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的社会中,不知何时出现了等级之分。人们把自己分成了尊,贵,民,隶四个等级,并且等级之间很难跨越。
所谓强者为尊,他们站在人类的最顶层,被所有人仰望。其中,包括法师,武师等修行之人,自身拥有强大实力的人。比之第一等级的是贵,这些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在某一个领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的人,王侯将相皆属贵。再第一等级的,就是民,也就是整个人类社会数量最多的阶层,包括工,农,士,商。等级最低的,便是隶,也就是奴隶了。
奴隶,可以被当成货物一般买卖,转赠,丢弃,毁坏。奴隶没有自由,无论做什么都要征求主人的意思。奴隶也没有任何权利,只有满足主人需求的义务。奴隶唯一可以决定的,就是自己的生死。
“宁做亡魂,不为人奴!”这是王二喜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身死,但眼中的解脱之意却似获得了新生一般。
一百三十二个人,死了十二个,还剩一百二十个。毕竟,不是谁都有勇气去死的,也不是谁都舍得离开这个世界的。对于王二喜他们,刘子峰很是敬佩,但却不为苟同。因为他觉得,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有摆脱奴隶身份的希望,有过上正常生活的希望。
刘子峰所在的战场,其实已经是奥凌州的边缘地带了。穿过南面的迷雾鬼林,便是青岚州。而刘子峰他们的目的地,就是青岚州。刘子峰也渐渐想明白了,他们不远万里的来奥凌州买俘虏,是为了以更大的价钱在青岚州卖出。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利润有多少,但看他们这般热切,想来不会少。
只是,刘子峰听说,这迷雾鬼林,是鬼怪的地盘,人类是不能进入的。这也是为什么,三大州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战事的原因。抱着几分好奇的心理,刘子峰被带到了迷雾鬼林的外围。
黑衣人在这里停了下来,也没说为什么。也是,谁会跟货物征求意见。刘子峰就地坐了下来,欣赏着周围的风景。
迷雾鬼林,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个有雾的林子。虽然还是在外围,但林中已经有着淡淡的薄雾了。不过,这个树林中,除了有三人合抱之木,还有各种花朵,阳光穿过树叶,被分成了一道一道的,照在上面,五彩缤纷的,甚是好看。偶尔还能听到鸟叫声,只不过好似是乌鸦,不甚好听。最破坏风景的,就是这里的味道,咋一闻,还好,味道不是很重,可是,闻的时间长了,就会有恶心的感觉。不过,当鼻腔习惯了这儿的味道后,也就没什么了。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一个黑衣人带着一票人来到这里。情况也是一样,只是这个黑衣人带的奴隶多了不少。
“钱鬼,看来这次,你收的没我的多啊。”后来的黑衣人对早来的黑衣人说道,“而且,好像多的不少啊。我的有两百三十一个,你的有多少?”
钱鬼瞥了其一眼,说道:“风鬼,你别得意,这次我运气不好而已。行了,废话少说,我们上路吧。”说完,不等风鬼回应,便自顾自的朝林中走去。风鬼笑了笑,跟了上去。
奴隶们显然都习惯了,站起身跟在后面,缓缓地走着。刘子峰一边走,一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准确的说,是看着左手背上的那个符号。看起来,像个“女”字,但又多了几个横杠。刘子峰看它,不是想着要破解诅咒,那对于连这个世界都不甚了解的刘子峰来说,就是天方夜谭。他看,是想知道,那血色的符号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手背上的。是血液凝结的,还是跟纹身一样的存在,亦或是其它。
就在刘子峰专心研究手背上的符号时,突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上。然后就听到手的主人说道:“还以为我是这群人里年龄最小的,没想到你比我还小。喂,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刘子峰回头看去,一张有点黑,但稚气难掩的脸映入眼中。刘子峰微笑了一下,说道:“我叫刘子峰,十岁了。你呢?”
“刘子峰,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峰吧。我叫洪武,比你大四岁。”
“洪武,你也是俘虏,被卖来当奴隶的吗?”刘子峰目视前方的走着,随意的问道。
洪武看着刘子峰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心中不禁感觉好笑。点头说:“是啊,以前就听说有的将军抓来俘虏,会卖到奴隶市场。原本还有点不相信,现在不信都不行了。对了,你是哪儿的兵?”
刘子峰想了想,说:“好像是莫汉郡的兵。”
“莫汉郡?”洪武笑了笑说,“我隶属金卫军,按你的说法,我是西兰郡的。说起来,咱们还是敌人呢。”
刘子峰苦笑道:“咱都成这样了,你不会还要找我打仗吧?”
