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若讶异地看着眼眶变红的月然,尴尬地说,“那个,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哭啊。”
月然吸吸鼻子,笑笑,“没事啦。再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小鸣应该也快过来了吧。”说着,月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月然提前了十天去厨房要了三种肉类,她们只有两个人,就算再加个曹颂鸣,也吃不了多少。回去以后,她把肉放在地窖里面,把要来的冰块放在肉上面。这样一来,就不怕因为太热而坏掉了。
林舒若本来想要帮忙的,但是月然挑着眉头瞧着她微隆的肚子,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看得林舒若心里毛毛的,心虚地笑着退开到一边。
“若儿姐,你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得注意遮住你的肚子啊。”月然从地窖出来以后,就跑去对林舒若耳提面命。
林舒若点点头,“嗯,好,我现在都尽量穿得很宽松,应该不怎么看得出来。”
月然奸笑,“就算别人问起,你就说你最近长胖了就行了。”
“啊?”林舒若一听,假装生气道,“哼,月然你最近才长胖了。”
“真的?”月然低头开始审视自己的身材,“没有啊,我每天都有练功的啊!”她小声地自言自语。
林舒若被她的话给逗笑,“哈哈,我逗你玩的啦,没想到你居然当真了。”说完又是一阵大笑。
“哈,若儿姐太坏了,居然这样逗我玩。不理你了,哼!”月然嘟着小嘴跑开了,留下林舒若在那里大笑。
很快就要过泰牧节了,月然和林舒若两人商量了一下,打算还是简单地布置一下秋月宫,让宫里有点要过节的气氛。
找到了材料以后,两人就开始动手布置。林舒若不能干重活,主要负责针线活和裁剪;月然则是把林舒若弄好了的布带绑在屋梁上。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正弄得开心,蒲公公却突然出现了。
“若妃娘娘接旨!”许久没出现的尖锐声音让月然不适应地想要捂住耳朵。
林舒若没有迟疑,小心地跪在地上,“臣妾接旨!”
“传皇上口谕,明日早上,若妃娘娘随皇上一起到骐徳山庄。泰牧节狩猎的三天里,若妃娘娘要尽心尽力伺候皇上。不得有误,钦此!”
林舒若明显愣了一下,再无力地回答道,“臣妾明白,臣妾遵旨。”
蒲公公传完口谕,带着人就离开了。林舒若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地上,月然走过去把她扶起来。
四个多月的时间里,皇帝没有再叫她去伺候,林舒若以为皇帝已经忘记她了。她心里也暗自高兴,这样一来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也不用再为了皇帝心痛。可是……
“为什么?皇上不是有那么妃子吗?为什么一定要我去呢!”林舒若的声音有气无力,听得月然难过极了。
“皇上他……”月然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叫林舒若去伺候,摆明就是要给她难堪,除了身心的折磨,没有第二种可能。
“皇上还是没有放弃想要折磨我的想法。”林舒若说到这里,突然大哭起来,“我的宝宝,我的孩子,不要,不要啊……”
如果跟着皇帝去了,怀孕的事情肯定会暴露,后果根本不堪设想。林舒若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可能就此离开她,她就绝望地哭了起来。
“我会陪着你去的,我一定会陪着你,保护孩子的。”月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
“可是皇上会答应吗?”林舒若哭着说,“他不会,他一定不会让你去的。他会杀了我的孩子,他会杀了我的孩子啊!”
月然抱住激动不已的林舒若,“会的,你放心,我一定会让皇上准我陪你去的。”她大声地说,“别激动,你一激动,宝宝就会受到影响的。为了宝宝,冷静下来,冷静!”
一听到“宝宝”两个字,激动的林舒若很快就平静下来,“对,为了宝宝,我要保护好自己。”
“对,这个时候可不能慌了手脚。你放心,明天我一定会陪着你一起去骐徳山庄。”
两个人过了一个煎熬的夜晚,第二天早上两人相偕去了朝阳殿外等候。之前从桑缇回来京城的时候,皇帝就经常三餐不给林舒若。为了预防万一,月然昨晚安抚好林舒若后,去厨房做了足够她俩吃三天的点心。她怕被人发现给拿走,还特意用纸包好放在内里。
皇帝看到站在林舒若身边的月然,笑着说,“朕记得好像没有叫九皇弟妹去吧。”
月然挑眉看着皇帝,“回皇上,您也没说不准我去啊!若儿姐最近身体不舒服,我得看着她吃药。要不然伺候不好皇上,可就是我们俩的罪过了。”
皇帝大笑,“好一张利嘴,不知道九皇弟怎么受得了你。”
“这个嘛,就是我们夫妻俩的事了。不过,多谢皇上的关心,我和相公相处的很好。”
皇帝冷笑,也没再说什么,对着殿外的众朝臣说,“泰牧节乃我朝重要的节日,朕希望各位能在狩猎仪式上大展身手,把我朝勇士最英勇的一面拿出来。”
下面的大臣们都抱拳弯腰,“臣等遵旨。”
“出发!”
