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四个侧妃是姚太后的娘家人,明为侧妃,暗里却也是姚太后监视四哥哥的工具,他的一举一动姚太后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着皇奶奶的吩咐,四哥哥做事不得出半点差错,故而,当年四哥哥才会当着她们的面给我一个心碎的答案。
我终于想起,那年在逃亡的路上被雨烟云愁追上,雨烟曾话说半句。“王爷是有苦衷”的这句话被云愁拦截,没能成功告诉我。
“我知道了……”我愣了一下,随即笑言,“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我记得小时候也是经常揪住一个问题,不知道答案就绝对不会放开的。”
四哥哥捋了捋我的发温柔地笑着:“就算幼稚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是我的慕儿。你知道我们府上有一处水苑么?”
“水苑?呃……知道……怎么了?”当年……我看见他与四位侧妃……
这又如何解释?我想问,但这个问题终究没问出来。
“等解决了这一切,你给它起个名字好不好?我一直没想名字,他们便水苑水苑地叫,差点都让我以为它就是它的名字了。”
“为什么是我起?”我疑惑。
“因为它是你的。”
我一惊:“我的?”
“恩,那是我为你而建的水上小苑。除了你我,谁都不能踏足。”说到这,又想起了什么,“喔……那年她们的出现,着实是个意外。我记得……那时候你也在水苑外吧?”
我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
“那日母后加派其他手下来,所以我做了一场戏给她看而已,不要当真。”
“恩。”我抿了抿嘴。原来是这样……
“等这场仗完了,我们就住进水苑,再也不分开了,好么?”
我依然是点头。但我没说,四哥哥,你若做了皇帝,那还会是我的四哥哥,还会有空陪我去水苑吗?
那终究只是一个幻影,一个无法解答的迷。
我回到隐月阁,推开门便呆住了。
眼前的女子掀开面纱……
“你怎么在这?”
居然是埃米。
她的脸,和之前近乎一样,没什么大的变化。初看的话,还是会吓一跳。
我惊,是不知道她如何进入守卫森严的楠王府。
有一瞬亦是以为自己回到了那座冰冷刺骨的皇宫里。
整理好情绪,我敛好眼底的慌张,笑说:“不知皇后娘娘大驾光临,慕儿有失远迎。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风……把您从那繁华的宫殿里吹到了这座荒凉的城市?”
“你果然还不知道。”她看着我,俨然没了往日那副高傲的神态。她敛去昔日的锋芒,只是抿了抿嘴,算是轻轻地笑了。
我也扬起与她相同的弧度,然而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后微愣。
她说,我早已不是皇后。
迫使自己不再去想那些无关紧要的,我敛容踏入了房间,背对着她道:“我要休息了,皇后娘娘出去的时候就把门带上,不送。”
忽地,我的手被抓住。
“皇后娘娘这是做什么?”
埃米松开手,回身将门关上。
她想干什么?在四哥哥的地盘对我不利?
“颜慕,有些话如果不说出来,我不会好过。”
“皇后娘娘好不好过,好像跟我没关系吧?”
“你别装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知道?”呵,这话会不会太好笑了?她凭什么认为她知道?
她笑:“我什么都知道了。”
“包括?”
“包括你的性格,你的心地,你的……一切;包括你们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包括那宫闱里的真真假假。”
我也笑:“那你知道得倒真的不少。于是呢,你今天来的目的是什么?告诉我那些我早就看透的事情?那么我只能告诉你,这一趟你走错了,对那些事我早已失去了兴趣。”
“早已失去了兴趣?呵,那就是说你曾经兴趣过,不是吗?那些事才过去不到三个月,就连我回想时都觉得历历在目,更何况是被伤得这么深的你?颜慕你骗不过我,同是女人,我知道你的感受。爱是说忘就能忘,说失去兴趣就失去兴趣的吗?我不知道你究竟在企图欺骗谁!”
“皇后娘娘,你是你,我是我,请不要将我俩混为一谈好么?你怎么想是你的事,但请你不要企图揣测我的想法。”
“我早就说过我不是皇后了!”她蹿到我面前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生存的欲望,后宫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形同虚设!”
失去生存的欲望?这难道不是我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吗?
他若惜我,为何逼我;他若护我,为何害我;他若爱我,为何残忍地抹灭我的希望?
在我对一切都心明如镜的时候,她告诉我,他悔了。
她就是这个意思,不是吗?
谁信!
“形同虚设……呵,那说明它还在,不是吗?所以你也还是后宫首领,我喊你皇后娘娘错在哪儿了?”
她失笑:“错,错到底了。在你的头七,他不顾所有大臣的反对,遣、散、后、宫。”
遣散后宫……遣散后宫……
呵,他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谁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
“只不过是遣散后宫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他可以将我废了封封了废废了又封,封了再次将我打入地狱,视一切如同儿戏,难道就不可以因为玩腻了而散散后宫游戏?只要他愿意,再建一个又如何?对他来说,那多容易,随便说一句招后宫,天底下的女子都会挤破脑袋吧,不是么?”
刚刚还很镇定的埃米在听到我这样的话后,怒了。“你把他想成什么样了!他是那样的人吗?”
我微笑反问:“他不是吗?”
“他不是!”她坚定地道,“如果你觉得他滥情,那你就完完全全地错了!”
我打量她一番,戏谑道:“呵,他又想玩什么游戏了?居然出动皇后娘娘来说服我。让我猜猜,他给你什么承诺呢?只要我回去重新陪他玩爱的游戏,你可以得到几日的侍寝么?”
“颜慕!你……你为何要这样!”她气结,“他不是这样的人,我亦不是!只是重生了一次,你就完全变了吗?”
我悠然地坐下,茗了茗茶。
“皇后娘娘又错了,颜慕就是颜慕,不管有没有重生,我都没有变。如果说你觉得我变了的话,那只能说明之前您对我的了解还不够。现在重新认识,也不算太晚。”
“不……你不是那样的人!”埃米激动地晃到我眼前。
她说,颜慕很清傲,不会沉醉于宫闱的繁华,亦不会迷失在他的魅力下,终日尔虞我诈,争那虚位。
她说,颜慕很善良,在被她抓破了手背后,还将他赐予的金创药给她涂抹。
她说,颜慕很傻愣,即便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侍卫,她也愿意拿自己的命做赌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