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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替我出气

秋天,五谷丰登的季节,微风中仿佛夹杂着阵阵稻香;水稻在北方其实是很少见的,但洛阳位于黄河中游,洛水之北,又有伊水相伴,其得天独厚的条件不言而喻。

洛阳乃华夏腹地,大运河的中心枢纽、丝绸之路的起点,水陆交通直通大唐一十五道,其地理环境可谓大唐命脉所在。

接近黄昏,大地渐渐褪去了它炎热的外表;李沁儿闲来无事,信步走到一颗大树下,一阵凉风刮过,树下瞬间飘起漫天花雨,空气中夹杂着淡淡花香,美得如梦幻一般,像这样的美景,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李沁儿变了,倘若换作从前,定会拿起鞭子抽打树枝,好让花瓣多落些下来;而此时她只是仰头看着那些在空中起舞的花瓣,然后缓缓的合上眼睛,静静感受着大自然赐予人类的美好,聆听片片花瓣落地的声音;一朵粉色花瓣在空气中来回飘荡着,十分不乖的落在李沁儿的眉心。

一阵风儿过后,整个小院都是深浅不一的红色落花,远远望去还当真有‘花落满庭芳’的感觉。

“郡主好!”手拿扫帚的家丁给李沁儿行了个礼。

李沁儿轻轻的应了一声,见他要打扫地上的落花连忙阻止:“等等~这些落花挺好看的,先不要打扫了。”

家丁拱手道:“如果叶总管知道小的疏于职守,那可是要被扣工钱的。”

“那你就说是本郡主让你不要打扫的。”

“您是娴儿郡主还是沁儿郡主。”

“看好了,我是李沁儿。”

府上两位长相一模一样的郡主,可苦了隋王府这帮做下人的,本来两人性格不同,‘没规矩’的肯定是李沁儿了,可偏偏李沁儿最近改了性子,变得文静起来。

家丁退下后,李沁儿坐在树下静静的看着落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仿佛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

美好的东西总是过得很快,适才还在空中欢快的起舞,如今却免不了一扫帚,想到此处也难免替那些落花感到心疼。

‘不碍事的,休息片刻就好了,郡主我们回府吧。’

这句话,那一刻。

李沁儿不明白,不明白那个场景为什么总会出现在自己心中,总感觉见不到那个人好像少了点什么,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心里竟不知不觉牵挂起一个人来。

“小姐,您眉心的花瓣真漂亮。”

在这隋王府,能够准确认出她和李娴儿的几乎没几个;李沁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小蝶是什么时候来到身边的,她不知道。

李沁儿欲伸手去摸眉心的花瓣,小蝶连忙挡下,“碰掉了可就看不到了。”

李沁儿俏皮道:“可是我都看不到呢。”

小蝶笑道:“那我们回房照镜子吧。”

回房看着铜镜,那小小的花瓣因带了点水气正好粘在眉心,正如小蝶所说,好看极了;然而高兴也仅仅在一念之间,一转念李沁儿脸上的喜悦瞬间就化为乌有。

“小姐怎么了,有什么事让您不开心吗?”

“等水干了之后,一会就掉了,就如同那落花,仅存片刻的美好。”

“这有何难,奴婢帮您照着这花瓣的样子画上。”

不消片刻,小蝶用胭脂在李沁儿的眉心画了朵花瓣,的确和那朵落在眉心的很像。

“小蝶…你这双小手怎么这么灵巧呢。”李沁儿看着铜镜一脸喜悦,随手拿起梳妆台上一盒胭脂塞到小蝶手中,“赏给你。”

“不用啦,小姐晌午时才赏奴婢一支发簪呢。”

“哦~我都忘了,那这样吧,以后我的东西你随便用,沁儿郡主准了。”

小蝶双膝跪地:“谢谢小姐。”

“起来吧,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不是说过在我这小院里不用过于拘束吗。”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丫鬟的声音,“郡主在吗?”

李沁儿一愣,然后会心一笑,看来自己对下人的宽松有好也有弊,上次那个冒失的丫鬟直接就推门而入,这次倒是长记性了。

小蝶:“在呢,进来说话。”

那小丫鬟轻轻推门而入,“郡主,王爷让您去前厅。”

李沁儿玩笑道:“父王找我?程府的人又来了?”

怎知那小丫鬟一脸忧色,跪地忙道:“不是不是,是叶总管和周斌带回来一帮人,王爷让您过去瞧瞧。”

李沁儿上前去扶那小丫鬟,那小丫鬟全身瑟瑟发抖,“你很怕我吗?”

“奴婢不敢,不不,奴婢...奴婢...。”

只听李沁儿噗哧一声笑道:“你这小兰,我李沁儿有那么可怕吗?”

“奴婢再也不敢犯错了,奴婢知错了。”

“你有什么错?”