大部队开始驶出皇宫,向着距离皇宫不到一百公里的骐徳山庄前进。路程要走大概两到三天,沿途都在山上搭帐篷。
而月然也猜得没错,林舒若和她做着侍女的活儿,却没有饭吃。皇帝下旨要她们自己想办法解决三餐,因为他们带的食物里面没有准备他们的。虽然月然很生气,林舒若拉着她的手要她冷静,但是她心里却很庆幸自己早有准备。
不过光有点心还不够,没水会吃得很辛苦。于是乎月然趁着天黑,蹑手蹑脚地跑去偷了一大壶水来。两人就着月光,吃着点心当晚餐,虽然不是美味,却也吃得很开心。
好不容易到了骐徳山庄,林舒若和月然被分配到距离皇上住房又偏又远的小房间。不过林舒若很开心,至少可以减少和皇帝相处的时间。
“若儿姐,你休息一下。这几天你做了那么多事,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到孩子。”月然想到前几天,皇帝让林舒若做这做那,东奔西跑,就担心的不得了。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咒骂那个无情无义的皇帝,为什么雷公不到雷劈死他。
“我还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事。虽然皇上和其他嫔妃都有意无意地刁难我,不过我有注意到不伤害孩子,所以你放心,我没什么大碍。”林舒若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微笑着说,“别担心,月然。宝宝知道我的难处,所以他都很乖地呆在我的肚子里。我的孩子,以后一定是个很坚强的人。”
看着林舒若很放松的样子,月然也就没多担心,不过还是再说了一次,“不管怎样,今天晚上你好好休息,不可以再劳累了。”
“好好,我知道。”
林舒若才躺在床上不到一个时辰,皇帝就派人来叫她过去。月然很不爽地嘟囔着,林舒若劝她不要太生气。毕竟皇帝叫她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来玩的。
林舒若笑笑,“别担心,我不会逞强的。如果不行,我就装病啊。你不也说了,前段时间我身体一直不好吗?”
月然不太相信地看着她,“最好是那样。”
“好啦,不多说了,我得过去了。如果没等到我,晚上就早点睡。”
跟着来人去了皇帝的厢房,林舒若规矩地站在门外等候。
“启禀皇上,若妃娘娘到。”
“让她进来吧。”
那人推开房门,林舒若点点头就走进去,房门随后就被关上。
今天皇帝的房间很安静,不像以往她来的时候充满了暧昧的调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林舒若还是松了一口气。她走到皇帝跟前,小心地跪在地上给皇帝请安。皇帝一反常态地让她起来,竟然还给她赐座。林舒若没有因此感到高兴,反而心头笼罩了一层乌云。
“明天是狩猎大会,你作为朕的妃子,是该尽心伺候我,让我开心是不是。”皇帝浅笑地看着林舒若。
林舒若知道这笑容里面包含的只有毒药,她不明白皇帝又在打什么算盘,低着头问道,“臣妾愚昧,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起身,走到墙边的一副画梅图前,“朕要你明天上马,和朕一起去狩猎。”皇帝的眼睛没有离开画梅图,对林舒若说的话也似漫不经心。
可这漫不经心的话却让林舒若白了脸,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她害怕骑马。因为小时候学骑马,一度从马上摔下来,还差点被马踏。以致于她很长年都对骑马,甚至对马都很怕。现在虽然已经不那么怕马儿了,但还是不敢骑马。皇帝为了折磨她,竟然想出这样的法子,林舒若的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你知道的,柔儿最喜欢的就是骑马了。”
皇帝的一句话让林舒若呆住了,脑袋“嗡嗡”直响。对啊,她怎么忘了,妹妹从小很喜欢骑马。因为她最爱的人会带她骑马去山上,去河边,去草地玩乐。
“所以,你得骑马陪朕去狩猎。”
林舒若闭着眼睛,过了好久,她努力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放松身体。她感觉到独立的宝宝在对她抗议,隐隐的疼痛让她知道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还收紧了全身肌肉。
“臣妾遵旨。”
“你下去吧,朕要早点休息。”
“是,皇上。臣妾告退。”林舒若缓缓起身,狼狈地离开皇帝的房间。
月然很意外地看到这么快就回来的林舒若,随即被她苍白的脸和无神的眼给吓到了。她赶忙扶着林舒若坐下,给她倒了杯热水。
“怎么了?皇上又怎么刁难你啊?”
