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飞“哎哟”一声怪叫，揉着自己的脑袋抱怨地说：“是姐姐掉了公交卡，又不是我！为什么打我呀？”
孔娟道：“谁叫你学我讲话？还有，你讲得一点道理也没有！补公交卡的时间是周一到周五的白天，这段时间你姐姐都在上学，怎么去补？我告诉你，别幸灾乐祸的！”
“真没意思！来点小幽默也不行吗？”孔小飞撇了撇嘴，不满地说。
孔娟没有理会孔小飞的话，看向柳如烟，说：“还有你呀，都上初中了，还这般丢三落四的！今天丢这样，明天丢那样，你怎么没把自己给丢了呢？”
柳如烟小声地嘟囔道：“我又不是天天丢东西！”
孔娟伸过筷子头，在柳如烟的头顶也重重地敲了一记，生气地道：“说你两句，还敢回嘴？是不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想飞了？我告诉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爸妈赐予的！离开了我们，你连乞丐都不如……”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吧！”柳建军打断了孔娟的话。
孔娟柳眉一竖，杏眼一瞪，怒道：“什么？我说两句话，你也要管！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再说，我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呀！养不教，父之过！教不学，儿之错！你们三个呀，就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不念叨念叨，说不准就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
柳建军、柳如烟、孔小飞很默契地互相看了看，不做声了，赶紧扒饭。
饭就要吃完了，柳如烟想起一事，看向柳建军，说道：“爸，我还有一件事求你帮忙！老师叫我把长发剪了，留个学生发。可是我不想这样！留长发都七八年了，早就习惯了！”
柳建军刚想说话，却被孔娟挥手制止了。孔娟道：“你留长发，我并不反对。但是这件事必须你跟老师去说。妈妈跟你讲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必须敢说话、会说话。否则，你会吃亏的！爸爸妈妈可以帮你一次两次，却帮不了你一辈子！所以，这件事你必须自己去跟老师说。如果你不敢说、不会说，那就把长发给剪了吧！”顿了顿，她又望向柳建军，道：“孩子这样柔弱、内向，都是你宠的！这一回，你必须听我的，让她自己去跟老师说！否则，我要你好看！”
柳建军苦笑着朝女儿摊了摊手。柳如烟一阵黯然。
10月19日，星期一，阴。上午第二节课下课，老班将柳如烟带到了办公室里。柳如烟站在钱雅的办公桌旁，脑袋低垂，神情木讷。钱雅一改往日的冷淡与严肃，和颜悦色地说：“如烟哪，上个星期咱们不是说好的，把长头发给剪了吗！怎么今天还没剪呢？”
柳如烟目光闪动了两下，没有做声。
钱雅又道：“学校关于头发的新规，已经颁布一个星期了。在这段时间里，许多人尽管不能理解，还是接受了。据学校的最新统计，截止到今天上午为止，全校男生已经全部告别了二分头，而留长发的女生，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你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肯定已经听懂了吧！你，就是最后一个留长发的女生了。这，真让我有点难做了！”她的语气虽然有着一丝丝的不满，但神情依旧和颜悦色，不曾动怒。
柳如烟咬了咬牙，突然抬起头来，勇敢地道：“老师，我可以不剪掉长发吗？为此，我可以付出相应的代价，承担相应的后果。比如说，您可以随意地打骂，我将毫无怨言！又比如说，我可以学得更加努力，早日将自己的成绩提升到全校前五十！或者，您也可以罚我做一个月的值日。甚至，一个学期也可以！””
钱雅一愣，短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不远处，陆玲突然开口，气势强硬地道：“大家都剪掉了长发，凭什么让你一个人保留？大家都遵守校规，凭什么你可以不遵守？留下长发，你又想干些什么？是标新立异，还是万众瞩目，又或者招蜂引蝶？不妨告诉你，女生不得留长发这条校规就是我提倡制定的，目的就是要点醒点醒你们这帮只知道外表美的小女生。人美在心灵，而不是在外表！今天，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长发都得剪掉！你若是不动手，我就亲自动手！”陆玲说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剪刀来。然后手持着这把剪刀，走到了柳如烟的面前。
柳如烟看着逼迫而来的陆玲，身子一颤，眼圈一红，泪就掉了下来。
陆玲不屑地道：“不要用眼泪来打动我，我不相信眼泪！也不要用自杀之类的言语来威胁我！我不怕威胁，更不相信你们有那个勇气！不妨再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其他班的几个不想剪掉长发的女生，结果都被我给剪掉了！她们当时又哭又闹的、寻死觅活的，现在不也乖乖地服软了！本来，我上个星期五就要对你动手的，可是钱老师说再给你一点时间自己去剪。现在吗，时间到了，必须立马剪掉。你看，是你自己剪呢，还是我来？”说着，陆老师便把剪刀递到了柳如烟的眼皮子底下。
柳如烟仿佛被激怒了一般，一把夺过了陆玲手中的剪刀，刀尖斜指陆玲的咽喉，眼中放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周围的老师都被吓到了，面无人色。几个男老师虽然站了起来，但谁也不敢靠近，生怕刺激到了柳如烟。钱雅虽然面无人色，但还是声音颤抖地开口说话了：“如烟哪，别这样！有话好说！想要留住你的长发，也并非不可能的！快把剪刀放下来！”
陆玲却毫无惧色，指着自己的咽喉，依旧强硬地说道：“有胆量的就冲着这个地方来！只要你今天刺不死我，我保证剪掉你的长发，甚至把你变成一个光光头！”
柳如烟的手颤抖了。那一刻，陆玲的面孔突然就变作了妈妈的面孔。接着，妈妈的面孔又变成了陆玲的面孔。两种面孔不断地变化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人几乎要窒息了。柳如烟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绝望，手腕一翻，赫然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不要啊！”办公室里几个老教师同时惊呼出声。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血花飞溅的场景。
陆玲不为所动，依旧强硬地道：“想自杀？好呀！等你死了，我就把你的尸体从这四楼扔下去，保证让你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不信？不信你就试试看！”
“别被她吓到了！死都死了，我还在乎这副身体做什么？”柳如烟心中这般想着，手中的剪刀一点一点地向自己的咽喉刺了过去。
周围，陆玲一脸的不信，其他老师则一脸的惊恐。就连钱雅也不例外。就在这时，刘海月突然声音颤抖地开口了：“孩子，听我说！头发剪掉了还可以再生！而生命一旦逝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未来是美好而光明的，还有许多精彩在等着你呢！你甘心就这样死去吗？”
那一刻，柳如烟不仅仅是手在颤抖，就连心也在颤抖。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地回落：“未来是美好而光明的！头发可以变长，人生还有许多的精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