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滚在地上的崔景鸿之子,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呼喊:“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参见淳王,淳王千岁。”
淳王讪讪地笑了笑,不理会众人,一跃上台,对着旁边的蓝衣男子,低声戏谑道:“太子,抱得美人归哟。”忽又大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离开!今日烟花楼,已经被太子给包下了!”淳王说罢,哈哈大笑着跳下台去,也未见太子脸上有何愠怒之色。
众人也都跟着淳王告退了,待到这楼里空寂下来之时,太子还在满眼放光地盯着雪澈。
“多谢太子相救,雪澈先告退了。”雪澈望着眼前的人,看样子非善类,既是如此,还不如早些离开。
此话一出,便被太子手下的人拦道:“雪澈姑娘,这烟花楼已然被我们太子给包了,雪澈姑娘不陪着太子殿下,却想告退,这是何意?”说着,上下打量着雪澈。
雪澈冷冷地望着拦在她面前的手,没有说话,倒是太子先有动作了,折扇一收,将其扇骨打在那人头上,怒喝道:“雪澈姑娘也是你这种贱骨头之人能拦的,还不赶快滚到一边去!”那人不曾想到他们的太子殿下竟然会这般对他,这下受了打,便诺诺地退到一边去。
“嘿嘿。”太子谄笑道:“小澈今晚若是不想陪本太子,换明日陪着就行。”说着转过身去道:“蝶姨,赶紧叫丁香出来,说本太子想她了。”
雪澈看着太子走开,只对着青隐道:“回房去吧。”
雪澈遣退了青隐,静静地站在楠木窗下,微风从耳畔轻轻刮过,几绺发丝便随着轻风微微舞动。女子已经换回了一袭白衣,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绝世的身姿,夺得一室如水月华。
忽听见有人敲门,女子转过身去,道:“谁?”
“雪澈姑娘,是我。”门外响起温润如玉的声音。雪澈只需一听,便知道来人是谁。
打开门,站在门外的果然是他。于是淡然问道:“公子有事?”看样子,并不打算将对方迎进屋里。
男子微微一笑,略显尴尬,道:“今日在下见姑娘好像不大懂得烟花楼这等风花雪月之地,所以现下特来告诉姑娘,若是要长期在这里住下去,要懂得保护自己,就如今日在下所说,卖艺不卖身。”
雪澈微微一愣,是啊,今天自己莫名地就信了眼前这个男子,只是她还不太懂得卖艺不卖身这之间有何区别?她现在住在烟花楼,身体自然也在烟花楼,包括她一切的一切都在此处,于是蹙眉道:“何谓卖艺不卖身?”
男子笑道:“卖艺就是指跳舞唱曲儿之类的,而卖身则是……”男子顿住,面色微红,突然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
雪澈见他突然不说话,心下疑惑,却在抬眸间他微红的面颊,突然彻底明白了过来,于是道:“多谢公子,雪澈明白了。”说着就要关门,她不知道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却被青衣男子拦道:“雪澈姑娘,在下青墨,姑娘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男子说完这句,便放开了挡在门上的手,垂眸道:“姑娘没事,在下先告退了。”说完却又不走,像是在等着雪澈回礼一般。
然而雪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将门关上。同时也将男子希冀的眼神关在了门外。
回到屋来,突然听到对面阁楼里传来女子妖媚的声音,这声音丝丝入耳,倒像是在低低呻吟。雪澈皱眉,走上前去将窗子关上,却见黑夜里,一个黑影一闪而过,雪澈还欲再瞧个仔细,那身影却早已消失不见了。
对面阁楼也就此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便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
自她来此三日,每晚都是如此,便也不做他想,正欲宽衣睡觉,又有人来敲门,许是因她久久没应,来人竟径自推门而入。
雪澈抬眸,只见一个粉紫色衣衫的女子,脸上施了些许脂粉,发饰也有些凌乱,像是刚刚睡醒,却又像是故意为之,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雪白,进了屋来,只道:“我说雪澈啊,再怎么说,我丁香在烟花楼的日子也比你长,怎么说你也理应唤我一声姐姐,如今我来你这里窜门子,怎的这么久也没开门?”女子说着,在屋内环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雪澈那张绝世的面庞上。
丁香?便是刚刚被太子叫去伺候的女子?难怪刚才对面会传来那样的声音……想到这里,雪澈再次皱起眉头。
“怎么,唤我一声姐姐有这么难吗?”女子说着,便走近雪澈,绕着她转了一圈之后,伸出她细长的食指,轻轻勾在雪澈领子口上。
刺鼻的脂粉味儿传来,加之她放大在自己面前的那张脸,雪澈心底泛起一阵恶心,不由分说,打出一掌,女子后退了好几步,最终撞在身后的圆木桌上,连带她脚边的凳子也被撞翻。
不仅是粉紫色衣衫的女子,就连雪澈也是一惊,她,怎么会武功?她明明记得刚才没有用多大力气……
这十年来,她到底都在做什么?想到这里,她不免心中一片恐慌。
那撞在桌上的女子,像是没有反应过来,嗫嚅着嘴唇,许久才说出话来,道:“你会武功,你怎么会武功!”说罢转身欲逃,却因为紧张而再次绊倒了脚边的凳子,发出“哐啷”一声响。
之后便听到搂上传来了脚步声。雪澈连忙移步过去,冷声道:“不要忘记,我现在才是烟花楼的头牌,此事你若向蝶姨透露半分,别说蝶姨不会相信你,而且只要我愿意,你在这里便再呆不下去。”
语毕,已见蝶姨带着一众人等推门而入。
“丁香,大半夜的,你跑到雪澈房间来做什么?”蝶姨进来,只是淡淡扫过雪澈一眼,目光最终落到丁香身上,厉声问道。接着看到那稍许凌乱的桌椅,再次问道:“怎么回事?”
“蝶姨,我……”女子抬眸望向对她不曾如此凌厉的蝶姨,说不出话来。
“蝶姨?”雪澈突然喊道。
“哎哟,雪儿,丁香刚才有没有伤到你?”蝶姨腰身柔软地走向雪澈,掏出别在腰间的巾帕,就要往雪澈身上扑来,却被雪澈一闪而躲过。只听她说道:“蝶姨,雪澈累了,想要休息了,丁香……她只是过来教导雪澈一些关于如何博得客人满意的方法,只是一不小心绊倒了凳子,雪澈没来得及扶她,所以……”她淡淡地说着,眸光依旧淡然。在这个地方,她不想惹是生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她知道,她不再是一国公主,也不再是父王口中所说的伊人容颜清澈,她现在要努力的就只有怎么让自己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