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沁琬摇头摇得坚决,说:“我才不要呢,他一看就是个命不长的人!”
这丫头也是现学现卖,陌言拍了拍她的头,取了个乌龟模样的花灯,送给了白珉,那模样,满是轻蔑和不屑。
白珉恼怒的将龟灯拍倒在地,狠狠的踩上一脚,甩手而去。
“陌言,你又是何苦呢?逼着他去投靠段岱?”陌言看着景珞笑了笑,道:“须知道,我杀了他易如反掌,只是,不让他身败名裂,如何对得起君家的将士?”
陌言笑了笑,转头欲走,却不料,那灯火阑珊处,竟是这般讽刺。
青玉案里头说,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可惜这儿只有东风夜放花千树,宝马雕车香满路。
还有……笑语盈盈的,在他身侧的,蛾儿雪柳黄金缕。
陌言握着沁琬的手,力道不觉的加重了几分,可是沁琬也没反应,她也是愣愣的看着那个站在夜轩暮旁边的那个女的。
“姐姐!”沁琬哭了,那很好,那说明,那个姑娘,真真是他心尖尖上的人,而他也是个长情的人。陌言松开沁琬的手,见着沁琬跑过去,趴在那个姑娘的怀里哭。
陌言大笑了两声,然后恭敬的行了个礼,“西羌君陌言拜见圣上,娘娘。”
“陌言……”夜轩暮僵僵的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倒是艾叶,走到了柔儿的面前,上上下下的打量一番,任何冷哼一声:“我以为是个什么绝色,哪晓得连景胭都比不上。”
“艾叶,话可不能这么说。”陌言笑着将艾叶拉到身后,道:“圣上,娘娘莫要怪罪,艾叶只是无心之失,她素来直爽惯了,说不来什么体面的话,哪里明白娘娘这么个通透人的好处?圣上,可是?”
夜轩暮沉着脸,道:“陌言,你什么意思?”
“自然就是这个意思,不打扰圣上和娘娘了,艾叶,珞,咱们走。”陌言笑的是花枝招展,走的潇洒坦荡,夜轩暮愣在那儿,不知所措,景珞一个回头,看的夜轩暮心底直泛寒意。
“走快点啊,咱们还有好戏要演呢,那么磨蹭如何使得?”陌言满不在乎的说着,艾叶看着景珞,不知道说些什么。
半晌走着,见着有人伏在景珞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陌言见那人走开,方道:“他可是说,白珉开始动作了?”
“可不是,自从君家军被灭后,京都里所有的御林军全数归到了白珉名下,是随时可以自立为王的。如今遭你这么一击,他要是不有所动作才怪呢。”
陌言笑了笑,微愣了一会儿,道:“是了,我就是等他动手呢,不让他死的身败名裂,我如何对得起我那些将士?他倒是天真的紧,哪里晓得那些个人早已经不跟他姓了。再等一会儿吧,我估摸着他也快来了,咱们接着看戏吧。”
陌言垂头看着地面,不语,少顷,白珉过来又出现了,陌言并未说话,倒是艾叶先打趣道:“珉王可是先去瞧公主去了,莫急啊,咱们一起去。”
白珉虽不说话,可是却是一脸的不开心。陌言看了他一眼,随景珞往前头走去。
没想到,那北狄的公主,真是景胭。
宝马香车,缀满了时兴的花朵,雕凤画纹,一看便是价值不菲。而端坐在马车里的人,一件胭脂色的罗裙,外面罩了件同色的大裘,额间留海绾了上去,描了一朵金钿梅花,越发趁的她妩媚娇俏。
她坐在马车里也看见了陌言景珞,景胭挥了挥手,那些个马车居然全部停了下来。景胭款款下车,来到了景珞和陌言跟前,行了个兄妹之礼,道:“哥,胭儿十多年在景家,全凭哥哥照看,若没有哥哥,怕是景胭早已活不到现在。”说这话的说话,她看了一眼陌言。
“如今胭儿已及笄几年,到了婚配之日,做主的除了父皇母后,还希望哥哥,能够……”景胭说这话的说话,脸色已是苍白到了极点,就是抹上了极浓艳的胭脂,也透着一种我见犹怜的美,她此刻,是极希望景珞,说……不的吧?
“甚好。”
景珞说的干脆,景胭却笑的出了滴泪。
唯独最让人突兀的,就是白珉那声冷笑。
“景胭,你从未喜欢过我,为何要来霸占我的妃位?”
“哪里来的家伙,把他撵了出去,本公主看着心里甚是烦闷。”她收了刚刚那一副模样,媚笑着看着白珉,全无一丝情意。
“胭儿要嫁的,可是北狄的监国,段相爷?”陌言笑着看着景胭,景胭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目光如水,看着景珞。
陌言只觉有趣,摇摇头,却不想,看着那远处的人,心头又是一阵疼。
陌言别过头去,不再看那夜轩暮两人。
她什么都没算漏,就是低估了夜轩暮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多讽刺啊,多年前的青梅竹马终于修成正果,自个儿却在里头稀里糊涂的搭了件嫁衣,她记得夜轩暮曾经决绝娶顾若之的时候说过,他的王妃必定是他的知心人,能和他一起欢笑,一起流泪,一起上战场,一起共红烛。
当初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眼里一定满是柔儿。他当初拒婚的时候,亦也只是为了一个柔儿。
偏偏一场和亲!
“陌言……陌言……”
“啊!”陌言恍然回首,见着景珞竟在一旁叫了她好几声。
“姐姐怎么出了神?可是见别人成双成对,而自己形单影只,所以感到难过?若是这样,那姐姐倒是不要担心。胭儿相信,西羌的珉王爷,倒是乐意娶了姐姐。”景胭笑的风情万种,她莲步轻移,足腕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这丫头几月不见倒是狠毒了不少。
她明知白珉杀了君家军,她与白珉已是不共戴天,又怎么会共结连理。而白珉曾为她夫,此刻更是在她眼前,她却是像在谈论另一个陌生的人……
陌言嫣然笑着,拍了拍手掌,道:“姐姐是不敢受妹妹这个祝福,倒是祝你和段相爷过的好些,免得重复了你上一次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