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天下已经剪开了那人的衣服,明显是剑伤,伤口并不深,只是似乎剑上淬了迷药,所以他才昏迷。
“你究竟是不是……未央……”天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似乎总是在帮你处理伤口。”
不过你是怎么过的雪山呢?天下已经打听过了,那长安府之北的雪山似乎并不是那么好过的。
未央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个女子细长的凤眸,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举手投足之间,贵气天成,她就坐在那里,仿佛坐拥了全天下。
“天下。”没有丝毫的怀疑,这个女子一定是她,只有她才会有这样的眉眼,只有她才会有这样尊贵与魅惑揉和的气息。
“你是谁?”天下缓缓地开口问道,即使你和他长得一样,还是想亲口听你肯定。
“未央。”未央笑得很妖孽。
这个笑容,让天下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墨离,墨离和未央,未央和墨离,一样的妖孽,一样的邪魅。除了那双眼睛,墨离是含情的桃花眼,未央的眼中却总是藏着无尽的哀伤。
一样妖孽的笑容里,未央的笑意却总是达不到眼底,但或许就是那抹哀伤,牵动着自己的心,让人忍不住想去疼惜。
或许自己总是拿这类人没辙吧,妖孽一样的存在啊,墨离也好,未央也好。
当我以为你已经忘记我,当我以为你或许已经不在,当我以为……
当我开始慢慢接受墨离的无微不至,当我开始慢慢接受墨离的心有灵犀,你却又突然出现,扰乱我的心。
原本我以为,我很期待,与你的再次相见。
我的心,一直为你跳动,一如当初。
可为什么,我却感觉如此不真实,我却感觉我们之间好像变得遥远。
是你出现得太突然让我误以为是一场幻境还是我离开的太长久让我对你有了生分的感觉?
未央啊未央,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是我对不起你,当初的不辞而别。”
“你,是否怨我,恨我?”
未央一滴泪落,打湿在天下白玉般光洁的手背上,纵有千般话语,万般柔情,却埋在心底,梗在喉咙,怎么也说不出口。
说不出口,这些日子以来,每一刻我都在思念你。
说不出口,这些日子以来,我对你的爱有增无减。
天下,若你不是天下。天下,若我不是未央,那还有多好。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
如果这世上的年岁真的可以倒退,我一定会选择永远守护你,成为你的羽翼,去你想去的地方。
“怎么会受伤。”你不是说你的轻功天下间无人能及,天下似乎是逃避一般故意错开未央的话。
只见她一边帮未央的伤口缠着白纱一边问道。
“现在才想起来要关心我吗?”未央假意做出不满的神情,随后又自顾自地笑起来,似乎丝毫不介意天下故意逃避他问题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天下,你还是关心我的,不是么。
“一直想问。”天下回答得很认真。
“被一群杀手伤的,比斗的时候分了心。”未央拿出一支通体透亮的白玉笛,上面还刻着“天下”二字。”那一剑差点毁了它,还好,它没事。不过那剑上淬了迷药,大抵是想要我的活口,你知道我的轻功,离开是没问题,只不过运功是加速药力的发散。”说到这,未央又是邪魅一笑:“不过我还要感谢她们,不然,就错过了遇见你的机会。”
天下看着那支白玉笛,心里微动。
这还是在长安的时候,自己还是长安的大君的时候,自己和未央一起得到的。
记得那是自己十四岁生辰,其实这宫墙里正真能过生辰的又有几人,或许只有大安君上和他的君皇后冷霜儿吧。
晚上和母后一起用的晚膳,母后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句生辰快乐。
仔细想想,其实十四岁是未央陪自己过的第一个生日,他是知道的吧,那天是自己的生日。
所以出了宫墙,就去了一个普通的面摊,一碗普通的龙须面一颗半熟的蛋。
低下头,安安静静低吃,以为这只是巧合,以前自己的生辰,师傅也总是会为自己煮这样的一碗面。
“为什么要带我来吃面。”那时候是这么问了,期待他能给自己一个惊喜。
但未央只是浅浅笑着,带一丝宠溺,并不言语。
然后他带自己看遍了这长安城的盛世繁华,两个少年,换上普通的衣服,挤在人群之中,在感觉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紧紧地牵着自己,仿佛要牵着自己走过这漫漫一生,走到地老天荒。
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座桥,不过是普通的石拱桥,但堰桥这普通的两个字却让自己短暂的那一生深深地深深地怀念。
那时子时过半,街上已经看不见几个人影,自己和未央一起并肩坐在桥头,他摘了一片树叶,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这样的夜晚,这样的曲子,让人忍不住地动心迷醉。
金戈铁马,义气山河,弹指之间,掠过十四载的锦年。忽而却又变调,江南流水,雪月风花,不如对饮三两杯……
“这曲叫做《君天下》,喜欢么,送你。”
如果可以,想给你这样的生活,远离勾心斗角的宫城,远离貌合神离的君上,远离这一场泡沫的盛世,给你一个安定的家,过着悠然在心间的日子。
“喜欢,但笛声更佳。”她喜欢笛子,喜欢笛声的悠长。
“你会么。”带着挑衅意味地问他。
未央却笑了,拉着自己:“走。”一支笛而已,又有何难,你想要的,我愿不惜一切满足。
音竹轩,长安城最好的乐器商坊,虽说天下奇珍尽在宫墙,但宫墙内的笛却沾染着宫墙浑浊的气息。
这半夜,音竹轩明显已经打烊,只是那火烛光映出一男子独酌的身影。
敲门,抱歉,打扰了。
“笛有三分,竹,石,玉,其中以竹为制,音质上佳。”音竹轩的老板如是说。
可自己却一眼相中那只通体透亮的白玉笛,不过半臂长,笛尾雕着莲花。
“此笛乃非卖品。”老板神出鬼没。”笛有三分,竹笛音质最好。凡事却有例外,此笛号称天灵玉飞音,与竹笛共振不相上下,音色除了清幽婉转,还多了几分空灵,是一位大师穷尽一生的作品,这世间独一无二。是我个人藏品,不外卖。”
未央淡笑,一曲《君天下》。
“好曲,但此笛只与有情人。你们两个男子,恕不能卖。”身为大君,自己此时自然穿的是男装,只不过未央知道自己的女子身,两个人相视,无奈一笑。
“此笛我非要不可。”天下说的并不大声,流露出的却是无比强硬的气势,天下我有。你,又奈我何?
“如果你也可以吹出刚才那曲的主旋律。”老板不惧,似乎看出了自己不通音律。
“好,半个时辰。”给你一曲君天下。
那曲子真的很难,即使是未央手把手的教,却确实只学会了主调部分。
“罢了,爱又岂能设男女之别。是我太执着。”老板摇摇手,显得有些落寞。
“此笛名为凤溪,希望你们好好珍惜。你们走吧,记得关门。”老板拎起酒壶,径自走进了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