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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借钱

四娃家的门帘是搭起来的。母亲系着腰裙,忙着在做饭。

父亲累得在炕上脚朝外地侧躺着,微微打着鼾声。

四娃爬在靠近窗户前那个枣红色的柜子前,认真地看着一本厚厚的书。

母亲做好饭时,门外已经麻觑觑(看不清东西的时候)地刚好能看得清地面,她做的是白面疙瘩。白面是用来招待客人的,但出于一些原因,她才决定吃白面疙瘩。首先她要赶时间去大哥家,用白面做疙瘩花的时间也短;另外父亲受了一天的苦,是该吃点好的来犒劳一下;之外就是因为四娃正在生病的时候,应该吃的好一些。

“四娃,喊你爸起来吃饭!”母亲把疙瘩倒在一个黑色小瓷盆里,把一碗早上剩下的烩酸菜倒在小锅里,端在灶火上热了起来。

“妈呀,你也吃疙瘩吧,这么多我们吃不完。”四娃放下书,走到锅台前,拿起一个碗给父亲舀一碗。

“你看这烩菜,油点子这么多,不吃就浪费了。你别管我,你们先吃。”母亲和声说道,用勺子搅了下锅里的烩酸菜。

“爸爸,爸爸,吃饭了!”四娃喊着父亲(父亲轻声嗯了声后依旧在炕上躺着),他见父亲没有要起来吃饭的意思,因而继续喊着。

母亲见四娃叫不醒父亲,轻声说道,“别喊了,你爸受一天的苦了,累得不想吃饭,你先吃吧。吃完后你把锅洗一下,剩下的饭放在锅里温着,你爸肠胃不好,不能吃冷的,一会他饿了就自己起来吃了。天也不早了,妈呀要去你大哥家了。”

“嗯……”四娃给自己舀了一碗疙瘩,端着饭碗怔怔地发呆,不知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没以前那么喜欢吃白面疙瘩了。

母亲吃饭很快,吃完饭把碗放在锅台上,走到炕栏前推了下熟睡的父亲,轻声说道,“老倒运儿,我去咱鹏飞家了,饭在锅里,一会你想吃的时候自己拿出来吃。别太晚了,晚了就凉了,到时候别再(埋)怨人!”

父亲又轻声嗯了声,依旧没有要起来吃饭的意思。

母亲走后不一会,四娃也吃完了饭,他不敢太用力,只是轻轻地洗着碗筷。刚洗完碗筷,父亲醒了。

父亲微微睁开眼,见四娃在洗碗,懒懒地问道,“你妈是不是去你大哥家了?”

“嗯,刚走,我把饭温在锅里了。”他打算洗完碗筷去大哥家的,因为母亲眼睛不方便,晚上看不清路,自己眼睛好,可以给母亲带路。

“你妈眼睛不好使,你也去你大哥家,晚上下来拉着点你妈。你妈人胖,摔一跤可受不了……”父亲又懒懒地说道。

“知道啦!”四娃说着朝门外走去了。

没等四娃走出门,父亲又开口了,“你把鞋穿上,整天光着个脚,呼哧呼哧地走路,要是晚上遇到什么碎玻璃把脚扎烂(破)了,受罪的可是你自己!”

“昂……”四娃应了一声,转身在柜子下取出一双破旧的布鞋。鞋头开了个小洞,当他穿上去时,明显可以看见老拇指头在动着。穿好鞋后,他快步朝门外走去了,他去了大哥家,以前他走路都是跑着的,今天却不能跑,走得太快肚子就会隐隐作痛。

大哥家在村头的最高处,离四娃家也比较远。

四娃走了很久才到得大哥家的门口。刚爬上院子,就听见嫂嫂抱怨的声音。

大哥家是一排三眼的砖窑,最右边的一眼是仓窑,窗户上没有窗纸,里面零七碎八地放着一些杂物。中间的窑洞叫中窑,窗户的设计和四娃家的一样,人们进出都是走这个窑洞的。左边的窑洞是后窑,在两个窑壁之间有个小门,与中窑是相通的,后窑没有门,整架窗户上只有一个天窗,所以保暖性很好。

