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您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间感觉脑子有点大。我爹没有疯，也就是说，医生向我描述的他被送到医院时的样子，都是他装
出来的？可是，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难道就只是为了逃避法律的制裁？
“你爹不是那种为了不进局子装疯卖傻的人，”楚大胡子好像看透了我的心思，靠在椅子背上慢慢地说，“
而且他肯定也知道，就算他进去了，条子也找不到抓他的证据，而且我也能把他保出来。”
“那···您的意思是，他到底···”
我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没想到，一件看似简单的事情却远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我隐约有一种感觉，
我爹好像背负着什么巨大的秘密，从爷爷死的那天开始，这个秘密就和他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这大概也就
是他死活都不想告诉我的原因了。
“你这个后生仔，还不如我了解你爹。”楚大胡子喝了一口茶，“我告诉你你可能也不信，我和你爹这些
年在外面，看见的东西远比你们这些年轻人在学校里学的多得多。好多东西，大多数人活一辈子可能连想都
想不到。”
楚大胡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显变得锐利起来，以至于我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但他的话确实让我打
了个寒颤。小时候在村里，我曾无数次望着远处的大山幻想，幻想那大山的深处到底会有什么。但随着年龄
的增长，也渐渐接受了山上没有神明的现实。没想到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会有人说起这种想疯话一样的言论，
而且这个疯话，也不仅仅再是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而是与自己的命运紧密相关的一段密码。
“等···等会儿，信息量有点大，”崔大个突然来了一句，“您说唐叔叔是在装疯，又说什么想都想不
到的东西，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么？他到底为什么装疯，是和那些东西有关系么？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您能
说清楚一点么？”
“诶呀，你看你们这些后生仔，一个比一个猴急。”楚大胡子和两个手下对视了一眼，“你问我的这些，
我都不能告诉你。或者说，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你爹这一次是单独行动，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
他到底干了什么。不过确实死了不少人。”
“那，您说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想给我们讲个故事？”我问他。我爹不告诉我这件事，就肯定有
他的理由。他不告诉我，是不想让我参与这件事，说明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我从心里绝对不想跟这件事扯上
半点关系，但它毕竟是我爹用一生去守护的秘密，而且要是楚大胡子说的是真的，我爹为什么要为了这个秘密
装疯卖傻？这一切的真相，就在眼前这个人心中。此时的他就像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让我无论如何也不想就
这么轻易放走。我想我必须说点什么话来刺激他一下。
“我还不知道，您是不是编了这么一个幼稚的故事来骗我们去干什么不法勾当呢。”我鼓起勇气，说出这
么一句话。这句话的确有效果，我看见楚大胡子猛地抬起头：
“唐公子，你不相信也是意料之中的。我知道这太像小说的情节了。不过，我今天敢把你叫来，就肯定能
让你相信这件事。”楚大胡子说，“你是唐家的后代，你必须去收拾你爹的烂摊子。”
“···怎么收拾？”楚大胡子认真起来有一种极强的气场，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我和我哥哥不一
样，我就是个大学生，能干得了什么？”
“很简单，”楚大胡子见自己又占了主动，便放松地考到了椅子背上，“去你爹出事的地方，神农架西南
部的原始森林。”
“···什么？”崔大个叫起来，“你逗我们玩呢大叔？神农架都成了旅游胜地了，那里面能有你说的那
种邪门的东西？”
“而且，我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跟着你们去当偷猎贼？”我又好气又好笑，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我说过，好多人活一辈子都想不到。”楚大胡子表情没什么变化，“神农架的核心区域还是原始状态，
那里是没有游客涉足的。”
“你们以为，偷猎贼就是那些大半夜去打藏羚羊的怂货么？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活，我们看都不看。唐
公子，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接受我说的这些话，但是这件事，必须由你去解决。你爹装疯卖傻，肯定是要向你们
传达什么信息。要是你不出面，”楚大胡子顿了顿，“下一个，就是你哥哥唐洪。”
我心里一颤。想起失联多年的唐洪，我的确有那么一丝担心。看着楚大胡子的眼睛，我知道我已经不可能
脱离这件事了。毕竟，这牵扯到我们全家人。
“怎么样，干不干？”楚大胡子问，“要是干的话，我给你提供家伙和人。顺便进去带出点什么好东西来，
够你好长一段时间吃喝玩乐的。”
我转头看向崔大个，他一直在冲我使眼色，示意我拒绝。我心里有无数个疑问，但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我
怎么也不会想到，我所羡慕的刺激的生活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知道，这是的一个决定就会改变我的
一生。楚大胡子可能只是在用唐洪引诱我，拉我入伙，从而满足他的一些不为人知的肮脏目的，但万一他说的
是真的呢？爹和唐洪的脸在我脑子里一遍遍地闪过，我闭上眼，使劲甩了甩头。
“好，我答应你。”
“唐璜，你···”崔大个惊讶地看着我。
“我有我的理由，你可以不跟着我，我也不想把你拉下这趟浑水。”我平静地说。
“···唉，你小子，我肯定得跟着你啊。”崔大个捶胸顿足。
“好，唐公子，以后就是自己人了。”楚大胡子和两个手下站起来，伸出手和我握手。我也伸出手，和楚大
胡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我知道，我的人生，就此改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