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兽的称谓来自于大陆东方的日昇教团——这是一个追随光明女神艾尔的宗教国度。由被称为尘世之光的米加斯家族历任大教宗,既是国家元首,又是宗教领袖。
十年前教团北地的血潮事件发生后,教团也派遣了许多人手对血潮展开调查。折损了大量人员的情况下,也只是初步得知了这是一群被不知来源的混乱力量影响的魔兽,在混乱力量的影响下获得了更加出众的身体力量与不惧身体损伤的狂暴本能,却丧失了大部分与生俱来的魔法能力。因为血色潮汐所过之处灾祸遍野,故称之为祸兽。
与此相对的,也有被同样力量影响的人类,被称作祸族。祸兽悍不畏死,只有毁灭生灵的本能,祸族却是不一样,他们有着身为人类时的神智,以及被完全扭曲的世界观价值观,而且力量强大。他们的目的与祸兽一样,却有其自身的社会性。这些为数不多的堕落人类往往是跟在祸兽身后的指挥阶级,统领数量众多的炮灰,是掀起血潮的元凶。十年前的事件之后,这群混乱生物蛰伏在荒原之中,直到今天,才又一次进入人类的视野。
祸兽来源于荒野中形态各异的魔兽,其共同点是毛皮血红,身躯异变,双目放着血光。只有其中数量最多的鬼面狼,魔角鹿,恐爪蜥有自身单独的命名。这三种祸兽的前身是荒原中最多的掠食者霜狼,最大的食草族群角鹿和分布最广的食腐动物掠蜥。
魔角鹿的身形较之角鹿粗大了一半有余,一对巨角上分岔尖锐,仿若两排锋利的钢矛,威势有如精锐的重骑兵。恐爪蜥体型纤长,后足行走,灵活的前肢上是一对寒光烁烁的钩爪,身后拖着根维持身体平衡的长尾,这种身体不大,行动迅猛的生物习惯游斗,像是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刺客。对于其他种类杂乱,族群数量不多的祸兽,日昇教团的文献记录里倒没有给出各自独有的称呼。
中午时分,北城墙上已经陷入了短兵交接的激烈战斗,之前的那场大火烧了整个上午,魔导工匠们制造的炼金火油威力强劲,数以万计的尸体烧成的黑灰铺满了整个城下。但火停之后,祸兽们没有丝毫的迟疑,又一次铺起了肉梯,攻上城来。往日里吓退兽潮的法宝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斯诺领主不敢用完所有的火油存货,只得派遣一批精锐的军士,先行守卫一波。据墙而守的优势在祸兽悍不畏死的肉梯战术面前荡然无存。
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血潮,斯诺领主也记起了维诺德说的话,在上午时就召来传令兵,也来不及寻找纸笔,直接从他盔甲下的内袍上割了一块布料下来,用剑在手上划出一道血口,挤着手指迅速写了几封求援信,分别交由几位传令兵:“快,骑着我那几头雷鸟,把信带到南边的几位领主那去!”
飞行魔兽带着传令兵飞出城南,但斯诺领主却对援军的到来不抱希望,距离碎雪城最近的星木领走陆路抵达少说也有三天的路,见识到了血潮的凶猛后,他对自己能否坚守三天都已经没抱有太大的幻想,他想的是援军能尽快赶来,至少也要截住血潮南下的通路,保护他其他地区的领民。他已经后悔没听维诺德的劝谏,没有在昨天就写信求援。
攻上城头的暂且只有鬼面狼和恐爪蜥这类长有利爪,善于攀爬的中小体型低阶祸兽。面对接连跃上城头的祸兽,碎雪城的持盾守军如同海浪中的礁石般,列起盾阵,死抵住各种祸兽的冲击,不断把往上扑的祸兽推开,站在其后的军士则用长矛从盾阵的缝隙中向外突刺,对祸兽造成伤害。但这对付人类军队与低级魔兽时无往不利的战术却收效甚微,除了砍下头部才会死亡,这种生物身体上没有明显的弱点,即便是刺穿了它们的心脏,它们也能活蹦乱跳的对人类造成杀伤,也不知这些鬼东西还能否称为生物。
这段城墙上陷入了焦灼的局势,人类军队的长矛无法对祸兽造成有效的杀伤,大部分的祸兽被推下城墙后都能在半空中扒住肉梯上同类的身体,只有少数被大力推得远离肉梯,摔下城头的祸兽才会死亡,而人类守军在这些低级祸兽无法攻破的巨盾的掩护下,一时间除了体力的消耗,也没有出现伤亡。
