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见她已是红红的眼眶,一脸的心疼。颤颤地摇了摇头,咬唇看向埃米,倔强,不服输。
重逢取出方帕,帮我擦拭着水渍和血迹,轻柔得很。
埃米提着裙摆正向我走来,她们身后的那抹身影便踱步走了上来:“爱妃们在玩什么游戏呢?”
一听这声音,她们都匆忙回过了身行礼:“见过皇上。”
“平身。爱妃这是怎么了,一脸委屈。”他扶起埃米,疼惜地问道。
我真的分辨不出,他是否在做戏。我肯定,因为他确实会这样对我;否定,因为他脸上露出的疼惜感,任谁也看不出一点破绽。
“皇上您看啊,您钦赐的锦服,被颜慕那个贱人弄脏了!”埃米躲进他怀里。
他轻轻地说着,仿若在呵护一件易碎珍宝:“脏了就不要了,不必为了一个不重要的贱人生气。乖,朕再送你几件,如何?”
“皇上,您对臣妾真好……”她脸上升起真心的笑容。
没一会儿,她又不依不挠地道:“皇上,不能如此轻易地饶了她!否则,臣妾日后还有何威严可谈?”
他眯起眼,打量着我,半晌才道:“淑妃?那就废了她,去浣衣局做事吧。”
众妃齐道:“皇上英明。”
我猛地我往后退了一步,幸有重逢扶住。
“皇上,臣妾陪您去赏梅吧,这贱婢在此,真碍眼。”
“好。”他温柔道。
我从不觉得朝夕之间能变这么多。
明明那夕温情犹在,却在日朝之时,行如陌路。如果说之前我还抱有一丝期望的话,那么,在他绝情转身离去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心一瞬间熄灭。
走光了,都走光了,我不用再撑着了。
“娘娘!娘娘您醒醒啊!”
其实,在浣衣局的头几日,我过得并不坏,甚至比在锦绣宫还好。
这里都是宫女,经常会受到主子们的惩罚,所以每人都备有各类药材。她们心地善良,每人凑一点,终将我的高烧压了下去。
在这里,我不必担心谁会陷害我,也不必特地去防谁,轻松了许多。
只是重逢一看到我每日对着洗不完的衣裳,总是泪涟涟的,念叨我不该受这样的苦。
当然,好日子并不多。没多久,浣衣局就换了一名班领,谁也不管,只****争对我。不用想,她一定是某位妃嫔派来的。
“啪……”一鞭子挥下。
我吃痛地捂着手臂,皱眉看着绮红。
“好好洗,发什么呆!日落之前洗不完的话,有你吃鞭子的!”
“我在洗。”我淡淡答道。
“你还敢顶嘴?”手一扬,又一鞭落了下来。
对面的重逢一见,跌撞着冲了过来:“娘娘又没做错事,你凭什么乱打人!”
“你说什么!”绮红五官一扭,也给了重逢一鞭,“你一个贱婢还敢教训我!让你多嘴!”说完又抽了过去。
重逢缩了缩,抱着双臂隐忍着就要落下来的眼泪。
“娘娘?你以为她还是呼风唤雨的娘娘啊,不自量力!”
我将重逢拉到身后,朝她使了个颜色,让她别再强出头了。
“我在跟你说话!”绮红咆哮着挥着鞭子。
我缩回手,抬头看着她:“想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语气?你现在是个比我还低贱的洗衣婢,你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唱腔?你已经不是娘娘了!”
她低下头,用力地拍打着我的脸,“这里我最大,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
我也看着她……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但我没有反驳,只吐出一个“是”来。有句话就叫什么来着?
哦,是了,虎落平阳被犬欺。
她捏着我的下巴,盛气凌人地道:“我倒要看看,你是真服从,还是假服气!”
她命人取了张椅子来,高高在上地坐着,并叫来了浣衣局里的所有人。满意地看了看,才道:“跪。”
“娘娘!”重逢高喊。
绮红手一指其中一名宫女:“掌嘴!”
那一声声脆响地刺痛着我,我不忍地看了重逢一眼,轻道:“别打了,我跪。”
尊严?我丢了。
骄傲?我弃了。
议论纷纷算什么,嗤笑讽刺算什么,如今我已一无所有。
“很好。把它吃了。”
我认得,那是昨日的剩饭剩菜,全都搅在了一起。
绝望地望一眼屋外灰朦的天色,已没有了任何想法,就这样一把一把地抓起来,艰难地咽下去。
“娘娘,娘娘别吃了……求您别吃了……”
一把,断情。
两把,断欲。
三把,离殇,你我从此恩断义绝。
恶心的气味熏得我想吐,泪水争先恐后地就要夺出眼眶。
可是我不要。
抬起头,想要把泪吞回去,一触动喉咙,一鼓作气全吐了出来。
绮红“噌”的一声,从椅上蹦起来,冲到我面前怒瞪着我,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头发往洗衣水中按。
“我让你吐了没?我让你吞下去你居然给我吐出来!”
水瞬间淹没了我。
本能地挣扎着,却始终大不过她的力气,被死死地按在木桶里。
“娘娘!娘娘……”重逢的呼喊声在耳边不断地响起。
绮红并不像这么快弄死我,过了会儿又拉着头发将我提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服了没有?”
我用力地吸着新鲜空气,已无法回答。
“不服?不服就淹到你服为止!”
按下,提起,按下,提起……
无力反抗,无力挣脱,真的变成了一个不能自控的木偶,由她操纵。不断侵入五官的水搅得我意识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了。
我甚至看到了来勾魂的黑白无常。可待我欢喜地向他们走去时,便连他们也不愿收我,摇着头渐渐消失在半空。
直到皮肤上再次传来火辣辣的抽痛感时,我睁开了眼……绮红握着鞭子,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既然……你这么喜欢男人,不如……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勾引林云?大家干了一天也累了,不妨看点刺激的。”
林云?我知道林云也是浣衣局的,重活都由他干。当我明白绮红的意思时,才发现自己正倒在林云的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理好混沌的脑子,思了一瞬,了然。不难想像是绮红乘我意识不清的时候推入了他怀里吧。
林云多少还是很顾忌,轻手轻脚地推开我一点。“绮红姐,这样不好吧?她毕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