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千在大厅里叫着贝贝的名字,却没有人答应,真是见鬼了,大厅里没有可以躲藏的角落,她会藏到哪里去呢。
他看着大镜子里的自己,戛然一人,旋转灯也突然停了,周围一片空寂。
突然听到大厅的门开始咯吱作响,刚才进来没来得及关门,那扇木门开始慢慢转动,正准备自己替他关上。他以为是风在搞鬼,于是上前查看,只听一个女生在后面咯咯笑个不停,是贝贝!
“咯咯!有没有吓到你?”
“我还以为撞见鬼了!”
“你看我是不是鬼啊?”贝贝做出一副鬼脸,舌头伸得老长。
张小千觉得真应该走了,但是外面没公交车,出租车估计也不多了,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自己兜里没有打的的钱了。
贝贝关上了灯,大厅里乌黑一片,二人依靠在墙角。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换了一个语调说话,“赛赛的父母闹离婚。从小她跟父母接触的很少,小时候姥姥看几天,奶奶养几天,大了一点后,每天接触时间最长的就是爸爸的司机。”
“挺孤单的,没有父母的疼爱。”张小千说道。
“你知道吗,人是能看见鬼魂的?”
“你是说阴阳眼吗?”
“不用阴阳眼。我就能看见!刚才你出去打电话的时候,我跟赛赛聊了几句。”此刻张小千觉得黑暗中的贝贝似乎在盯着自己看。他咽了一口唾沫,刚才身上的汗珠格外冰冷。
“她问我这个男的是谁?”
“你怎么说的?”
“我说她是网上公墓的工作人员,是来收集她生前生活的点滴,然后带她离开这个世界的。”
“她怎么回答的?”
“她说想杀几个人!”
张小千似乎是被闪电劈了,浑身震颤了一下,身体正好碰到了贝贝的胳膊。
她转过头说道:“怕吗?不做亏心事有什么好怕的?”她低下头哭了起来,“要不是你们嫉妒她,难为她,她就不会寻短见的。”说完起来大声斥责张小千,丝毫不怕警卫过来,也许是大厅的隔音效果很好。
“赛赛!回来!”贝贝朝大厅的门冲去,一阵强风将大门嘭的一下关上了,她使劲儿拉开门向外跑去,似乎看到了赛赛的魂魄。张小千也跟着跑了出去。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警卫似乎都睡了,传达室里一盏孤灯微微发着荧光。
他跟着贝贝跑到了教学楼的后面,刚才的纸钱残骸散落在周围,一股淡淡地幽香弥漫在空气中。
“也许是怕你看到,她才跑的。”贝贝娇喘着气息,在教学楼底下东张西望,“她的样子很可怕的,我想你看到她一定会晕过去的。”
张小千心想,他在湖边看到的那个浑身血迹的少女,是不是就是赛赛呢。
一页烧尽的纸钱残片飘到了张小千的脸上,他伸手一碰,瞬间化为灰尘,让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他看到贝贝指着六楼,“赛赛在那!”说完冲了上去,因为假期里偶尔会有人过来搞一些学习活动,所以教学楼的大门并没有锁。
在里面漆黑的走廊里充斥着他们二人的脚步声,贝贝回头说:“不要跟过来,她的样子很吓人的。”“没事,有你在我怕啥!”张小千说道,“比鬼更可怕的是人!”
贝贝拉着张小千向楼梯口走去,噔噔的脚步声打破了宁静的教学楼。
冷风在过道里吹动,发出嗡嗡的声音,里面似乎夹杂着细碎的话语,好似是赛赛的灵魂在自言自语。
“赛赛生前最怕见到生人,平时只跟我一个人玩。她自杀后,没几天就过来找我,我看到她满脸的鲜血不停地流淌,根本止不住。我向别人求救,但是他们都说我疯了,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她。”
贝贝拉着张小千一边跑一边说,上气不接下气,“她……她只能找我帮忙了!”
人死后,她的灵魂是不是就是她死前的那个样子呢?当灵魂看到她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后,肯定会非常难受的,何况生前美丽的赛赛。
所以,他们二人在爬到六楼的时候,就在走廊的尽头看到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少女,蹲在地上幽怨的哭泣,白皙的皮肤被外面的路灯照着,更加苍白。
她没有穿衣服,因为衣服被她的血水浸透了,非常沉重。张小千跟在贝贝的后面,心里思索着。
“嘘!你回避一下。”贝贝对张小千说道,自己慢慢向那个少女靠近。
张小千也看到了她,说明他也能看见鬼魂。不管你有没有人们所说的阴阳眼,当鬼魂想让你看它时,即便你是盲人,也能看清它的样子。
少女幽怨的哽咽声在走廊里回荡,这一幕就是现代版的聊斋,有恐怖的鬼故事,也有不为人知的伤心秘密。
张小千看着贝贝的背影,突然觉得跟在湖边看到的少女身影一模一样,她们俩如此相似,都是一头长发,一张让男生怜爱却让女生妒忌的小脸蛋。
因为相似,她们两个才走到一起,并成为最要好的朋友。
“赛赛,我能过去吗?我不会伤害你的。”张小千说道,伸出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带任何捉鬼的武器,“我带你回家好不好!”连他自己都觉得,他在多管闲事,原本以为只是一份不能再简单的小美工的工作,如今越俎代庖,当起了灵魂摆渡人。
“她说要杀掉原来的舍友。”贝贝侧着耳朵倾听塞塞的耳语,黑发蒙着塞塞的脸,张小千看不到她的容貌,只是不经意间会瞥见藏在黑发里的红眼睛,让他深吸了一口气,“非要这样吗?”
“她问你帮不帮她?”
张小千犹豫了片刻,说道:“很抱歉,我不能帮你!杀人是犯法的。”
“不是你动手!”贝贝贴在赛赛的嘴边,殷红的嘴唇发出呼吸般微弱的声音,张小千眯起眼睛想仔细看看,所谓的鬼魂是什么样子,却只看到一颗长满黑发的头颅,正靠在贝贝白皙的脖颈处。
“因为宿舍她进不去,只能在死前的小湖边周围游荡,所以你只要把她们骗过来。”
“那你……”
“她们跟我都不说话,也不相信我!只能拜托你了!”贝贝说道,似乎是在恳求。
“不行!绝对不行!”
“什么?奥,知道了。赛赛说让你回去考虑一下,不然她永远就在这里呆着了,让向阳高中永远见不到星星和月亮。”
她确实说到做到,因为原本晴朗的今晚,却看不到月亮和任何一颗星星,仿佛向阳高中处在无边的黑洞之下。
“还有,她还说,她会搅得向阳高中不得安宁。”
良久,贝贝起身,身后的赛赛也站了起来,张小千想走近一点仔细瞧瞧,但是被贝贝张开双臂挡住了。
“不许看,人家没穿衣服呢!”贝贝看了看张小千,又回头看了看赛赛。
正在张小千不知如何是好时,电话嗡嗡地又响了,掏出一看是萧鹏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