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羽一身白袍已经被血浸透，他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昨晚马玉说的，已经成为事实。如今他已经被仙灵司通缉。
仙灵司，那是整个大唐帝国修行界的官方最高机构。虽然被昆仑派等大派所不齿，但是世间有很多散修，他们对仙灵司还是很敬畏，再加上那条“捉拿左羽者，赏黄金千两，上品功法一册。”
上品功法，整个修真界都少之又少，各大门派都对功法看管很严，如今只要能抓到左羽，就可以得到一本，这对广大的散修集体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无法抗拒。
左羽昨夜连夜出了城，他不知道该往何处去，可以说在大唐他寸步难行，去西域吗，那里遍地黄沙，不作为考虑。
“也许，我可以去蜀中。”左羽站在河边，洗了一把脸。地藏王菩萨交代自己去找酆都大帝，酆都在川蜀地区，而蜀地多大山，自己随时有退路。
“不推荐你去蜀中——”一个男声从左羽身后传来。
左羽立刻转身，赤龙戟已经拿在他的手中。待他看清了身后人的样貌，却是说不出话来。那人正是李淳风。
“我和杨岳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但是仙灵司高手一下子折损了五个，凭我的面子，不足以让他们对这笔损失放弃了。”李淳风叹气。
左羽这才注意到李淳风身后站着杨岳。
“国师，杨兄，你们——”左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在他以为天下将与他为敌时，有人坚定地相信了自己，这种感情，他不知道如何用言语诉说。
“左羽，如果你投靠了万魂谷，那我相信这天下所有人都投靠万魂谷了！”杨岳神色激动。
李淳风点点头“你的体内流淌着对万魂谷的仇恨和对天下苍生的大义，你，不可能做出那等事。”
左羽努力的抬着头，他不知道让眼泪流出来眼前的二人会不会笑话自己。
杨岳上前拍了拍左羽的肩膀。左羽轻轻地吸了下鼻涕，“杨兄，听说你辞了仙灵府大统领的位子？”
杨岳声音沙哑“参与这个计划讨论的，有仙灵司的五个人，你，我，国师，追风鹰，还有火瑜。”
左羽突然感觉对这个世界深深地厌恶，他懂了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投靠万魂谷，李淳风不可能，追风鹰和火瑜也不可能。而计划泄露了，也就是说仙灵司派来的五个人有问题。
“杨兄，不知你辞了官，将去哪？”三人沉默许久，左羽开口打破了这份寂静。
杨岳看着河流远去的方向，仿佛目光随着河流飘到了不知名的远处，过了半晌，杨岳才开口“我想回家里去陪父母——”
左羽叹口气“也好，回家吧，家里才是最安全，最温暖的。”
李淳风这时突然开口“左羽你说你想去蜀中？”
左羽点头。
李淳风却摇了摇头“蜀中，不适合你去啊。”
左羽问道，为何？
李淳风开口“自古蜀中为困龙之地，你修行的功法是龙啸九天功法，你的武器，是赤龙戟。我虽然算不出来你的未来，但是你的未来和蜀中，似乎有一点冲突，那个地方不适合你。”
左羽苦笑“国师，我已经无处可去——天下很大，但是已经没有我左羽的立足之地了，我要凭借川蜀地区多山多树的特点，进可攻退可守——”
李淳风道“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再阻拦，只希望你不要就此堕落，记着，天下还有很多未平之事，苍生还需要你们……”
左羽不知道自己要怎样，“先活下来再说吧——”
杨岳长吁一口气“就此分别吗？”
左羽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杨兄，国师，你们保重！”
“左羽！一路走好！”
左羽离开，杨岳和李淳风的话仿佛还在身后回想。朝阳如血，泼洒在地上，染红了这片天地。有个年轻人，正背对着朝阳，身上的血渍和阳光混合在一起，染红了白袍。
天涯路，行不尽天下人。
天下人，何人欲断魂。
断魂也断肠，饮不散一碗酒苦。
一碗酒苦，行了半日，左羽看到了不远处有个棚子，棚子里有个年老的卖酒翁。
“老丈，来一碗酒！”左羽坐到棚子下，对老翁说道。
片刻老翁便端来一碗清冽的白酒。
左羽一饮而下，酒是苦的，人是苦的。酒入愁肠，左羽仿佛尝到了人间百态。
“好酒！”左羽大呼。
“酒是好酒，人不是好人。”老翁笑眯眯的道。
左羽眯着眼，看了眼老翁“人怎么不是好人了？”
老翁道“一身白袍，本应风流倜傥，如今白袍却有血渍，可见不是好人。”
左羽一笑“有道理有道理！再来一碗！”
老翁又端过来一碗酒，左羽又一饮而光“你这话不对，酒是好酒，人是好人，血为什么不能是坏人的血呢？”
老翁大笑“酒是好酒，人仍然不是好人。”
左羽道“这话又怎讲？”
老翁一笑“酒是好酒，我不是好人。”
左羽大笑“你这个老头有意思！”
老翁同样大笑“左羽，仙灵司通缉犯，束手就擒吧，你喝的酒里被我下了剧毒，你只要一用你的内力，就会剧毒发作。”
左羽叹了口气“我以为我不会这么早遇上想抓我的人，没想到还是想错了。”
老翁看向左羽“我们这些散修，修为不高，但是这方面还是有些手段。”
左羽道“你真的要抓我吗？”
老翁点点头“我不抓你，在这费这么大阵仗干嘛？”
左羽又叹了口气，赤龙戟忽然从手中浮现，刺向老翁咽喉。
老翁大惊，被迎面而来的杀气击倒在地。
“你——你——为什么没发毒？”老翁浑身颤抖。
左羽心中明白，在第一碗酒，他就感觉到了，太极状的金丹缓缓运转，早就化解了那些毒素。
“四处荒凉，就这条古道，半年都没个人影，你一老翁，在此卖酒，不知卖给何人？”左羽叹口气。
老翁闭上眼“青出于蓝，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没什么说的，给个痛快吧——”
左羽收起赤龙戟“你不是好人，我是好人，修行不易，你好自为之。”说完，离开了酒棚，走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