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大婚的日子已到了。一大早,别院里上上下下就忙碌起来了。
宋清岚也早早被叫醒起来沐浴更衣,她乖乖的坐着任凭身边的丫鬟梳妆打扮。
不多会,又进来了一个较年长的嬷嬷,拿了玉梳帮她梳理头发,口中还念念有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这个她以前在村里也有见过好命婆给新娘子梳头发也是这样念的,意在祝福新人。如今听来有种恍如隔世的味道,她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不要再想了,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自己大喜的日子,虽然这个婚礼原本不是自己的。
很快嬷嬷就梳好头发了,丫环们小心翼翼的帮她戴上凤冠,至此妆容算是完毕了。
“小姐,你好美!”杏儿第一个发出赞叹声。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着。
宋清岚端看铜镜,只见镜中女子凤冠霞帔,红唇皓齿,蛾眉下的大眼睛水灵灵,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魅力。白玉兰般的脸蛋上透着粉光,嫩得能捏出水来。乌黑的发盘到后头,挽成一个大髻,露出修长美丽的玉颈,衬着大红的嫁衣,明艳动人。她忍不住站了起来,走动了两步。缨络垂旒,百花裥裙,一步一摇,百态生姿。都说女子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是最美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自己,她忽然觉得鼻子酸酸的,这就是自己穿上嫁衣的模样,可惜爹娘是再也看不见了。惊觉眼中有泪,怕众人看出端倪来,忙微微仰望天空,将即将泛出的泪咽了回去。
“小姐,吉时到了!”李嬷嬷捧着红盖头进了门。
宋清岚微微点了下头。
李嬷嬷亲手帮她盖上红盖头后,一行人簇拥着她徐徐往外走。
十里的红妆,马车井然有序,从街头排到街尾,路旁铺洒着大红的花,树上系着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宋清岚晕晕乎乎的由着众人摆布,等她回过神来,已端坐在花轿中了。
听着耳边热闹的吹打声,她好奇的掀开红盖头,把嬷嬷叮嘱的不许私自掀开红盖头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抬眼打量四周,只见华丽的轿中用大红色的彩绸绣有富贵花卉、丹凤朝阳和百子图等吉祥图案,缀以金、银色,一派热闹喜庆气氛。透过轿中帘子的缝隙,看到人头颤动,热闹非凡。到底是皇家指的婚,派头确实不一样。不过,看了一会,她觉得也没有多大意思,便放下头盖,眯起眼休息起来了。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都有人说:“到了。”
她一怔,睁开了眼睛,知道是到达将军府了。
送亲队在门口等了等,估计是等待约定好的时辰,又听得一声:“吉时到!”
“嘭”的一声轿门被人踢开。
宋清岚知道这是迎亲的礼节,马上应战,还踢轿门一脚。四周发出一阵喝彩声。随后,她由伴娘搀扶着下了轿,姗姗而行。另有两个下人前后接铺红毡,使新娘脚不沾地。跨马鞍,走火盆,拜天地这些礼节后,新郎新娘进入洞房。
至此,她终于松了口气,总算是演完了。却不想,在即将踏入新房时被门槛拌了一下,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她闭了眼不忍看自己的惨状。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临,她睁眼一看,自己被人整个抱在了怀里。陌生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她的脸一下子热了起来,慌乱着要挣脱开来。
“你要是再乱动,我可不敢保证你不会摔到地上。”刻意压低的男音在她耳畔传来,透着一丝揶揄。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有点熟悉。
宋清岚不敢再乱动,任由男人将她抱进房间。直到屁股坐在柔软的床垫上,她才知道那人直接把她抱在床上了。
“将军,将军且慢,还要行坐帐礼呢。”看着新郎抬步要离开,喜婆忙拦着。
所谓坐帐,亦称“坐福”,新郎新娘双双坐在洞房的炕沿上或床上,新郎将自己的左衣襟压在新娘的右衣襟上,表示男人应该压倒女人一头。还要撒喜果于帐中,称为“撒帐”,一般所撒的物品有枣、栗子、花生等,利用谐音表示“早立子”、“花着生”。
“不必了,你们意思下就好。”完全是没得商量的语气,说完就匆匆离开了。
喜婆不敢强求,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
跳过坐帐,撒了喜果于帐中,便招呼众人出去了。
于是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宋清岚和杏儿两人了。
“小姐,你饿吗?”杏儿挪了过来,轻声在宋清岚耳边问道。
似乎是回答杏儿一样,她的肚子适时发出两声”咕咕”响,杏儿掩嘴轻笑,将手上的东西递了上去。
只见干净的白手帕上静静的躺着个胖胖的白馒头。
“哇,太好了。”她两眼发光,拿起来就吃。早上吃过后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进过餐,现在是饿得前背贴后背了。
“杏儿,你真是太棒了,想得太周到了。”狼吞虎咽的宋清岚对着杏儿的方向竖起大拇指。
杏儿看着她的样子哭笑不得,又怕她噎着了,忙倒了杯水过来。
“小姐,你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咕咚咕咚”就着杏儿的手喝了几口水,将手上的小半个馒头干掉后,宋清岚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果然民以食为天,刚刚要不是饿急了,估计也不会轻易被门槛拌倒吧?想起那男人在耳边半是威胁半是揶揄的声音,她恨得牙痒痒的。
“小姐,新姑爷真真是玉树临风,器宇不凡,比传闻中还要好看。我看,全京城都找不到比他更好看的男子了。”杏儿兴高采烈的向宋清岚描述着新姑爷的样貌,“只是性子可能冷了一点。”想着新姑爷不苟言笑的样子,她又遗憾的补充了一句。
顶着红头盖,宋清岚翻了翻白眼。好不好看与我何干!反正又不是她真正的夫婿。想到这里,她摸摸了袖子里的药粉,那是她趁着外出的时候找人配的。只要趁着喝交杯酒时放一点在酒水里,今夜就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