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掌猛踏地面发出咚咚的沉闷之声。咚咚咚,连响三下宛若击打在董绁的心脏之上。董绁心中一滞,就在这一瞬间,裘县尉的身影已经扑到了董绁面前,只见他后背一躬,做出似抱欲抱地动作,同时右腿膝盖猛烈提起,顶向了董绁的腹部。这一记低膝硬撞,膝似一面铁盾,狠狠带风击来,四面呜呜作响,董绁的头发立刻飘扬,吹得他眼睛微眯,裘县尉这一撞击带起的劲风,似乎要把董绁整个人吹飞出去。董绁心中凛然,知道对方的实力确实不虚,显然是一个武功伴身之人。
董绁脸色却是丝毫不变,身体微弓,手臂下落,宛若春风拂柳般,轻轻地在他的铁膝上一拍,可是又好似触电般缩了回来。董绁心中骇然,没想到对方的攻势这般凶猛,在他的感官中,裘县尉这一击带起的劲风凌厉如刺!
董绁知晓不能跟对方硬碰硬,脚下一滑开始使用游斗的方式寻机给予对方重击。
“好!”裘县尉凶残的眼神里流转出一道神采,显然也是没想到董绁竟能够化己方的劣势为优势,轻松地躲过了他的这一击猛攻。
裘县尉不退反进,手上的劲道再次加重,阵阵破空声滚滚而来。啪——裘县尉一记弹簧腿将董绁踢出去三丈远。董绁硬受了这一击只感觉双手发麻,竟是有一种失去知觉的错觉。董绁甩了几下手,心中有一丝怅然,没想到裘县尉的实力如此之强,他就算亲尽全力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更遑论杀他了!没错,董绁投靠裘县尉并不是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投靠他,只是为了借机杀他!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裘县尉的功力如此之强,想正面杀他,甚至是偷袭杀他都是没有可能了!因为,武者是没有所谓的松懈时刻的。一个武者哪怕是在睡觉,他也是保持着一种随时出击杀敌的状态。当然,如果是两个实力相当的人,一丝轻微的心理波动都会影响最后的生死存亡,也只有在这种前提下董绁才有趁机袭杀裘县尉的可能。但是,经过刚才的一番比较,董绁心中气馁无比。对方的实力可不是只比他高一丝,两人至少相差一个等级。“看来,只能毒杀了!”董绁心中一叹。作为一名武者,他其实并不想用这种肮脏卑鄙的手段来杀死对方,因为这是有关一名武者的尊严。武者的尊严,那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可是,为了救出父老乡亲,董绁一咬牙做了毒杀的决定!
“哈哈!怎么样?董绁,我这一记弹腿的滋味不好受吧!”裘县尉收功站定,哈哈大笑道。
董绁一拱手,“大人神功盖世,确实不是我等能够抗衡的!”
“哈哈,你小子也学会拍马屁了啊!哈哈……”裘县尉摇头笑道,有一种说不出的豪爽!董绁甚至有一种错觉,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抓了他的乡亲们的话,董绁也许不会这般痛恨对方,甚至想要杀他。因为,在董绁的印象里,凡是具有这种豪爽气质的人无一不是心怀天下之人,这种人又怎么会做那恣意杀戮鱼肉百姓的事呢?但是,无疑,裘县尉颠覆了董绁的人生观,人不可貌相啊!
“这鬼天气,董绁,走陪我去喝几杯!”裘县尉挥手招呼道,径自走入了后堂。
“董绁,你对如今这天下怎么看?”裘县尉一口气灌下一大碗酒。
董绁一愣,抬起的就被定在半空,他眼珠转了一转没有开口,他有点摸不清裘县尉的意思。
裘县尉看了看董绁哈哈大笑道,“怎么,有什么不敢说的吗?大丈夫立于世,何必被心中的畏惧所支配!”裘县尉朗声大笑。
“大人,真要下官说?”董绁看了看沉默不语兀自喝酒的裘县尉,心中一定,继续说道,“好,既然今天大人有如此雅兴,那我就舍命陪英雄了!我曾经听闻始皇巡游沙丘,死前赐玺书给正在上郡监军的长子扶苏,令其回咸阳主持葬礼。但谁知玺书被玩弄阴谋的中车府令赵高扣压。赵高控制始皇幼子胡亥,又威胁利诱丞相李斯,伪造遗诏立胡亥为二世皇帝,又矫诏捏造罪名赐死扶苏。二世皇帝胡亥生性残暴昏庸,强令许多宫人殉死,又把许多工匠闭死于墓道之中。”董绁越说越愤慨,他仰头灌下一碗酒继续说道。
“自从胡亥即位,任用赵高为郎中令,诛杀蒙毅等大臣及秦宗室公子公主。二世皇帝又恐自已被天下人所看不起,也照着始皇的先迹东出巡游,立碑刻石。为了增强都城咸阳的军备,征强弩射手五万人屯咸阳,又因为要加供他游猎用的狗马禽兽,咸阳因而粮草不足。于是二世便下令调各地粮食刍藁,转输服役者自带干粮,严令咸阳周围300里以内田地所产粮谷不得擅自食用。以至”头会箕敛,以供军费“,赋税增加到超过农民收入的三分之二。天下百姓苦不堪言,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幸而天下义士众多,为了推翻秦王朝的统治,挽救天下百姓于水深火热,他们不惜将头颅悬在腰间揭竿而起。听说陈胜吴广两位大英雄已在大泽乡揭竿起义,大军已经就要攻打到我们城池之下了!我,我真是非常非常的高兴啊!哈哈……”
裘县尉静静地看着董绁,“你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了么!”
“是!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很震惊吧,哈哈,可是你现在知道又如何,你还能够阻止吗?”董绁状若疯狂地站了起来,对着裘县尉大声咆哮道。府衙的侍卫与仆从不知发生了何事,全都跑了出来,满脸惊骇地看着正在对着裘县尉大声咆哮的董绁。“他疯了吗?竟敢对县尉大人如此无礼!”这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想法。
可是,董绁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家的神色一般,忽然好整以暇的盯着裘县尉。
“哈哈,好,说得好!秦朝的统治是应该被推翻了!”静静地互视了几分钟,裘县尉忽然大声笑道。
听到裘县尉的话以及他那恣意的狂笑,董绁不禁一愣,四周的侍卫与仆从也是一愣!“县尉大人也疯了么?”
董绁静静地看着裘县尉笑完,然后阴测测地说道,“笑,笑,你现在还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