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这个更重要。孟啸楠,也不行。
反正都已经暴露,她索性也不再掩饰,继续开了她的那辆车子。
其实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她再次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心安。
站在路边,芙茗仰头看着门上的牌匾,那上面罩了一块红绸,明天,才会正式拿下来。但牌匾上的字,即使隔着红绸,她似乎也可以看得到。
云想华服创意工作室。
云想衣裳花想容。那是她的希望,那是她不知道费了多少脑细胞才最终确定的名字。
“怎么不进来?”工作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有人走出来,站到她的身边,问她。
芙茗不用刻意去看,只听声音也知道是严正义。
她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你怎么也在?”
“我过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没有。”
他平淡的说着,就像之前很多次,他们一起商量那些琐碎的事情。随即,严正义又有些深意地望着她:“我猜你大概也会来,所以在这等你,怎么样,一起吃个晚饭吧?”
“好啊。”芙茗爽快地答应了。
这些天,她跟严正义相处的很是愉快。除了最初见到他时比较惊险的记忆,她现在,对他倒是完全放开心扉的。
作为朋友,严正义真得很不错。
两人随便找了家餐厅。严正义很强势地拿过菜单速度很快的点了菜。
侍应生送上湿毛巾,芙茗净了手。
这家餐厅还是比较有效率的,两个人也没等多久,先前要的菜品便一一端了上来。
芙茗现在其实没什么心情吃饭。她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饭慢慢吃着,边吃边等严正义。等严正义放下碗,她也刚刚好吃完最后一口。
这还是她在孟家练出来的绝活。因为天天要陪孟夫人吃饭,她的速度就不能过于快或者慢了。时间一长,她便有了些心得。
芙茗见严正义的目光落在她的碗上,以为他会说什么。
“我饭量小”、“平时也吃得不多”之类的借口她都已经想好好几个,偏偏严正义只是望了她几眼,什么也没有说。
芙茗有些意外,但同时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真是有点怕他问她的私事。
第二天,芙茗的云想华服创意工作室很低调的开张了。
芙茗没有大张旗鼓的请客或者是邀请朋友来捧场,只是放了一串鞭炮,严正义伸手扯去了牌匾上的红绸算是完事。
事先她本来也是准备印一些精美的卡片发给她的潜在客户的,可是她又不太想让人知道她潜伏在淡水,因此犹豫了很久,她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现在看来,这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可是,事先她又怎么能想到孟啸楠会不依不饶的呢?
她当初想躲的人,也并不仅仅是孟啸楠,更多的,是躲她的家人、朋友,她有点害怕面对他们或关心或同情的眼神。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芙茗想着,还是按原计划开始给曾经向她打听情况的人一一去电话。
话说,她原先的电话卡早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只是提前把上面的所有号码都拷贝了一份而已。那是她很重要的人脉资源。
现在她新换了号码,知道这个新号码的人,只有寥寥几个。
因为在孟家生活过一年多,所以她对于台湾上流社会名媛贵妇的生活习惯还算了解。芙茗所选择的时间段,正好是她们比较清闲的时候。
但随着一个个电话拨出去,芙茗的心也渐渐冰凉。
那些曾经很热情的赞扬过她,甚至是拜托孟夫人或者苗涵来向她打听,问她是不是也愿意帮她们设计一两款衣服的那些人,在接到她的电话以后,纷纷都是婉言谢绝。
这是……人走茶凉的节奏么?
芙茗第一次觉得,她先前想得过于简单了。
原来,她最有价值的时候,还是跟她们处于同一阶层的时候,那时,她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于是她很耀眼。甚至,她的作品,可以让她们趋之若鹜。
现在,她真的想以此为业,那些人,立刻又端起了高高在上的架子。
随着芙茗的电话一个有一个的打出去,她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严正义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拉了把椅子坐到她的身边:“怎么,很不顺利么?”
芙茗习惯性的摇摇头。
这些事,严正义帮不上什么忙,又何苦让他跟着操心?
严正义也没有多说什么,也许过后他可以利用他的影响来帮芙茗一把,但是现在,他还真没有准备。
两个人正说着,忽然从店外呼啦啦进来五六个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小年轻。
芙茗就忍不住看了严正义一眼。
严正义倒是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到任何情绪。
芙茗站起来迎上前去。
不过,她心里也有点打鼓。虽然说以貌取人是个非常不好的习惯,但是,这些人真的……从外表看,就像是一群小混混啊!