反观城墙的另一头,那是冒险者的阵地——考虑到守军体力消耗的换防问题,斯诺领主把东边的一段城墙交由征集而来的冒险者防守。这些冒险者都是在雪幔荒原里混迹多时的老手,一身武力值远在碎雪城的制式守军之上,其中不乏有高阶职业者,整段城墙上刀光剑影,倒是把祸兽的攻势压制住。冒险者们的主要力量就是这些为数不少的专家阶与少量的大师阶职业者。
维诺德与蕾也在这一段城墙上,两人结伴行动。维诺德的盾牌对付起身上没有骨甲的恐爪蜥来倒是得心应手,他一身的轻便皮甲丝毫不影响行动,恐爪蜥灵动迅捷的攻击往往能被他轻易用盾牌挡下,这种生物纤长的脖子显然也无法抵御太强大的冲击,往往在维诺德的盾牌下一击而断。
相比起来,蕾的战斗方式倒是更让人注目,她双手握锤,在一声声娇喝中砸向维诺德不好应付的鬼面狼的脑袋,尖锐的那边锤头在她一身巨力的挥舞下竟然能够一击凿穿鬼面狼面部那坚硬的骨甲,将狼头打得稀烂,随即她又一脚踹飞这祸兽的尸体,不时还能把刚爬到城上的祸兽砸下城墙。她的武器上并没有附带灵能,但每一击都势大力沉,体力也仿佛无穷无尽般,让周围的专家阶乃至大师阶战士都觉得自愧不如。她越战越勇,一时兴起,从城墙的一头杀到另一头,维诺德也只得跟上她,为她挡住那些身形灵活的恐爪蜥刁钻的攻击。
这样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城墙上的碎雪城守军已经轮换了三批,冒险者们也大都气喘吁吁,开始轮番休息,但是祸兽群却看不出多少损失,而且源源不断的涌上城墙,这些畜生攻城完全不按章法,只是不停进攻。
维诺德喘着气挡下一只扑向蕾的恐爪蜥,饶是以他在荒原里出生入死练就的体力,也扛不住这样的来回奔波,一个下午的高强度战斗,他已经是汗流浃背,有心无力。“蕾,玩够了我们就休息一下吧。”维诺德出声说,他也没说错,在蕾的眼里这的确像是一场游戏般,这姑娘天生巨力,不知疲倦,到现在她仍是精神满满,大气不喘,若不是身上的铠甲上沾了些许乌黑的祸兽血液,倒像是没有参加过战斗。
“哦,好,你先歇着,我保护你。”看似娇弱的女孩一遇到战斗却是根本停不下来,不过她也很听维诺德的话,停下了奔走,只是守在维诺德前面,打退一只只祸兽。
维诺德苦笑一声直接就坐在地上,他讨厌这种被女孩保护的感觉,但为了接下来的战斗,他必须恢复些体力,他从怀里取出几块肉干,狼吞虎咽地啃了几口,随机闭目吸收起灵气,淬炼身体,加快恢复。
此时,祸兽群的攻击已经变得越发强大,一些体型更大的更高阶的祸兽也纷纷踏着肉梯,攀上城头来。一头虎形祸兽咆哮着扑向了蕾,周围的几头恐爪蜥也一拥而上,把蕾团团围住。
这头虎形祸兽的身躯有四头鬼面狼那么大,但却灵活得如恐爪蜥一般,想必曾经是哪一方森林中的魔兽王者。
蕾不擅长对付这样敏捷的对手,屡屡挥舞着的战锤都被躲过,在这祸兽的反击之下左躲右闪,不时还被一旁趁势偷袭的恐爪蜥抓到身上的盔甲,显得身形狼狈。但即使这样,她也只是抿着嘴唇,并不喊维诺德帮忙。
闭着眼的维诺德听到阵阵金铁交击声,睁眼一瞧,见此一幕,连忙拖着依旧疲惫的身体,举盾上前,替蕾抵挡一些攻击。这姑娘的性格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总自己独自承担,从不喊别人帮忙。所以维诺德也没出言说她,两人配合起来,先是干掉了几只恐爪蜥,又找着机会,维诺德牵制住虎形祸兽,蕾接连几锤打在祸兽的头上,了结了它的性命。
两人又这么战斗了一会,直到太阳落山。斯诺领主看着城墙上疲惫不堪的守军和冒险者们,下令又一次泼下了火油,这回熊熊燃烧的火焰高过了城墙,人们后退到城墙内侧边缘修整,只留下些体力尚存的高阶战士守在身前,击退那些身披火焰,不时挣扎着攀上城墙的祸兽。人类一方至此虽然少有伤亡,但大都耗尽了体力,城墙上许多人透过火光,看清楚城下依然为数众多的祸兽群,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这样的一群生物可真不是他们能够抵挡的,一时间士气低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