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写道:百年前,天堑之中孕育奇树赤莓,长于悬崖峭壁却枝繁叶茂,几经雷击火烧却枯木逢春。赤莓果实红色心形,味甘明目,却因地处至阴之地,法力越高,越难靠近,故无人得尝赤莓滋味。后有一刚入山弟子,夜半结成藤索,冒死深入天堑采得赤莓,并将赤莓赠予了心上人,世人乃知赤莓的真正滋味。自此,后世便流传赤莓寓意君心潺潺、含情脉脉。
含笑看完,瘫坐在了那儿。良久,她突然抬头问那两个怪人:“两位前辈……如果……如果我违背了神旨,真的会被打入阿鼻地狱吗?”
那二人浑身一颤,向后退了好几步。含笑能清楚地感觉到二人慌乱的眼神和急促的呼吸。
高一些的那个怪人慢慢镇定下来,轻轻拍了拍另一个的肩膀,然后写了一张纸给含笑。
含笑拿过来一看,上面写着:万万不可逆旨,重则入阿鼻地狱,轻则浑身都会被烙上这样的伤疤。插翅难逃!
含笑一抬头,只见两个怪人将缠在左手上的布条解下,露出了两只布满疤痕的手。那些黑色的、扭曲的疤痕就像无数蚯蚓附着在皮肤表面,在烛光下显得无比狰狞、触目惊心。
含笑已经能够想象,那二人全副武装之下是何等惨烈的伤痛了。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对不起前辈……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我该怎么办?”
那二人将手臂用布条重新缠好,又递了一张纸过来: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含笑像一尊雕像,盯着那张纸看了许久,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
突然,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起身对着二人行了一个大礼,说道:“请二位前辈,不要告诉师君我来过这儿。”
那二人相互凝视了一会儿,朝她点点头。
含笑又朝二人行了个大礼,转身走出了不鸣殿。殿内的两个人握住了对方的手,看着含笑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含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寝殿的,只觉得头越来越痛,脚越来越沉。到了殿外的凌霄树下,她再也站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抬起头,双目噙泪,望着西斜的月亮和天边的晨星,脑海中浮现出了与白泽的第一次见面,还有之后的点点滴滴……
往事如花开花落,如梦一场。到最后,却只能在冷冷的夜风中挣扎。又是眷恋,又是害怕。退无可退,一夜长大。往前一步,便要换来满身的伤疤……
含笑恨自己迟钝!可她一个没爹疼、没娘教的孩子,几千年来在东海中自生自灭,又怎么会平白无故就懂得男女之情呢?
六千年前,夔出生在东海边的一个牛群中。可就因为她和其他兄弟姐妹长得不一样,无角、苍身、一足,于是就被狠心的爹娘当作怪物扔进了东海。
从那以后,夔就成了一个孤零零的孩子,虽在海底活了六千年,可跟六天有何区别?
没有爹娘的孩子,本就可怜。而这样一个孩子,要怎样才能躲掉,命运的心血来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