或者说,是处于青春叛逆期的高中生。
“几位,有什么事吗?”芙茗硬着头皮道。
不过有严正义站在她背后,芙茗还是稍感安心。至少她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再不济,他的那五大保镖也不能看着她出事不管吧?
芙茗第一次觉得,有严正义这种人做朋友,也不错。至少,安全感那是妥妥的。
走在最前头的一个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束鲜花,个子高高瘦瘦的,头发倒是没有染,他看到芙茗走过来,大喇喇问道:
“你是这儿的老板?”他的嗓门很大,而且听起来脾气也不怎么好。
“哦,是啊!”芙茗顿了一下,才回答,“你们有什么事?”
“送花来的!”
原来是花店的小弟吗?不过,现在现在风气变了?送个花也流行组团?
芙茗放下心来,脸上也露出笑容,伸手便接过他手里的花束,然后习惯性的寻找卡片,想看看是谁送的。
她明明没有大肆声张的,应该没有人知道才对。况且,在淡水这边,她除了认识一个严正义,又没什么其他的朋友。
正疑惑着,却看到那几个人并没有离开,还乱轰轰的往前挤了几步。
芙茗有点诧异,不过,她还是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千元大钞当做小费递过去。
送花的人看也没看,他身后的几个人倒是七嘴八舌涌上来,大大咧咧地喊道:“你打发叫花子呢?还不快弄个开门利是给我们!”
此话一出,芙茗再怎么没有阅历也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来的了。
不过,还没等她说什么,严正义的几个保镖就蹭蹭蹭站起来,一边摩拳擦掌,一边大步往芙茗这边凑。
“你们疯的吗,敢来这边闹事!”
“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方?”
严正义带来的这五个人还是身高体大的,仅看外表也知道不好惹。再者,他们的说话口气又带着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流氓习气,让人根本不用思考也清楚他们来路不简单。
几个小混混就有些退缩。
他们往后面一退,又把先前领头的那个人暴露出来。
“搞什么搞什么!我们可是义哥的人,严正义!知不知道?别啰嗦了,一句话,你们给不给吧?”他虽然没有往后缩,但口气里明显带了几分色厉内荏。
他的话没说完,严正义的五个保镖就大笑起来。
“我好怕哟!哈哈……”
“哈哈哈!原来是义哥的人,这可怎么办啊?”
“吓死人了简直!”
芙茗就悄悄退到了几个人的后面,她站到了严正义身边,微笑地望着他,看他怎么处理这几个冒充他名头的家伙。
严正义这才稳稳当当的站起身,来到前面两伙人中间。他的保镖见到严正义亲自过来,便识趣的都站到了他的身后。
严正义今天穿的一套银灰色西装,搭配纯黑色衬衣,在几个黑色西装的彪形大汉的簇拥下,还没开口,就有几分慑人的气势。
他站在前面,随意的扫了那些小混混几眼,歪着头问:“你们是跟我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说完,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呐,这儿是正当人家开的,你们别搞人家了,买花也要钱,拿去吧。”
严正义一边说着,一边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钱夹,抽出几张千元大钞,伸长胳膊,送到了几个小混混面前。
那几个人此时才知道眼前站的这人就是他们膜拜神往已久的,台湾地下暗黑势力的教父级人物,严正义。
谁敢接他手里的钱?几个人一窝蜂地灰溜溜往门外退去,出了门,撒腿狂奔,只恨自己自己跑得不够快。
严正义的五大保镖跟在他们身后骂骂咧咧的恐吓了几句“还不快滚!”“慢得把你手剁下来!”之类的话,便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芙茗对于严正义的做法有些意外,不过倒也很快理解。
到了他这种地位,根本用不着亲自出言去威胁几个不成器的小混混,那也太失身份了。如果他真的那样做,有面子的,倒是来讹诈她的那些人吧?
他越是平静漠然的语气,他越是云淡风轻的处理,给人的心里压力也越大。
“没事了。”严正义转过身安慰芙茗,依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芙茗就调皮的笑了一下:“义哥真是好威风,几句话就吓跑了那群看起来很不好惹的小混混!”
严正义只觉得芙茗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满园梨花盛开,惊艳倾城。他一时呆住,居然没理会芙茗调侃他的话。
不过,芙茗的那声“义哥”他还是听清了。
“你刚刚叫我什么?”他的声音猛地低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