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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金山软件:烫手的控制权(1)

严格来说,金山的两大股东求伯君与雷军,称不上存在企业控制权的争夺,甚至到了最后两人争着做“甩手掌柜”。

身为职业经理人的雷军,与老板求伯君前后共事20年,最后能够熬成第二大股东,并且相互之间还能相安无事的,除了金山,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家这样的企业了。

雷军之所以最后能取代求伯君掌控金山,并且避免两大股东之间剧烈的控制权争夺,可以说既跟双方的实力消长有关,也跟双方的性格、修养有关。

众所周知,求伯君与雷军是金山软件的“双雄”,求伯君是金山无可争议的创始人,而雷军则是金山无可争议的精神领袖。

在说求伯君与雷军的故事之前,先说一个小插曲。

据说上海一家出版社曾经谋划出一本关于金山创始人求伯君的传记,于是就约当时在IT业拥有巨大影响力的《电脑报》创办人陈宗周来执笔。陈宗周开始答应了出版社的约稿,拉了自己的名记部下林军协助他。当时林军饶有兴趣地等待书稿方案,但过了相当一段时间却不见动静,便忍不住去问自己的老板。陈宗周悠悠答了一句:“要写求伯君,前面的故事不够写本书,但后面的金山的事情一多半是雷军做的,那怎么写?”最终陈宗周推掉了这本书稿。

由此可见雷军在金山的地位以及对金山的实质贡献,用“功高震主”来形容雷军一点也不为过。

1988年求伯君创办金山,1992年雷军加入金山,从此开始了职业经理人与创始人的20年搭档生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身为职业经理人的雷军不仅熬成了第二大股东,还令创始人求伯君将企业控制权拱手相让,甚至是求伯君强制雷军接受。

在视企业控制权如命的中国商界,金山的此情此景,甚是有趣!

求伯君的WPS时代

求伯君可以说是中国第一代程序员中最为杰出的代表之一,他与朱崇君、吴晓军一起被誉为“中关村三君子”。

求伯君的程序员之路是从编写打印机驱动程序开始的。1986年,刚刚从国防科大学毕业两年,还在国企机关的求伯君,在帮助同乡解决计算机打印的过程中,写出了一套能支持多种打印机的驱动程序。之后这套程序被他的同学推荐到了四通集团,恰逢四通自己的打印机产品正缺一套驱动程序,于是四通便以2000元的价格从求伯君手中买下了这套程序。

接下来,惜才的四通盛情邀请求伯君加入。当时年轻的求伯君为了追逐爱情,答应并申请调到四通深圳分部。

身在深圳的求伯君没能追逐到爱情,却遇上了做IT生意的香港商人张旋龙,在张旋龙的投资资助下,求伯君开始了其软件生涯,这也是金山软件的开始。

求伯君先替张旋龙写出了金山汉卡软件,之后又于1988年5月至1989年9月,花一年半的时间单枪匹马写出了里程碑式的汉字处理软件—WPS(类似于我们今天所用的Word)。

据说求伯君在写WPS1.0版时,把自己孤身一人关在深圳蔡屋围酒店的501号房,前前后后敲了十几万行程序,期间还三次病发入院。

求伯君写出的WPS一举奠定了他在中国软件业的地位,此后几年,金山软件开始在市场上攻城略地,按每套软件2000元的价格每年要销售3万余套,到1994年时其市场占有率最高时居然超过90%。

这也是求伯君一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刻。

雷军兵败“盘古”

1992年,雷军迈进了金山软件的大门。

这位刚从武汉大学计算机系毕业的小伙子,完全是因为仰慕求伯君而进入金山的。雷军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自己成为程序员当中的“求伯君第二”。

雷军在求伯君麾下过了几年顺风顺水的日子,因为当时金山的产品完全不愁销量。但好景不长,从1994年开始金山软件即遭遇巨头微软进犯中国市场。

1994—1995年微软携Windows进入中国市场,特别是1995年Windows95的发布,迅速在国内普及开来,而与其配套的OfficeWord95成了金山软件WPS的直接竞争对手。由于Word是基于Windows平台运行的,而WPS是基于DOS平台运行的,因而无论是操作的便捷性还是视觉的舒适性,WPS都无法跟Word相提并论。

