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怎么回事？”
双方对峙，彼此干瞪着双眼，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寒光之下，地面裂开一条三丈多深的痕迹，在狭小的洞穴中显得触目惊心。
众人怔怔看着地上突显的裂痕，无不倒抽了口凉气，背心徒然升起一股森森的寒意。
天渊山脉的石地的坚硬程度，没有人会比这些矿奴更清楚。能够在如此石地上留下这么一道印记，可想而知其力之强，远胜他们许多。
……
“呃？”
“谁！？”
“什么人？”
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赤虎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单只的身影步步而来。
来者衣衫残破、头发披散，浑身上下脏乱不堪，一眼看上去比之普通矿奴还要不如，但是此人腰身挺直，给人一种浊而不凡之感，尤其是他的眼睛，比之天上的星辰还要璀璨，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执著与智慧。如此人物，哪怕他再怎么狼狈，也没有人敢小觑他，更何况，地上那道裂痕深深的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
此人，正是闭关而出的白沐尘。
“阁……阁下是谁！？来此有何贵干？”
赤虎神色忌惮的打量着来人，周围几个头目纷纷戒备，谁都不敢贸然出头。
“你就是赤虎？”
白沐尘一步步靠近，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路，直到赤虎面前。
“正是本人，阁下有何指教？”
赤虎面色一沉，很快便冷静下来。他身为矿奴中颇有名气的头目，这个时候自然不允许退缩，否则今后如何服众。
白沐尘没有客气，直接问道：“你们刚才说的，我一直都在听着，那你认为，以你们这样的势力来庇护别的矿努真就那么好吗？”
“不好吗？”
赤虎先是一愕，随即冷冷道：“至少能活下去，这比什么都重要……”
“活下去吗？”
白沐尘没有反驳，而是感慨道：“是啊，活下去才有希望，可是像他们一样吗？”
说着，白沐尘的手指向刚才那几个临阵退缩之人。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那几人身上，有不屑、有嘲讽、有冷漠、还有恨意。
赤虎沉默，不明白对方如此作为，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不是顾忌对方的实力，他怕是早已动手将对方拿下了。
“恐惧、压抑、自私、懦弱、麻木……”
白沐尘一字字道：“这就是所谓的活下去？这样有意思吗？”
声音顿住，白沐尘接着道：“最初之时，大部分矿奴为了保命，不得已聚在一起，相互帮衬，可是到了后来，各自的私心越来越大，开始分裂、抢夺、占有、争斗……渐渐的，大家似乎都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你们……只是矿奴，你们在那些正统修士眼中，连蝼蚁都不如。你们在这里争个你死我活，别人未必会多看你们一眼，你们觉得，这样的生活就真的好吗？”
“臭小子，你胡说八道什么！”
一声呵斥，朱八朝着自己手下递了个鼓动的眼色。其实，他心里未必就真的怕了对方，他相信，只要对方一动手，赤虎等人必定不会袖手旁观，他们这里有着几十号人，若是动起手来，必定能赢。
只可惜，朱八高估了自己的威信与影响力。
在白沐尘的震慑之下，赤虎与其他头目不敢轻易出手，而朱八的手下则相互望了望，更是没人有动手的勇气。
“你……你们反了不成，给我上啊！你们……”
话音噶止，朱八猛被一道寒光猛的一抽，重重摔落墙边，昏死了过去。
“……”
洞中一片冷然，众人看着地上的朱八，顿时手脚冰凉。
朱八在众多头目中确实算不上高手，可他毕竟修行多年，没想到竟会被一招撂倒。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恐怕真的很难相信。
出手的当然是白沐尘，可遗憾的是，没有人看清楚他是如何出的手。不过联想起地上的那道深深裂痕，众人眼中的惊恐与戒备之色更浓。
“真是鸹噪。”
白沐尘丝毫不在意周围异样的目光，他若真动了杀机，赤虎这群人今天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
见手下之人躁动不安，赤虎强自镇定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白沐尘低着头喃喃自语，像是在思索。
片刻后，他复又抬起头，淡淡的目光中，透着一种信仰与坚持的力量：“自由……我想要，自由……”
“你……你说什么！？”
赤虎等人越听越是恐慌，他们隐隐明白对方话中之意，但是他们根本不敢往那方面多想。
相比之下，筱辰一方则是目光一亮，内心生出几许期盼。虽说他们不确定对方有什么打算，可是他们愿意去相信，相信还有希望。
“我说……我想要自由，难道你们不想吗？”
白沐尘似笑非笑的看着赤虎，那神态分明像是在说，来吧，跟我一起造反，我们都能自由。
“疯子！你这个疯子！”
赤虎等人惊悚万分，连忙退开几步，生怕与对方沾上半点关系。
在他们这些人看来，正统修士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一切的权利，他们也看过不少反抗之人，可结果都被一一镇压，最后不得好死。而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跳出来说要“自由”，如此作为，哪里是什么想要自由，简直是想要找死啊，而且还是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死法！
思绪混乱，赤虎豁然闪过一个一怪念头，此人修为如此高，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在他的印象中，任何矿奴的修为一旦到达某种高度，便会被调离此地，返回宗派，待度过散仙大劫之后另外任用。毕竟一个度劫的散仙，其价值远比无劫散仙高得多。
不管对方想作什么，亦不管对方是如想法，赤虎都不愿去招惹白沐尘这类的人，于是他带着自己手下离开。
其余头目见此场景，哪里还敢多留片刻，连忙招呼众人飞快退下。
白沐尘静静站在原地，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恐惧和似欲才会有动力跟勇气，有私欲才会想更好的活下去，赤虎群人还知道害怕、还知道避祸，则说明他们这群人还存有念想，还没有麻木。
刚才那翻话，白沐尘并不是随性而讲的，他是想在众人心里埋下一颗种子，一颗自由的种子。
躁动不安的心，才是向往自由的初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