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祺你傻够了没有?生在帝王家的你难道还不明白,阴谋亦或诡计,无关于年龄吗?或许因为慕容芷将你护得滴水不漏,让你的童年过得太风平浪静了?”
“那你为何要害慕儿!”
她看向我,不说话了。
我仍然是一副假笑,“天真”地看着司马祺说:“太子哥哥你真的好傻,所有人都知道你对我有意,有我在,我的画儿姐姐又怎能坐上今日的高位呢?是吧,我最爱的画儿姐姐?”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司马祺受到了不少打击,连连后退。
像是还没打击够,颜诗画又继续说:“司马祺,我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你。因为不爱你,所以第一次怀胎故意滑倒,不愿有你的孩子;因为不爱你,第二次同样不要,滑胎和陷害慕儿一箭双雕。这么说,你明白了?”
不管是司马祺,还是我,亦或是表面看起来镇定的皇奶奶和四哥哥,在听完那番话后,其实都有一定量的震惊。
颜诗画……太疯狂了。
两次都那么冒险地打掉她的孩子……
孩子何其无辜呢?只因她一句“不愿有你的孩子”,它们便要失去了降临人世的机会。
我只能荒凉地抚着自己的小腹,心道颜诗画太不知珍惜。
即便它是我最不愿有任何牵绊的那个人的骨肉,可它毕竟是我的血亲啊,她呢,如何能狠得下心?
如果可以,我一定会将它生下来,是儿是女都不重要。
可是……
因为他,我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力。
他的无理,他的不信任,他的决绝……
还有他最后的逼迫……
那时候我有多么绝望,我想现在的我根本无法清晰地描绘。他的欺骗,他的耍玩,他最后那一抹不屑的神情,最终将我逼上绝路。
很小的时候,我以为自己的唯一是四哥哥,以“嫁给四哥哥”为目标一直努力着。可是后来,一切都颠覆了……
颠覆了自己心中的伦理道德。
我依然喜欢着四哥哥……很奇怪的,我说不出自己到底喜欢四哥哥的什么……然而,我也同样爱着离殇。
对,喜欢四哥哥,然后爱着离殇。
当你爱上一个人,你才会知道,想要与那个他厮守到老的感觉是多么的浓厚。当我抛开一切仇恨去面对他,我就决定,不爱便不爱,既然爱了,就要爱得彻底。
只是我忘了,如果这份爱不能平衡,那么放弃太多的我必定会被伤害至深。
故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离宫也是深潭,孩子再没了,我不知道日后自己该怎样活下去。于是我一心求死,想要陪着孩子远离这尘世的是是非非,灰飞烟灭,或者六道轮回,再续这一世的母子缘。
当他的剑刺过我的小腹,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腹中那小生命的消逝;当我抵不过倦意闭上眼,我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去。
无数复杂的情绪掺杂在一起,生前无数开心难过的片段迅速地一闪而过,然后……
不知何时睡去,消失了意识。
只是如今,我仍然活在这世上,我的孩子却在吃元宝蜡烛……
想到这一切,我就无比憎恨那个人,双拳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你!”司马祺已退到了桌脚处。
一碰撞,我猛然惊醒,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双手也缓缓地松开。
只见他一只手已高高举起,欲发泄心中积累已久的怒气。很奇怪,颜诗画居然不躲不闪,仰着头依然高傲地看着他。
我以为她或许秘密练了什么高强的妖法或者什么的,所以此时才那么镇定。可是当司马祺那一巴掌结结实实地落在她脸上时,清脆的声响告诉我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我懵了,看着她摔倒在地上,腿间缓缓流出殷红的鲜血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我从皇奶奶的怀里起来,想要向颜诗画走去。
皇奶奶拉住了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过去。
我回过神,便又站在原地,复杂地看着颜诗画。
她没有看我,而是抬头笑看司马祺:“第三次……你亲自动手。”
所有人顿悟,她是故意激怒司马祺……为了让他们第三个孩子消失在这世上。
忽然间,我对颜诗画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
司马祺已经气得无法言语了,一双手抖得厉害。然而最终,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更过激的事来,而是冲颜诗画大大地喊着一声:“那你到底爱过谁!爱着谁!会爱谁!”
无情最是帝王家,多情亦是。
司马祺与颜诗画相伴多年,既是无情也该有些情意了。这时被告知,从前的一切都是虚有,他如何能受得了?
颜诗画依然仰着头:“我爱的,自然是皇上。”
我愣了一下,方与司马祺一起顿悟。
原来她的,是司马麟。
“难道那些侍卫也是……”
“是。”她接下话,“是我出卖了他们。”
“滚!”司马祺俨然忘了自己在何处,恼怒地掀了茶桌,“别再让朕看见你!滚得越远越好!”
颜诗画艰难地爬起来,我紧紧地握着双手,忍住去扶她的冲动。
她看了看我,眼底是我看不透的情绪。
我欲言又止,终是选择沉默,看着她拖着一身的殷红走出了楠王府。那一地的血河,看得我心中气血翻滚,不知不觉中脸上布满了泪水。
“慕儿,那种人不值得你为她落泪。”皇奶奶擦去我脸上的湿润,将我拥入怀中。
“皇奶奶……为何明明知道一切真相,我还是忍不住难过,忍不住想要去原谅她……是不是我错了?他会不会死?她会不会死?”
忽然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慕儿乖,她即便是死了也不关你的事,顶多是祺儿间接害死了他。”
司马祺……我忽地转过身,泪眼看着他:“太子哥哥……”
他同样是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便转身走了。
皇奶奶叫住他:“祺儿,局势已定,你还是接受现实吧。不管是司马鳞造反的事,还是颜诗画的事,都不要再去想了。”
司马祺停住脚步,继而道:“是吗?那还得看日后有没有那条命去想这些多余的事吧?”
“祺儿。”皇奶奶将我轻轻推入四哥哥的怀抱,然后走向司马祺,“其实哀家知道,你只是不服自己被人打败。从小到大,哀家就没看到过你的政治抱负,治国对你来说无关紧要,还不如做一个普通老百姓过完这辈子。现在司马鳞帮了你这个忙,你就别再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