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龙从屋子里走出来,看着在那里闹腾的舅舅,走上前去,“舅舅,按理说,您求我一件事情我应该给办,但是这件事不行,这是关系到我们全家的事儿,不但我办不了,连我们全家都跟着遭殃。请原谅舅舅。”
刘龙向舅舅说出自己的无奈。
“就求他一件事,就全家遭殃了?说得太玄了吧?这帮狼心狗肺的东西。”舅舅冷笑几声,继续闹着要回家,继续往外搬自己的东西。
妈妈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去对舅舅说:“二哥,孩子的话也听一点,孩子们可能有难处,要不你对他们那么好,你有事说一声,他们不可能退后的,你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
舅舅想了想,没说话,继续他的行动。
舅舅实在不理解刘龙他们的对舅舅的怠慢行为。
正在这时候,桑杰来了,桑杰是阿茹娜打电话叫来的,以为阿茹娜知道,这个局面只有桑杰出面,才能收拾,因为桑杰是舅舅的亲儿子,又是县里领导,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很高,有些话可以直说不避讳,舅舅也听。
桑杰的到来,使刘龙和阿茹娜都长舒了一口气。
桑杰了解了情况,直接对舅舅说:“爸,你做的事,你这是要入监狱了。”
入监狱?舅舅停下来怔了怔。
“就一句话就让我入监狱?别扯了,不给办就是不给办,说那么吓人干什么?”舅舅脖子一梗,好像桑杰在骗他。舅舅明显地听出来事情的严重性。
舅舅呆呆地看着桑杰,连我的亲儿子也在诓骗我?这是怎么了?舅舅不知道这都怎么了。
舅舅想起四处传播的谣言,要真的发生天塌地陷的大事了?
连亲儿子都不理解我?这世道真得要变了。
“我说的是真事,前一阶段,养畜牧大队的一个人,不愿意交出牲畜,被乡里关起来了。前几天,敖汉大队的一个牧民,也拒绝交出牲畜,至今还被关在大队队部里。你要是不想交出牲畜,也被关起来,谁说也不好使,因为这是路线问题。”桑杰到底是大干部,有理有据,说的头头是道。
桑杰掌握的事实论据就是多。任何反对集体所有制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舅舅在惊奇地听着桑杰说的事实。这是舅舅所没想到,事情的发展,超乎他的想象。
“我不是不交,跟他们不一样,我承认,牲畜是集体的,我只是自己放。”舅舅还辩解。
舅舅千方百计地为自己的想法套上合理的外衣。
舅舅这种不折不挠的精神,绝对可以让人学习。
舅舅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认为自己的行为只是对集体经济的补充。
舅舅很能包装他的错误。
其实,舅舅认识不到自己行为的危害性。
“不交和自己放,那不是一回事吗?到时候不但是你被关起来,连我们都受牵连,因为我们是家属啊,连自己家的人都管不了,还咋管别人?我,表姐,表姐夫都得受你的牵连回家,你的牛也得被赶走。”桑杰这几颗大镑炸弹,轰轰地连续爆炸,把舅舅给扎炸蒙了。
舅舅疑惑地看着桑杰。看来事情要按照另外一个方向发展变化了。
舅舅搬东西的手听下来了。这事真的有这么严重?连孩子们都受牵连?