因此,金山在市场上的表现简直可以称为兵败如山倒,其市场占有率在短期内迅速下滑,金山在国内建立的技术优势荡然无存。为了应对微软的大兵压境,求伯君决定基于Windows平台开发出一套WPS的升级版软件—盘古组件,里面包括WPS、电子表和字典。

求伯君为了开发盘古组件,几乎是把当时公司的全部家当都压了进去,而盘古组件的领衔开发者便是当时金山北京分部的总经理雷军。

不幸的是,从1994年到1996年,雷军领导着一帮刚刚大学毕业的热血青年,历经三年时间所开发出来的盘古组件,一面市即遭遇惨败。其在全国范围内总共才卖出2000套,这等于金山为此付出的400万元投资打了水漂。

兵败盘古,雷军有过一番深刻的总结:“从加入金山开始,我就认为DOS一定会被Windows取代,所以研发主要的精力就放在Windows平台上做盘古软件。我认为我们应该是看到了机会,但问题在于:第一,一班刚毕业的大学生,对市场不够了解,对客户不了解,没有营销能力;第二,认识不到中国市场是个非常复杂的市场,当发达地区用Windows的时候,DOS一直延续到1998年都有人用,而我们太早地放弃了DOS市场,把一个还能吃3年的市场完全给丢了。”

盘古一役,金山可以说是一败涂地。当时遭遇如此冲击的不单是金山一家,而是几乎所有本土软件企业都垮了。此时金山公司账上仅剩十几万元人民币,求伯君不得不变卖自己的房产以维持公司运转。

所谓“树倒猢狲散”,员工先后离开公司,最后走得只剩十几人。1996年4月,雷军的“求伯君第二”之梦也彻底破碎了,终于熬不住,提出辞职。

赋闲的雷军一直未能走出失败的阴影,那时的他几乎是没日没夜泡在CFidoBBS—当年还默默无闻的丁磊、马化腾皆混迹于此—这是一个IT极客交流技术的论坛。也许是极客之间在网络时空中相互较劲、讨论、共鸣再次激起了雷军的斗志,他需要再次证明自己。

半年之后,雷军重回金山,协助求伯君收拾残局。

联想注资,雷军“出台”

重归金山的雷军一直将WPS与微软Word的竞争态势形容成“熬”,因为WPS再重现辉煌已经不可能,只能在局部市场设法勉强维系。

为了避开微软的正面战场,金山在WPS之外又开发了金山词霸、金山快译等产品,“因为正面战场你得熬着,在熬的过程中你需要子弹和给养,所以我们一步一步地开发了金山词霸这条产品线,因为我们觉得微软肯定是不做这个的”。

1998年10月,联想对金山投入450万美元投资,使得金山终于有机会缓一口气,求伯君不用再为紧绷的现金流而夜不成寐了。

在联想入股之前,雷军通过股权激励陆续获得了金山23%的股权,仅次于创始人求伯君40%的比例。联想在入股450万美元占股30%之后,求伯君及雷军的股权比例被分别稀释至28%及16%。

获得联想注资之后,求伯君意图从经营企业的苦海中脱身出来,于是把雷军推到了前台出任CEO。

“雷军,要不你上吧!”求伯君带着试探的口吻问道。雷军也试探性地回了一句:“那我先干着,有合适的人时我再让出来。”

雷军正式上任CEO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推出了“红色正版风暴”计划。为加强正版软件的推广力度,并挤占盗版软件的市场空间,金山将旗下两款当时市场份额最大的工具软件金山词霸和金山快译的价格,从168元的高位一举降到28元。由于此价格降价幅度巨大,并且突破了30元的网民对正版软件的心理接受价,于是这两款软件在当年最后两个月疯狂卖了110万套。

雷军会做这种强势营销推广,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吸取了WPS兵败于营销不足的教训,“我大概是在微软差点把我们挤垮的那两年才认识到营销的重要性”。