林舒若抬眼看着月然,“皇上他,他要我陪他去狩猎。”
“狩猎?”
林舒若点点头,“他要我骑马陪他去狩猎。可是我从来都不会骑马,皇上也知道我害怕骑马。可他为了报复我,竟然让我代替柔儿陪他去骑马狩猎。”
“天哪!”月然担忧地说,“你本来就不会骑马,加上现在又有身孕!我的天,这可怎么是好。”问题的关键是,她自己也不会骑马。皇帝的命令已经下来,就算同意她跟着去,她也没办法保护林舒若。想到这里,月然就觉得懊恼,使劲地抱着自己的拳头。
“可恶,为什么我不会骑马,要不然我就可以跟着去了。”月然气得想捶胸口。
林舒若看到月然这么担心她,忽然笑了,她握住月然握紧的拳头,“不管怎样,我已经答应了皇上。你别担心,我会小心保护自己和孩子的。我知道你会支持我,保护我,这样我也能安心地陪皇上去狩猎。”
“可是,我……”
林舒若笑笑,“看到你为我担心,我就觉得至少还有人关心我。有人关心我,我就不怕皇上的折磨。你放心,我之前去见皇上的时候不是说了吗?实在不行就装病,皇上总不能让一个病到全身软弱无力的人跟着去吧,会扫了他的兴的。”
既然林舒若都这么说了,月然也只好强迫自己按下心来。
“对了,明天我跟着皇上去狩猎,你刚好没事,我很多年前来过骐徳山庄一次,记得这附近有一座庙,你去拜拜吧。”
“诶?呃……”月然不明所以。
林舒若说到这里很感慨,“你当初是为了找你夫君才去的桑缇,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进宫来。”看到月然想说话,林舒若示意让她把话说完,“我知道你其实很想你夫君,要不然也不会经常站在院子里面看月亮。”
月然很惊讶,她一直以为她出来看月亮想念相公的时候,林舒若已经睡着了。
“别惊讶,我也只是偶然发现的,我还发现你会想你夫君想到哭泣。”林舒若的话让月然羞窘的红了脸,林舒若笑笑,“你这么想你夫君,去庙里拜拜,祈求菩萨保佑你夫君早些得胜归来吧。”
月然点点头,“好,我明天会去的。”
送走林舒若,月然就去找林舒若说的那个庙宇。打听了一番,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庙宇。看到眼前规模不算小的寺庙,月然觉得花了一个多时辰找路还是很值得的。
虔诚地跪在佛像面前为相公祈福,希望老天保佑相公能平安归来,同时也为付师傅和三儿他们求平安。拜完佛像,月然向寺里的高僧求了一道平安符,希望她的爱人和朋友都能平安。
虽然寺庙从外面看上去只能算中等规模,等她往里走后才发现,这座寺庙真的很大。把心心念念的事情做完以后,月然就当旅游一样,在寺庙里面参观,并向僧人请教各佛的知识,兴趣来了还同僧人一起探讨佛法。
她在寺庙里面呆到下午才回去,毕竟皇帝去狩猎,不可能那么早就回来。林舒若不在,她也无事可做,所以就稍晚点了回去。
谁知道她一进山庄大门,没拐几个弯就看到大群的宫人神色慌张地来回跑动,还端着热水,拿着毛巾往里跑去。看着他们紧张的样子,月然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抓住一个宫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被月然抓住的宫人第一次见到她,宫人先是愣了一下,虽然说道,“你不知道吗?若妃娘娘出事了,现在正在皇上的寝殿里面救治。”
什么?若儿姐出事了?月然强迫自己冷静,“若妃出了什么事?”
“听说是怀着身孕从马上坠下来了,现在御医们正在给若妃娘娘止血。”说完,宫人见月然抓住她的手松掉后就跑走了。
天啊!月然只觉得一道炸雷劈的她眼花耳鸣,好半晌回过神,她顺着宫人跑去的方向跑过去。怎么会?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若儿姐不是答应了她吗,要好好照顾她和肚子里面的宝宝的。她不过出去半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月然一边跑着,一边想着,难过的止不住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