七八成,一早醒来便吵着要吃蜜汁藕。看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仿佛一切从未发生过。
屋里静的出奇。
“殿下,冯大人求见。”银州匆匆来报,“已在东宫等候。”
我冷冷的撇了一眼银州,目光扫过从嘉为难的脸,“你去吧,我没事,国事要紧。”
昨日是冯惜文,现在又是冯延巳,我倒想看看这对父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待从嘉出去后,我便动身去了将军府。隐隐觉得,芳仪肯定有事瞒着我。她堂堂一国公主,怎么会想到用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得到林仁肇,冯惜文也有莨菪花,莨菪花又岂是这么好找的!一定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现在的关键就是谁给了芳仪莨菪花毒,又是谁给了冯惜文花毒。我以前怀疑过窅娘,可她近来都没有什么动静,也许是我搞错了。
芳仪正在府里练剑,见我来了,便敛起剑气。
“六嫂,你怎么过来了?小侄子的病好些了吗?”芳仪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看到我眼神冰冷入骨,她不禁微微一颤,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在脑中,“是不是仲宣出了什么事?”
“芳仪,你老实的回答我,是谁给了你莨菪花?”
芳仪一脸莫名,“六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我答应过她,我不能说。”
“你若想还能怀上大哥的孩子的话,最好告诉我。”
“六嫂你找到了医治我的办法?”芳仪眼里闪过一丝曙光,我点了点头,“我一定给你拿到,但……我真的不能说出她的名字。她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视她为知己,又岂能失信于人,希望六嫂你能理解我。”
既然她不说,我也不能勉强。“那我先回宫了,你拿到以后来找我。”
芳仪送我出了将军府,便奔向了秦淮河。我在转弯处停住了脚步,改变方向,一路尾随着芳仪。
秦淮河畔,歌舞升平。透过层层树荫,我看到窅娘和冯惜文倚着栏杆,似乎在讨论什么。“窅……”芳仪咋咋呼呼的就要喊,我从身后一把将她嘴巴捂住。“呜呜……”我将手松开,芳仪恼怒的盯着我,“六嫂你竟然跟踪我?”
“待会儿再跟你解释,先听听她们在讲什么。”
我拉着芳仪靠近了些,屏气敛声,窅娘和冯惜文的声音渐渐清晰。
“这次还要多谢窅娘姑娘,待本宫日后成了皇后,诞下龙子,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一想到周蔷当时的表情,本宫多年的委屈总算是得到了补偿!”
我十指紧紧抠着旁边的柳树,恨不得扒层皮下来。冯惜文,你好大的胆子!芳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不敢相信所听到的一切,她所谓的知己居然是个居心叵测的女子,那她为何还要帮自己?难道也是别有用心?
“我也只是做我该做的,娘娘不必挂心。倒是冯大人答应我的事情,什么时候才能办到?”窅娘随手扯了一根柳枝,在指尖缠绕,一颦一笑都是万种风情,男人们都看得如痴如醉。
冯惜文也有一些恍惚,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将脸撇向另一边,“姑娘放心,我爹今日就去见太子殿下了,他自由分寸,知道该怎么处理,绝不会露出蛛丝马迹。”
“那就好。”窅娘勾起嘴角,“希望你们不会食言。”
冯惜文犹豫着,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为什么那么恨林将军,非要知他于死地呢?”
“我不恨他,只是他必须死。”窅娘将手中的柳枝狠狠的折断,毫不怜惜的扔进湖中。
握着我的手猛的一紧,芳仪木讷的盯着窅娘的方向,喉中涌起一丝腥甜。我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从她给芳仪毒药开始,我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受到伤害,这一切原来都是一个阴谋。
糟了!冯延巳现在正在东宫,从嘉该不会出事吧!大哥……大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