“哈哈,”洪武先是一笑,而后说道,“怎么会!说起来,我觉得西兰郡和莫汉郡不应该开战,因为现在洛河郡势大,西兰和莫寒应该结盟共抗洛河才对。而且,我被抓成俘虏的时候,我们西兰郡的二王子,已经向莫汉郡派出使者了,估计就是说结盟的事儿的。”
刘子峰想来不关心这些事,因为村里的事就够他操心的了。现在听洪武一说,对奥凌州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他惊讶的看向洪武,问道:“你在军中是什么职位?”
洪武不好意思的说道:“小兵而已,在参加的第二次战役中就被俘了,太丢人了。本来还说,那场仗打完了,怎么我也能当个小队长了。哎,没想到啊!”
刘子峰安慰道:“你已经够好了,我第一次上战场就被俘了。”
“啊?”洪武惊叫一声,然后拍了拍刘子峰的肩膀,同情道,“这样说来,你比我要惨啊!”
刘子峰听了这话,不由得翻了翻白眼。
“哎,刚才看你在那儿一直盯着左手看,是在看那个诅咒吧?”洪武问道。刘子峰点头说是,然后问他怎么了。洪武说道:“那是最常用的束缚奴隶的诅咒,我以前倒是见过。”
“哦?”刘子峰看向洪武,“你知道这诅咒?”
洪武说:“嗯,了解一点。这个诅咒是由主仆契约产生的,而主仆契约是由法师,以其法力立下,主人单方面签订契约便可生效。被签订契约的奴隶,左手上就会有一个这样的符号。主人可以通过咒语,来催动诅咒,受到诅咒的奴隶会活生生的被自己的左手掐死。催动诅咒是个不可逆的过程,也就是诅咒一旦触发,受诅咒的人就会死亡。不过,这个诅咒的法力很小,只要有点修为的法师或是武师,都可以用强力破除诅咒。”
洪武的话,让刘子峰想起了王二喜他们死的当天晚上:
当时,王二喜顿住身形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五个人自己把自己掐死。握拳的双手,指甲都已经扣进了肉里,身体更是因为愤怒而颤抖着。那五个人的死,让大多数人都不敢再有动作。但,不是所有人都那么懦弱。从人群中又冲出来六个人,这次他们不对将军动手,而是直取钱鬼。
可是,并非修行者的他们,怎么可能是钱鬼的对手?之间钱鬼嘴唇动了动,那六个人也步了那五个人的后尘。
王二喜怒视钱鬼,也想要冲过去。可钱鬼先一步触发了王二喜的诅咒,并且嘲笑道:“你当我看不到你的小动作吗?本来想给你个机会,可惜你不懂得珍惜。”
王二喜却没有像之前的那几个人一样,倒在地上,左手掐自己的脖子。而是右手死死地抓着左手腕,同时,所有人都看到,王二喜的左手开始泛起黄色的光芒和绿色的光芒。这两种颜色的光芒相互交错,时隐时现。
钱鬼惊道:“真想不到,你还是个武师。只不过,似乎只是个刚入门的武师,斗气修为太低,而且操控太差。”
王二喜好似没有听到钱鬼说什么,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左手上。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汗滴不断从他的脸上滚下来,落在地上。终于,在某一刻,他突然松了口气。再看他的左手,手背上的红色符号已经消失不见了,也不再有绿色的光芒闪烁其上。
“真是吃惊啊,竟然强行破除了诅咒。”钱鬼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后又笑了起来,“呵呵,即使你能破除诅咒,难道你就以为你能对付得了我吗?”
王二喜摇了摇头,笑着说:“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但是,失去了尊严和自由的生命,不要也罢。宁做亡魂,不为人奴!”
说罢,王二喜举拳攻了过去。钱鬼面色不善,不知是因为王二喜破除了诅咒,还是因为王二喜不敢死的挑战他。不论是什么,王二喜被钱鬼一招毙命了。王二喜终究是打不过钱鬼,但对他来说,死却是另一种解脱。
“小峰,你想什么呢?”洪武的声音,把刘子峰的思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刘子峰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回答说:“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对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啊?”
洪武说道:“我们洪家以前也算是个世家,可后来家道中落,被排除世家之列。可是,世家的一些见识和典籍传来下。所以,我知道的比一般人多一些。”
刘子峰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修炼斗气,或者法术?”