舅舅傻眼了,呆呆地站着不动了,好像自己真的做了那么让孩子们遭殃的事情,慢慢地进屋去了。
事情要真的那么严重,自己就不搬东西了。
看来这件事很严重。要是有这么大的效应,宁可停止这样干。舅舅是爱自己的孩子们的。
阿茹娜跟刘龙都冲桑杰竖起大拇指,到底是大干部,嘴皮子就是厉害,一下把舅舅说服了。然后,桑杰。刘龙和阿茹娜都去上各自的班去了。
由舅舅引起的这一场风波,在桑杰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了平息。
从此,舅舅不再提这样的事情了。相反,他还对人讲集体放牧的好处,你看,我不用天天出去放牧了,可以在家放松,解放了自己。
集体所有制是解放生产力的一种措施。
舅舅的切身体会,深刻地教育了他。
晚上,阿茹娜跟刘龙在自己的屋子里唠嗑,“早晨那种局面,我都没法儿收拾了,我说吧,舅舅不信,不说吧,舅舅闹得厉害,正好桑杰来了,要不我真的傻了。”这是刘龙在说话,他还在为早上的事情耿耿于怀。
那个场面,比任何事都叫刘龙费心思。亲人的不理解,是最让人难受的。
舅舅的行为,也真叫人心惊胆战。一亲情为要挟,是刺向人的心田的一把致命的软刀。
阿茹娜笑了一下,“桑杰是我打电话叫回来的。”因为那个时候,只有桑杰说话,舅舅才有可能听进去。阿茹娜还真有办法。
桑杰是解开舅舅这把锁头的钥匙。桑杰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
刘龙听了,连连夸阿茹娜有办法,“我怎么没想出来呢?你真有办法,我不行,遇到这样的事情就傻了。”
阿茹娜笑笑,“开锁头要找对钥匙。”
“我以为舅舅头一次求我,我要不给办不好,谁成想他说的是这样的事情,当时我一听,我的脑袋都大了。这个事能去说吗?当时,把我愁的头发都白了。”刘龙到现在想起来还心有余悸,后怕个不停。舅舅真是接近不得的火药桶。
他是真怕把舅舅惹急了,事情不可收拾。
“舅舅也是,怎么什么事都想办呢?这样犯路线错误的事情也想办,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阿茹娜不知道,每一次社会变革,是这样艰难。
阿茹娜生气地说。她生气舅舅什么也不管,瞎闹。
正在这时,舅舅进来了,对阿如娜说:“斯琴要铅笔,他的铅笔在哪儿呢?”阿茹娜给他拿了铅笔,舅舅走出去时候,还问了一句,“你们没事儿吧?”可是没等刘龙他们回答,舅舅就退出去了。
他们知道,舅舅这是借机跟他们保持紧密关系。
这个老头儿很有意思。
舅舅出去后,阿茹娜跟刘龙相视一笑。这个老头儿,借机主动跟他们接近,跟他们搞好关系。舅舅闹完了还不好意思了,真是有意思的老头。闹的时候像个孩子,闹完事还像个孩子。
舅舅就是这样有意思的人。
这就是说,他们和舅舅之间的正常关系,已经恢复了。
他们又像以前一样正常地生活了。
“不管怎么的,刘龙别往外想,舅舅对咱们俩是真的好,没有舅舅就没有你我的今天,这一点,咱们要记住。”阿茹娜动情地说。阿茹娜说的时候眼睛在看着远方,好像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他们都记着舅舅的好,没有舅舅就没有他们的今天。
刘龙笑了笑,看着阿茹娜的样子,“你想什么呢?我不是那样小肚鸡肠的人,这些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舅舅是一个老人,大字不识几个,对形势不了解,跟舅舅较劲,那是傻子才干的事情。”
舅舅可是是对新鲜事物理解慢。
“你看舅舅原来不靠近斯琴,斯琴什么事儿都不管,现在,主动过去帮斯琴拿这个拿那个,舅舅的意思你懂不?”阿茹娜看出来了,笑着问刘龙。
舅舅的意思很好理解。
“我看出来了,他就是向我们示好呗,这个老头,谁还跟他记仇啊,真是的。阿茹娜你出来,咱们也跟他们亲近亲近。”刘龙说完,走了出去。
他们也向舅舅示好。
刘龙出去后,先走到斯琴身边,“斯琴,你干什么呢?”
“斯琴在画画,斯琴画的可好了。”
舅舅抢先说。
“舅舅,您现在没事儿干了,您可以找那些大爷大婶唠唠嗑。还可以锻炼身子骨。是吧舅舅?”
刘龙主动向舅舅提出建议。
“是啊是啊,能干的事情可多了。”
舅舅笑着说。
这时候阿茹娜也走出来了,“舅舅要想去我给你介绍几个老年秧歌队,他们跳的可好了。”
阿茹娜也参加进来了。
舅舅笑了一下,“也行,要锻炼身体在自己家院子里也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