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自然之舞
天边绯红的火烧云漫漫铺展开来，柔和温婉的夕阳光芒洒向大地，可以看到无数森林间，无数大河上，无数城中的小路都被涂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显出安详而静谧的样子，让人不免陶醉于夕阳那别样的绝美之中。
可对于索克来说，他可能再也看不见这些了，他的意识在渐渐流失，哪怕有自己的所爱之人的救治也依然无济于事，他的眼前忽然就回放起无数曾经和奥薇尔，艾吉尔一同欢笑的岁月来，还有自己破旧而古老的故乡，坐在门槛上等待他玩耍归来的母亲...
奥薇儿的泪水一滴一滴，滴在了索克微笑的唇上。
艾吉尔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当下将自己制造的空间传送卷轴使用在奥薇儿的身上，即便奥薇儿被情感所支配，他也要在索克还未死去的时候吞噬掉所有他的元素力量。
“不！...”奥薇儿不可置信的看着艾吉尔，她的声音还在原地盘旋，却已经消失了踪影。
艾吉尔冷笑一声，将自己的右手没入索克的胸膛，他的法术显出那样恐怖的模样，有无数黑色的细丝如同大河分流般快速蔓延在索克全身，索克即便已经面临死亡，却也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大眼睛，这种全身蔓延吸骨抽髓的感觉比那剑伤的痛苦更甚。所幸可怕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索克终于离开了这世界，却没有在死前闭上双眼。
神圣系魔法---暗黑吞噬，无论是吞噬面对袭来的魔法，还是抽取活人身体中成型的元素魔法脉络，这种阴暗之极的法术都能让吸取者获得愈发强大的力量。而神圣系中的时空属和暗黑属的魔法，也正是艾吉尔面对上古存在也依然无惧的真正底牌。
虽然他的元素魔法阶级仅仅只是红袍法师级别，但他若他真正解放出自己的实力，恐怕80级以上的黑袍法师也只能堪堪阻挡。他甚至自信拥有和当代名号的大法师叫板的力量。
当艾吉尔吸取完所有索克的元素力量之时，康特他们终于将艾吉尔不知何时随手设下的空间屏障击碎，他们看着可怕的艾吉尔已然无所畏惧，他们直冲前向，若起义之路在这里退却，那么究竟何时才是他们悍勇前行之时呢？
可是艾吉尔真的太强了。他在底比斯之城中极力隐藏的身份和魔法终于能在这里光明正大的展现。他仅仅只是向上做出一个收起的手势，就有无数细碎的雷电从席丹的方向开始疯狂袭来，甚至可以看见那强大的魔法一路袭来扭曲空间所成的波动。
席丹的全身只在眨眼间便满身血痕，他的衣服被那法术炸裂，他昏倒过去，不知是死是活。而康特和莘虽然要好一些，却也被那法术狠狠的击飞出去，久久挣扎在原地，无法起身。他们看着已经不再动弹的席丹，只感到一种凉到心底的绝望。
空间魔法和雷系魔法的完美结合---雷裂空震术。仅仅是艾吉尔刚刚一时兴起而释放的魔法，就已经让康特他们绝望，这还怎么打下去？
终于靠着大树站起的西蒙呆呆望着面前的一切，面如死灰，心若灰烬。
艾吉尔动动手指，西蒙就从树林间飞到了他的脚下，他踩着西蒙放声狂笑，他总觉得自己将有一天会把那些欧克兰支配自己的高位者，像踩着西蒙一样踩在脚下。
此刻的残阳已经满是血色，一点不似刚才那般美丽的样子。它挣扎在群山之上，仿佛残阳所照之地，皆因它所洒下的鲜血显出嫣然的红色来，但这红色只令人感觉到残阳將逝的凄凉，没有一丝令人振奋的温度。
在艾吉尔决定将西蒙绞杀的时候，泰蒙格罗斯终于解读出西蒙体内来自吉尔蒂斯之城的传承，他大笑着把西蒙濒临奔溃的灵魂庇护在自己的虚影之下。他蓬勃的力量再次充满少年的身体，他以少年之躯站起，彷若盘身的巨龙醒来同朝阳而起，大地为之卷起狂风，天空为之涌起云海！
“如今的西方魔法，竟也能演变出这样可怕的东西来，曾经弥赛亚告诉我，‘永远只有错误的魔法使用者，而从没有错误的魔法’可是现在我忽然发现，若是因为魔法的改革而总令人怠惰而贪婪，那么再多的辩证又有什么意义呢？”
泰蒙格罗斯的声音宏浩如大海的怒涛，就像上古年间他面对成山的背叛者那样，不见一丝怯弱慌乱，漫长久远的时光也不能抹去他的风采，他曾贵为一代精灵王，无论现今的世上还有没有他的臣民，他仍要像个王那样说话。
“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颓弱？以你现在的样子又能救下这贱民几次？可怜的上古精灵，我要告诉你，魔法的发展是时代的必然，当今的时代已经不再适合停步不前而又古旧迂腐的上古魔法了，你必会在今日败到在我的魔法之下，成为我的粮食！”
