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心中最美的风景,那道风景残落了,要她如何还能保持冷静?
“扶我去沙发。”安冷烨颤抖着声音道。额上已经布满了冷汗,一手搭在了艾依然的肩上,一手在身侧握紧了拳头。
“哦,好,你小心点。”艾依然几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把安冷烨扶上了沙发,她也是大汗淋漓,汗流浃背了。
“安冷烨,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啊?”艾依然心急如焚的问着,看着他毫无血色的样子,像极了他车祸昏迷的样子。不,比那时更可怕,那时他是安静的,而且知道他一定会醒过来。可是现在,他是醒着的,却不知道他何时会倒下去。呸呸,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艾依然狠狠地甩着头,即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没事。老毛病犯了,我的行李箱里有药,你帮我拿来就是了。在你的房间里。”安冷烨努力地忍着疼痛,虚着声音道,夹杂了几分沧桑之感。
艾依然又马不停蹄地奔到了房间,迅速的打开了他的行李箱,找到了药。手忙脚乱地倒了水,照着药瓶上的说明书,喂他吃下了。
“好点了没啊?”艾依然抽出一张纸巾,擦着他脸上的冷汗,关切地问着。
安冷烨抓住了她的手,凝睇着她依旧不安的神情,胃里的痛感一点点地削弱,心里却开始抽痛起来,伸手拂过她仓皇的表情,“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八年来,他第一次看到一个人为了自己手足无措,八年来,便是自己一个人在奋斗,可是她,却让自己有了一种奢求,想要两个人一起走下去……
艾依然不语,眼泪在此刻却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她被他吓死了!
“对不起,我吓到你了。我不是好好的嘛,别哭了……”一向雄辩的他竟然也失了逻辑,就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她的泪让他的思维错乱了节奏,竟然也让他不安起来。温柔的大掌擦拭着她的泪,满是心疼。
艾依然别扭地推开了他,自己擦着,“你下次再敢吓我试试看!”他是她要好好守护的男人,是她一生中最爱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允许他有事!他怎么能把自己的身子弄得这么差!决不能这么便宜饶恕他!哽咽的声音伴着哭泣声,像是受尽了天大的委屈。
安冷烨暖意融融、却又辛酸楚楚地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中,以后,他决不允许别人再将她弄哭了,就算他自己也不行!她的泪就像是残冷的刀刃,一片片地在心上割裂而过。“对不起,没有以后了。”
他知道他不可以动情,他也以为他不会动情,可是她却推翻了他计划的一切。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该拿她怎么办?
“人最怕的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事实也如此吗?
艾依然埋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熟悉的怀抱,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浮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爱默生说:“我们的生命是三月的天气,可以在一小时内狂暴又平静。”
你的表情,决定了我的心情。
“你怎么会得胃病的?”艾依然闷闷不乐地推开了他,嗔怒地问道。
安冷的烨嘴角扬起一寸似有似无的淡笑,他冷漠的表情慢慢地开始放晴,猿臂搭在她的腰间,重又将她拉入怀中,“宝贝儿,你这是在担心我吗?”很少人见过他胃病发作,但是最多也不过是说一些劝慰的话语,注意按时吃饭云云。从来没有人这样追根溯源去探求他的病因,刚毅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点点化开,向着微暖的地方靠近……
“想你想的。”安冷烨的头靠在她的肩头,依赖而小孩子气地说道。其实他也辨别不出他的话里有多少真心和诚意,只是那么不经意地就这样溜出口了。
每个人都有说绵绵情话的潜质,只是不一定能遇上那个开发潜质的良人。
艾依然故作嫌弃地推开了他,他何时也变得这般不正经了。“我真应该把你这话录下来,匿名送到电视台。好让大家全面的了解DI国际总裁安冷烨先生。拜托你下次说这种肉麻的话的时候,提醒我一下。说不定我还能挣点爆料费什么的。”艾依然很财迷地、流畅地说完这段话。
“你个傻妞,你这么缺钱吗?你拿着证据来找我,或许我比电视台出价高。”安冷烨敲了一下她的木鱼脑袋,从旁指点着她的生财之道。
“你果然是钱多的没处去了。”艾依然看着无可救药的他,摇了摇头。
“宝贝儿,我饿了。”不知何时起,他的“宝贝儿”叫的越来越顺溜了,自然听着也像是含着软软的棉糖,那么甜蜜,那么柔软,只是自己是他心里的宝贝儿吗?艾依然掐灭了这个念想。他如此博爱的人,又怎会只有她一个宝贝儿呢?或许还有甜心,darling等等。
故作从容不惊地一笑,艾依然怜爱地拍了拍他的脸,“乖乖等着,这就给你做去。”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艾依然聪明的赶快闪进了厨房。感觉到背上有安冷烨的直勾勾地视线,艾依然心虚的撇了撇嘴。
想来是他一直忙于工作,三餐不定时,平常喝酒加上抽烟,空腹喝咖啡等不良嗜好引起的。艾依然一边切着菜,心里一边猜测着。
安冷烨倚在厨房门边,望着她忙碌的身影,陡然间有种安心的感觉。仿佛生活就该是这样的。没有想到她做饭的样子是这么美好,安冷烨情不自禁地走上前从身后拥住了她。
“不是让你等着吗?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吧,都是油烟味儿。”艾依然动了动身子,欲要把他赶走。
“宝贝儿,一直呆在我身边,好吗?我给你想要的一切。”安冷烨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汲取着她发间的馨香,淡若云烟地说出口。放在她腰际的手却不自意地收紧了些。
艾依然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吗?这是她多年来的梦想,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为何经由他说出来却变了味道。颓然一笑,如同即将凋零地玫瑰,展示着最后的一缕惊艳,“那墨瞳呢,那么你的孩子呢?”他会为了自己放弃他们吗?他们才是他至亲至爱的人,才是与他骨血相连的人。
安冷烨整个人也变得僵硬,声音在一瞬间低沉下来,“对不起,我得娶她——”撤离了怀抱,安冷烨森然地走出了厨房,如同一道孤绝的风景慢慢地移出了视线之外。
两滴泪悄无声息地落下,在手背上渲染出两朵琉璃斑驳、破碎的泪花。
这一刻,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原来他说的一直呆在他的身边,就是一直当他的秘密情人。而能与他并肩而立的终究只有墨瞳。“我得娶她”,如同生命中的空谷绝响,响彻在空旷的山涧里,一遍一遍地回响,震动耳膜,敲打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