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晨大怒道:“你们不想跟着去天台,还不让人离开是吧,到底让不让开,别逼我杀人。”
“杀人,是要犯法的。”陈争目光仍停留在方景焕的脸上,如此近距离下,那张怎么看都不厌的水灵脸庞,细腻皮肤竟找不出丁点瑕疵,他再次惋惜上天把这样的脸却不是放在女人的身上。
他的嘴角微微地拉出了一个冷笑弧度,说道:“也没什么,既然救了我们大家,我们心里当然是很感激的,清楚躲在这里的确是不好,也不是不愿跟着你们两个去天台,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大家难免有很多顾虑。“
“你们要是走了,我怎么办,我奶奶怎么办。再说,再说门外还有丧尸堵着啊。“刘伟杰最为焦急,手里的泡面也不吃了。
最想离开这个鬼地方的他在这两天里,即使住的是隔音很好的房间,却还是能听到外面那准是死人前的惨叫,每一次的响起,身体总会恐惧地颤栗。
他来到方景焕一侧,双手合十不停地作揖,乞求道:“求你了,求求你了,别走,你想要什么你说,我家里有钱。”
“你也看到了。”陈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方景焕一副平淡的样子,终究只是个未成年,装得再镇定,还不是一眼看穿,从容道:“不仅是我,大家都不愿意让你们离开,就这样突然走了,难道不就是等于不管我们这一屋子人的死活吗。”
“为了避免没必要的误会,总要解释个清楚。“陈争摊手道。
“没有什么误会。“方景焕微微抬起手中的大汉剑,平淡道:“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
大汉剑明晃晃反射着刺眼的光泽,陈争愈发的从容,说道:“屋里刚有人尸变,偏偏你就出现了,还怂恿大家出去,外面那么乱,全是丧尸这鬼东西,大家都是知道的,直升机的事,是假的吧?“
屋内的人看向方景焕的目光微妙地变了,似乎每个人里的目光都蕴藏了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混乱得分不清是非面前,往往朝着最坏方面去想,不仅能把一切都解释得通,还符合人的本能中一切事务改变的抗拒,就算理由有多么的不合情理。
房间里暗流涌动,高晨红着眼,呼吸得既重又急,尽管有强烈的杀了陈争的冲动,却不得不克制着,不然就真的陷入了陈争的圈套。
不动声色的方景焕只微微眯起了眼睛,要是熟悉他的高晨看到,就会知道这是动手的前兆,在外人看来却成了因为被揭穿阴谋后的无所适从。
陈争偏了偏头讥讽道:“被我说中了对不对?恼羞成怒了对不对?“
宋玉岚忍受身体的不适下了床,蹒跚上前,对陈争斥道:“哪有你这么泼脏水的,人家毕竟只是个孩子,说话做事冲动了点,可有菩萨心,你看看你带的那些女的,搞得一屋子乌烟瘴气,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争不至于跟一个要死的老婆子吵嘴皮子,宋玉岚拉住方景焕的胳膊,和悦道:”别听他胡说,别人眼瞎看不出,我是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的,现在那么乱,屋子里没一个人靠得住,我那孙子又没出息,靠来靠去,最后还是得靠你们两个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宋玉岚的支持让方景焕不至于凉透了心,可很快他就发现错了,错得彻彻底底,她说道:“直升机不要去管了,错过就过错,多待在这里几天,警察总会过来救人的,一屋子那么多人,跑出去那么大的动静,多危险啊,你就听奶奶的劝,留在这里好了。“
方景焕身子僵了一僵,只觉得一阵恶心,曾经刻意模糊掉的东西忽然变得清晰,是那些他从小观察人心底最阴暗面所得到的东西。
方景焕有美好的家庭,享受着父母的爱下成长,每个人对他表达的都是善意,以至于不愿相信人真的会有这些东西。
可笑他还考虑过要冒着风险,把带他们去露天会场,直到现在当这些东西变得清晰后,他才察觉出,这些人不过是想附着在他身上的蚂蝗,想尽可能的吸取所有血液。
宋玉岚被瞧得不舒服,劝说道:“这不仅是为了大家,也是为了你好,你本意也是想救这一屋子人,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功德呐。你看这事闹的,搞得大家都僵住了,照奶奶的办法去做不就没事了吗,你想想啊……“
“我想你搞错了,你们都搞错了一件事。”方景焕轻声道。
宋玉岚为方景焕的插嘴感到不悦,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就听不懂我说的呢。”
“别想当然的自作多情了。”方景焕抿着嘴略带嘲讽的笑了,他用力一扯,挣开了宋玉岚抓在胳膊处的手。冷冷道:“可我没说要救你们,更没说要留在这里。”
宋玉岚觉得自己听错了什么,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极少被她看得顺眼的孩子,会硬下心肠推开她,这比打了她一巴掌都来得深刻,她捂起胸口,心绞痛又有了复发的迹象,喃喃道:“竟然推我。”
“既然是这样,那没什么好说了。”陈争毫不保留地撕破最后一点脸面,阴森森道:“硬是要走的话可以,至少得把你手里的武器还有背后的弓箭留在这里,不然别想出去,不顾大伙的死活,你以为想走就能走?”
“我最后说一遍。”方景焕还是那么平静,可眯着的眼睛里泛着阴冷,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这样,说道“让开。”
“赶紧把武器放下,屋里那么多人难道还怕了你不成。”陈争他倾身威压方景焕两人,宛如扑向两只羔羊的饿狼,掷地有声地对大家道:“都过来按住他,有了武器,我们就不用怕外头的丧尸了。”
“就是,有了武器,还要这两小子干什么。”有人应和道。
早在陈争堵住方景焕的时候,屋内的人就已经围了过来,冷漠、戒备、还有那欺凌比自己弱小时快感,一群人把方景焕两人孤立在了让人为所欲为的孤岛之上。
方景焕又一次看到了这些东西,这次不会再去刻意模糊了,而是深深印刻在了心上,鲜血淋漓般的印刻。
之前与陈争一起在床上压制丧尸的那个人站在方景焕的后背,悄悄靠近,抬起双手就要去抓方景焕背上挂着的弓箭。
出去要是碰见丧尸,本身就已非常凶险,一旦没有了武器,用拳头去对付,随时都会因破了一点伤口而被感染。
高晨的面色胀红,面对几乎快要失控的场面,却不知道怎么办,杀丧尸至少还有个心理安慰,清楚那已经不是人,可一换成活生生的人就很难过那个坎了。
在那人快抓住方景焕背后弓箭的一刻,方景焕不引人注意的那只伸进口袋的手,猛然间抽了出来,笔直抬上,快得只让人看清手里好像握着一团黑影。
砰!
很形象的描绘出一声徒然的巨响。
谁也没料到那个不怎么大的黑影会发出巨大的响声,一时安静得只听得到门外那更加狂躁的拍门声。
“是枪!”有人惊呼。
终于,全场都注意到方景焕手上拿着的竟然是一把警枪,丝丝白烟正从枪口飘散,对着枪口上方的屋顶出现一个被子弹打穿的小洞。
背后的那人不敢动了,生怕方景焕一转身就会打在自己脑袋上。
方景焕缓缓放平手枪,对准了陈争眉心,平静得仿佛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