“奴婢不该那么冒失推开您的房门。”

“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呢。”李沁儿笑了笑。

小蝶:“小兰快起来吧,郡主已经原谅你了,以后做事的时候多长个心眼,郡主还是以前那个和我们玩闹的郡主。”

“谢谢郡主,谢谢小蝶姐姐。”小兰这才站起身来。

李沁儿微笑道:“记得帮我的花草浇水哦,我去前厅了。”

“嗯嗯,奴婢一定照顾好这些花草。”小兰这才恢复了往日的笑容。

走出小院,远远看到前厅的台阶下跪了一群人,周围都是手持长枪的兵卒;台阶之上,周斌和叶凌霄站在李隆悌的身旁。

走近之后李沁儿微笑着看了周斌一眼,可周斌的眼中并没有丝毫情绪,平静的不带一丝涟漪,让她大感失望。

叶凌霄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李沁儿,脸上尽是喜悦,对于这个郡主徒弟他是十分怜惜的,即使是他的徒弟,也没对李沁儿说过任何一句重话,哪怕是稍带命令的语气也没有;可李沁儿看周斌的眼神被他尽收眼底,脸色瞬间就落了下来,不由得也看了周斌一眼。

“沁儿你来啦。”说话的是李隆悌。

“沁儿给父王请安。”

“好!”李隆悌便指着阶下跪着的一群人,“沁儿你看,父王说过等你休息好了要给你个惊喜,这些全是昨天欺负你的刁民,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李沁儿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脸上皆有惧色,一个个的低下头等着被自己发落。

或许是他们的运气好,这时的李沁儿心情很好,内心没有一丝丝愤怒和报复感,若是换作以前的李沁儿,这群人难免会被她好好折磨一番。

看着他们,李沁儿只说四个字,“都回去吧。”又看着李隆悌,“父王~放他们走吧。”

阶下众人心中大喜,齐声道:“谢郡主不杀之恩。”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李隆悌冷哼一声,那群人原本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乖乖跪了回去。

“父王~您就饶了他们吧。”

李隆悌一脸严肃,“这群刁民竟敢以下犯上,其罪当诛;也正好整顿一下民间胡乱议论的不良风气。”

李沁儿心知李隆悌动了杀心,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阶下众人皆是大唐的子民,家有老小妻女自然不必说,万万不可因为这点小事而丢了性命。

李沁儿扑通一声跪下,“父王~您就放过他们吧,他们不过是些市井小民,胡乱说错几句话,罪不致死啊。”

“沁儿快起来,父王将他们抓来给你出气,你怎么反倒跪下了。”李隆悌有些猝不及防,万万没想到李沁儿居然会为他们求情。

“您不宽恕他们,沁儿就不起来。”李沁儿低着头跪在李隆悌身前。

“好好,父王饶恕他们,你先起来再说。”

李沁儿起身看着阶下那群人,立在一旁等着李隆悌宽恕他们。

“你们这群刁民都给本王听着,若不是郡主替你们求情,本王定斩不赦,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李隆悌看了一眼叶凌霄,“把他们带下去每人掌嘴十次以示惩戒,看他们还敢不敢胡言乱语。”

阶下百姓又齐声道:“谢王爷郡主不杀之恩。”比起杀头,仅仅掌嘴十次还是划算的多。

叶凌霄带了几名护卫,准备将那群人押到后院掌嘴。

“等等!”这一声是李沁儿喊的。

众人回头。

“你们谁看到我的包袱了?”李沁儿这才记起自己在醉湘居被偷走的包袱。

“在这里,郡主您看看有没少些什么。”周斌拿起一个碎花包袱递给李沁儿。

就在接过包袱的时候,李沁儿不小心碰到了周斌的手,不过一念之间,周斌迅速将手缩了回去;李沁儿一脸埋怨的看着他,而他的眼神却四处闪烁不定。

李沁儿转过身来,“店小二你等等。”只见她从包袱里拿出八两银子递给店小二,“本郡主花的银子不用那采花贼帮我出。”临走之时,又道:“醉湘居的厨子手艺不怎么样啊,糟蹋一桌子好鱼”。

店小二挤出那世俗的笑脸:“郡主下次上醉湘居二楼雅座,定会不让郡主失望。”

叶凌霄作势要打,“还多嘴,快走。”

“大爷您轻点,给二楼做菜的厨子真的不一样。”店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沁儿微笑着对李隆悌俏皮的眨了眨左眼。“谢谢父王!”

李隆悌一摸额头,“哎哟我老咯,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你开心就好。”李沁儿这么俏皮的一眨眼,让李隆悌内心猛的一怔,仿佛让他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苏茹卉。

“对了!那个采花贼呢,竟敢打本王女儿的主意,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回王爷,那贼人差点就逃离洛阳,被属下和凌霄当场擒获,现已交官府处理;说来也巧,郡主这次离家出走,阴差阳错的当了次‘诱饵’,那横行洛阳半年之久的采花贼总算是落网了,张大人说改天还要登门拜访。”

“随本王官府走一趟,看张大人如何审判那厮,定然免不了那项上一刀。”说着就用手做了个切的动作。

“现在去?父王您不在王府用晚膳啦?”

“晚点回来吃,今天的晚宴可是有特别准备哟!”

李沁儿看着李隆悌,欲言又止。

“沁儿呐~这回你就收起你那恻隐之心吧,方才父王只是故意吓唬那群平民,这采花贼犯下的事足够他砍十次头了。”说完大袖一挥就走了,“多少姑娘被这贼人给糟踏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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