尽管艾吉尔被起身的泰蒙格罗斯震到好远，却依然在须臾之间汇集了强大的魔法力量，雷电和黑雾已然将他的全身围绕，他看起来就像包裹在一片可怕的雷暴之中。还有从远处看到的剧烈扭曲的空气，只让康特和莘感觉到可怕。
“要知道你们人类所用的大部分魔法，是我们精灵教给你们的，不过你似乎早已忘记了魔法三大箴言，我倒要看看你这样一个人类，以什么为狂妄的资本！”曾几何时，阡陌大陆中谁敢这样和精灵王泰蒙格罗斯说话，难道时代的巨变真能改变所有东西么？
泰蒙格罗斯面对强袭而来的空震法术，只微微一笑便化为一阵风消失在了原处，让原本早已决定在一瞬间绝杀他的艾吉尔突然停住了脚步，一脸惊愕。
上古魔法说起来并没有现代魔法那样多的复杂公式以及阶级系统，它更在于自然间的呼应，引导和共鸣的变化，而非是控制，累积，和强行改变而耗损自然；也正因此，学习上古魔法的过程更注重天赋和感应，速度也要缓慢许多，而非像如今现代魔法这般，飞快的发展节奏早已淹没了法术中本该存在的情感，面目全非之下尽是欲望和争斗，杀戮与吞噬。
可是现代年轻的艾吉尔又怎能懂得上古魔法的精妙之处呢？他只会把魔法当成杀戮和变强的工具，又怎能聆听自然的呐喊？
泰蒙格罗斯以身化为狂风，转眼间他已经在这森林中游走一圈，所有被他所叫醒的古老树灵们摇摆着自己巨大而充满生机的树冠，草灵们也都心领神会，他们随泰蒙格罗斯所化的烈烈狂风而一同律动，仿佛那亘古的大地也从这风中醒来，巨大的震动让艾吉尔险些在这小小的路面上站不稳。
艾吉尔感到一丝被戏耍的愤怒，他只一招手便飞向空中，黑色的雾气随他腾空而起之时向周围铺散开去，他一声震怒的吼叫，便让自己浑身闪烁的雷光向四周奔去，仿佛一片汹涌可怕的雷涛。无形的场似乎已经在他艾吉尔的周身形成，待他行走之时，领域之内皆是他所成的恐怖景象。
泰蒙格罗斯藏于深深的林中以自然的生命力修复西蒙残损的躯体，他所栖身的这棵大树不知千万年却依然生机勃勃，也许在自己的那个时代，它还是只是一颗种子呢。当他终于看见满脸盛怒的艾吉尔携着雷光在森林里一路蛮横的冲过来时，他便开始了自己真正的战斗。
“上古精灵就是这么一副怂样么？出来呀，惧怕力量的家伙！”
“我一直都在，只是你自己被黑暗蒙蔽了双眼而已。”
“放屁！”艾吉尔怎么会用法术遮蔽自己的双眼呢，可哪怕他的双目看的再怎么清楚，也找不到那上古的精灵究竟在何处。
不知从何时开始，夕阳就已经剩下的不多的光芒，可就是不多的光芒，却足够泰蒙格罗斯引导和激发，他收集起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化为天空中金光闪闪的大剑，那大剑悬在艾吉尔的头上，等待着刺破艾吉尔黑暗领域的那一刻。
而艾吉尔刚刚踏入这片森林的时候，他的脚下就已经开始涌动出源源不断的缠绕藤须，地面也变成无比难行的泥沼。在他自己强大的空间护盾和黑暗领域之下，他无惧一切袭来的强劲法术，正因为如此他忽略了地面上已然成型的古魔法阵，等到他意识到自己无法飞起的时候，他已经迟了。
尽管他的黑暗系魔法领域能够吞噬很多法术，但他脚底的缠绕树藤似乎永无止境，即便这黑暗的法术能让他在短时间内力量膨胀，可这在旷阔浩然的大地、万古坚挺的森林面前算些什么？他也曾释放强大的空震爆裂魔法来试图挣脱，但又更多的泥爪将他锁住，甚至在一时间内，它赖以施法的双手都被藤蔓缠绕，好久才能解脱。
泰蒙格罗斯以少年之躯立于巨树之顶，在整片森林的救治下，西蒙已经恢复起自己的意识。
“今天我所用的魔法，我要你牢牢记下，以后我要沉睡在你的体内很长的时间，不再会响应你的召唤。”少年问为什么，泰蒙格罗斯只是继续说下去。“我会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一些基本的法则与术式，至于怎么呼应和引导，需要你自己去感悟，而且你要记住，你无论再如何强大，大自然都是你的起源。”
泰蒙格罗斯以少年的身体深吸一口气，抬头望空时仰天长叹，即便强大如一代精灵王，在岁月的面前也只有一声悲叹，也许自己并不该在那时选择留在底比斯河沉睡亘古，这时代令他如此陌生，也如此失望...
艾吉尔的周身竟不知何时汇集起磅礴浩大的旋风来，它不断将艾吉尔的黑暗领域收紧缩小，艾吉尔逐渐暴怒起来，他学习过那么多强大而恐怖的法术，却仍然只能在这古老的魔法阵中挣脱不得，他知道来自上古的那个精灵王已经是强弩之末，却不知道自然魔法的智慧其实与力量并无太大关系。
他的挣脱就像是小孩子因为赌气而向大地打去的拳头，有多用劲就使自己有多痛苦。
整个天空已经接近了昏黄的颜色，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渐渐降下的温度。自然之舞的法阵在泰蒙格罗斯的手中稳定运转着，他默默引导着夕阳的余晖汇聚成剑，等待破灭艾吉尔黑暗领域的那一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