洪武自嘲的笑了笑,说:“祖上倒是留下了修炼之法,奈何我资质愚钝,研究数年依旧不得其法,终是放弃了。”
“修炼还要看资质吗?”刘子峰惊讶的问道。洪武理所当然的说道:“肯定啊,你以为谁都能修炼啊,这是要靠天赋的。武修还好点,差不多一百个人里就有一个能修炼。法修可就稀有了,每一个法师都是万中无一的存在。而且,就算你有修炼法术的潜力,要是没有师傅教,那你也一样是废了。”
刘子峰连忙问道:“那你知道,怎么才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修炼?”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试验了很多年,才知道自己没有天赋的。”洪武摇了摇头,而警惕道,“怎么,你想试试?别想了,我可不会把家传的修炼方法教给你的,祖上说决不可外传。”
看着洪武的表情,刘子峰心中鄙视道,我又没说要你教我,这么紧张干嘛?再说了,即便我想让你教我,你不想教,我又不可能去强迫你,至于这样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两人都不说话了。这时,他们已经进入到了迷雾鬼林中。这里的雾相比之前,浓厚了不少,目及之处只有十米左右。疑似乌鸦的鸟叫声也听不到了,空气中的味道倒是轻了一些。
钱鬼突然说道:“所有人都拉住前面人的衣服,这段路雾比较大,别走丢了。如果谁走丢了,不用我触动诅咒,被困在这片林子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刘子峰连忙抓住他前面人的衣服,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可是,刘子峰身后的洪武却犯了愁了,因为刘子峰全身上下,就只有个裤头。至于衣服,之前变成怪物的时候撑烂了。醒过来的他,依然记得自己变成怪物后的事情。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同时,他也庆幸没人知道那个怪物就是他。
“我抓你那啊?”洪武忍不住开口问道。刘子峰瞅了瞅自己,想了一下说道:“要不你就搭我肩膀上算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说着,洪武的左手就搭在了刘子峰的左肩上。走了两步后,又换右手搭刘子峰的左肩,又走了两步,说道:“这样就舒服多了。”
迷雾鬼林,迷雾是有了,那是不是也可能有鬼呢?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猜想很可能有鬼。可是十天之后,除了雾越来越大,林子里越来越安静,并没有谁看到鬼。于是,大家都说,这林子根本就没有鬼,传言都是骗人的。对于奴隶们的言论,钱鬼和风鬼,都是笑而不语。
一个月之后,这里的雾已经大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在这样的大雾中行走,竟然没有人掉队走丢,由此看来,大家的求生意志还是很强的。
这天,刘子峰咬了咬牙,对身后的洪武说道:“你要我说多少遍啊,搭着就行了,别抓我好吗!就算你要抓,你也别这么用力啊,我的骨头都要让你给捏碎了!”只是,在他说洪武的时候,他却不曾想他抓别人衣服的手都泛白了。由此可见,他自己的力道也不轻。
洪武满口应着:“知道了,知道了。”可手上的力道一点都没有减,刘子峰感觉肩膀好像更疼了。
“你给我轻点!”刘子峰有点生气的说道。
洪武也发火道:“我已经尽量让自己轻点了,可是我眼前一片白,什么也看不到。我已经紧张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了,你就多忍忍呗,再说了,你要是有衣服的话,我也不会抓你肩膀啊。”
刘子峰苦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洪武尴尬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真的控制不住啊!”
“算了算了,就这样吧。”刘子峰咬牙说道。
就这样,不知走了多久,队伍里突然开始暴乱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大叫了一声“鬼啊”,那一声真叫一个惨烈。于是,连锁反应一般,这样的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
所有人都停下脚步,刘子峰暗暗说道:“有那么可怕吗,都鬼叫什么啊!”可当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身体便僵住了。因为他感觉,他的右肩搭了一只手,而且耳边有个空洞的声音说道:“话可不能随便说啊,我们鬼可没有叫啊。”接着,耳边刮过一阵风。
那一瞬间,刘子峰只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冰窟窿里,全身都没有了温度。他不敢乱动,虽然那个空洞的声音不再说话了,可那只手却还在他的右肩上搭着呢。随后,他稳定了心神,在心里对自己说:怕什么啊,自己也当过孤魂野鬼,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我连神仙都见过,见两只小鬼又有什么了!
不得不说,心理暗示还是很有用的,刘子峰顿时就不怕了。当他准备抓住搭在自己右肩上的那只手的时候,那只手突然撤走了。然后,浓雾突然全部散去,周围都变得清楚了。
刘子峰左右看了看,只见所有的人都散了开,或是歇斯底里的大叫,或是漫无目的地奔走,更有甚者直接倒在地上抽搐。而钱鬼和风鬼,两人一脸戏谑的看着所有的人,似乎再看什么可笑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雾突然散了?刚才的“鬼”到底是什么?刘子峰满腹疑惑的看向钱鬼和风鬼。
这时,钱鬼说道:“老鬼,老规矩,一共三百五十一个,给我们留下两百一十个。”
“嘿嘿,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