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园的梅花开得正盛,每一朵都似一个精灵。就连那些飘落在地上的残梅,也丝毫没失了风骨,用尽自己仅余的一抹亮色来吸引人们的目光。几日来的降雪,把后园上下染得一片素裹,梅花犹如点点鲜血一般点缀其中。站在一个点上看着园景,好似进入了画一般的静态世界。偶尔吹起的风,也如同画笔一般,在这画面上再添上几笔动态的美。
懿煊踩着雪一步一步的走向梅花深处,尽管她步态很是轻盈,但嘎吱嘎吱的声响还是回荡在了后园之中。她那落地的裙摆也在雪地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划痕。在那颗开得最盛梅树前,她止住脚步,稍微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慢慢地转过身来,本以为自己这一番精心的打扮会让眼前的男子为之赞叹,只可惜,那男子似乎有意的在回避她的目光,依旧低着头。
“将军马上就要离开了,归期何时不得而知,就不想走之前再看一眼吗?”懿煊见他如此,先开口问了一句。
“能听到殿下的声音,臣已经很知足了。”凌劲云还是没有抬头。
“如果父皇不叫你来,你会来看我吗?”懿煊带着质问的口吻问了一句。
“深宫禁苑,不是我一个外臣可以随意走动的。”凌劲云的回答很犀利。
“这是借口吗?”懿煊再一次的逼问道。
“这是规矩,臣必须遵守。”凌劲云不改口吻,头更低了。
“就不能抬头看我一眼吗?哪怕就一眼。”懿煊的口吻转向了哀求,她只是想让眼前的男子看自己一眼。
凌劲云慢慢地抬起了头,将目光慢慢的定在懿煊的身上。
“我这身衣服,将军喜欢吗?”四目相对,懿煊问道。
“殿下天生丽质,穿什么都是最漂亮的。”凌劲云看了一眼,但却答非所问。
“这块玉佩你带上吧,我不能与你同去,就让它日夜陪在你身边吧。”懿煊从袖口中拿出了自己那块蝴蝶玉佩,递到凌劲云跟前。
“这玉佩殿下留着吧,臣征战沙场,如果弄坏了就不好了。”凌劲云还是低着头,没有接玉佩。
凌劲云一直低着头,对懿煊的态度也是不温不火,懿煊觉得再说下去,两人必然少不了尴尬,她拿回了玉佩,重新放进袖口。
“明天你走,我不能去送你,你自己多保重。”懿煊少不了失望,她将身转向了梅树。
“臣会保重自己,殿下也要保重。臣的父亲还在等着臣,臣必须要走了。臣凌劲云告退。”凌劲云躬身行了礼,转身朝门口走去。听着他的脚步声,懿煊多想他能回过身来再看一眼自己,她做好了随时都可以转过身的准备,就等那脚步声停下来,但是,这一切没有发生。当懿煊再次转过身时,看到的只有留在雪地上的两行深深的脚印。她在雪地里站了好久,好久,好久。
第二天,天刚刚亮,一支队伍缓缓的出了长安城,马上的每个人都没有表情,但他们的目标很明确,西北,陇右道,鄯州,北庭都护府,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