雷军做这次促销,据说也是在投资人联想压力下的冲业绩行为。据说,当时金山董事会中来自第一大股东联想的杨元庆做了表态,如果雷军年底前不能完成营收任务的话,联想软件事业部的韩振江将取代雷军出任金山软件CEO,并且逐步将金山改造成联想的软件事业二部。

幸运的是,雷军借助“红色正版风暴”营销计划惊险过关。从此,雷军从代理CEO干成了专职CEO,这一干就是近十年,并且被认为是中国最勤奋的CEO。

转型互联网的三大战役

从2000年开始,金山开始了艰难的互联网转型。

转型互联网,可以说是金山的一个明智选择。当时现实的情景是,国内的软件公司在微软等巨头的冲击下纷纷死亡,即使活下来的少数公司基本也是苟延残喘,相反,国内互联网业却是一片欣欣向荣。

而当时金山面临的困境是,公司上下所有人只有软件基础而没有互联网基础,他们所开发的所有软件产品,皆属于单机版,不包含任何互联网因素。

其实,求伯君对于进军互联网并没有太大信心,只是雷军强烈主张要向互联网转型。在双方意见僵持不下之时,金山试水性地投资设立了两个网站—逍遥网、卓越网,这两个网站由求伯君及雷军各自独立负责打理,看各自的最终成果会如何。

早在1998年,雷军就曾谋划收购当时处于初创阶段的网易,但被丁磊拒绝了;他也曾考虑过收购Foxmail,但对方开出1500万元的价格,赔上金山多年的利润合计也不够,把当时的雷军吓回去了。

雷军决定投资卓越网的计划来自做个人主页出名的高春辉的一份方案—做软件下载及资讯的网站。雷军决定先投资50万元试试。

卓越网开张之后一直不温不火,似乎软件资讯及下载这个方向有些超前了。2000年5月,雷军决定将卓越网改成电子商务网站,定位为“网上精品店”—只卖数量及品类有限的商品。这样既能快速获得单品的规模效应,又能解决品类太多的库存困扰。

为了经营好“网上精品店”,雷军再次使出了营销招数。首先是借助当时在大学校园中非常流行的周星驰老片《大话西游》,以4元一套外加5元配送费的价格在卓越网上热炒该片的VCD碟片销售。《大话西游》之后,卓越网又开始重点推《东京爱情故事》的套装碟,据说当时一个月的销量相当于北京音像批发中心两个月的总进货量。再接下去是《加菲猫》,其三个月销量相当于北京西单图书大厦同产品5年的销量总和。

经过轮番的营销策划炒作,卓越网的知名度及网站流量得到迅速提升,几乎垄断了当时的B2C电子商务市场。2004年,雷军成功将卓越网以7500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亚马逊。

投资卓越网,雷军为金山赚回了数十倍回报,极大地改善了金山公司的整体现金流。而同时期求伯君负责的逍遥网,则因为经营不善而倒闭了。这一成一败,使得雷军与求伯君在企业内部地位的高低逐渐拉近了差距,雷军明显有后来者居上之势。

求伯君自从WPS败局之后,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斗志,逍遥网的失败使他更加淡出了企业的日常经营,越来越像个甩手掌柜。也许他已经放心将企业交由雷军去打理,只想做一个逍遥的大股东;也许他内心深处不愿意让人感觉到,在雷军实干的衬托下他的经营才能显得有些平庸。

金山转型互联网的第二役是布局网游,同样由雷军领衔。

早在2001年金山打算进军网游时,雷军就带队到陈天桥的盛大去考察。当时的盛大在业内还名不见经传,而金山却是大名鼎鼎,因此盛大还隆重挂出了“热烈欢迎金山公司领导莅临参观指导”的横幅。

与盛大靠代理韩国游戏起家不同的是,雷军决定自主研发游戏,因为金山拥有充裕的软件程序人才。

金山公司曾经开发过一款名为《剑侠情缘》的单机游戏,雷军的想法是直接在此基础上将其改为大型的联网游戏。但雷军低估了大型网游的开发难度,原先计划一年拿出产品,可是过了一年半还不见产品雏形,雷军不得不亲自披挂上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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