这窑是大哥要结婚的时候才盖的,当初家里并不富有,还是爷爷给添了点钱才盖起来这三眼令村里人羡慕的砖窑。大哥结婚不久就跟着父亲下了炭窑,在炭窑上挣了点钱,粉刷了这三眼砖窑。窑粉刷后不久,大哥分了家。母亲和父亲带着四娃去了后庄的那个窑洞居住,也就是四娃家现在居住的,那是爷爷留给他三个儿子的窑洞。

这个院子不算太大,离门口不远处有一口井,是父亲和大哥打的。由于这里住宅比较高,打了十多丈才打出水来,不过这股水很甜,用母亲的话说就是“凉甜冰棍”般。围绕院子有三棵大槐树,本来在窑的左侧还有四棵,但大哥为了开垦菜地,就把其余的砍了。厕所是靠近菜地的,那个方向上没人家居住,大哥的孩子上厕所总是要人照看着,因为孩子怕黑。

大哥分家不久后就有了个孩子,是个女孩。当初计划生意也查得严,对农村人来讲,只生一个孩子是肯定不够的,更别说是女孩。在嫂嫂亲戚的帮助下,大哥给母亲扔下三岁的女儿,带着嫂嫂去了延安甘泉的某个小山沟。大哥在那里一边帮人家放牛,一边在山上采得野味卖,在那一年里还挣了点钱,但不尽人意的是又生了个女儿。也许是那边很难呆下去的缘故吧,大哥又回了老家。回家后,他买了一辆二手卡车,和父亲贩起炭来,生意还不错,也赚了点钱。

就在家里开始变得富裕的时候,一件事却彻底打垮了这家人,那就是二哥的离去。那时候二哥已经十三岁了,在一个人打水时不慎掉入井底……。从那以后,大哥也不再去贩炭做生意,父亲整天躺在炕上闷闷不说话,母亲也是浑身没劲地在炕上哭得死去活来。

二哥离去的伤痛似乎刚离去,家里却又发生了一件事,真是坏事一件接着一件。

有一天,母亲见自家的羊羔跑到邻居家的脑畔吃草,便拿着柳条去赶羊回来,哪知母亲刚走到邻居家的脑畔上,那个恶泼妇的邻居就骂了起来,说母亲不好好把自己的羊看好,让羊吃了自家的黑豆柴。母亲说羊是憨生灵,哪都去,怎么能看得住,再说是小羊羔拴起来的话会影响发育,况且羊场子和她家的脑畔之间还寨着圪针(酸枣树)。那个泼妇边骂边上了自家的脑畔,拿着坎子(小镢头)装作锄脑畔上的草,其实她是看那些羊羔吃了她家多少黑豆柴,她一边锄草一边还在那骂咧着,也正是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了母亲的愤怒。母亲上前就与这泼妇厮打,结果却被泼妇用坎子在额头狠狠敲了一下。而后两个人扭到了一起,谁知泼妇的儿子听到喊声后也跑了上来,帮着自己的母亲一起打了母亲。

事后母亲讲起这件事,说那个泼妇骂自己连自己的孩子都看不好,怎么能看得好羊。言外之意就是说二哥的死得怪母亲,母亲哪能受得了她这般讽刺,就上前与她厮打。

母亲被打了,打人的人应该给赔偿医疗费的,哪知这家人不但一分钱也不给,还说母亲是自找的。大哥出于气愤,说要拉泼妇家的粮食卖钱给母亲看病。门是泼妇的老汉自己打开的,说自己没钱只有粮食,让大哥放心去拉。

大哥是把粮食拉着卖了,但在第二天晚上,就被抓进了监狱。派出所的人说大哥侵家拉别人家的粮食,犯了国法。

大哥一进监狱,在医院里治病的母亲就呆不住了,带着病四处找人往外保大哥。大哥是出来了,可花光了家里的全部积蓄,而且还欠了亲戚家不少的钱。

大哥在监狱足足呆了两个月,最后还是刑满释放的。大哥是放了出来,可他对那辆车已经陌生了,而且父亲又是一蹶不振的样子,所以就卖了车,开始在炭窑上掏炭。之后家里也没钱为母亲讨个公道,这事也就一了百了了。

父亲先是跟着大哥在炭窑上掏炭,后来因为年龄的关系,感觉体力不支,就在家种地了。

在往后的日子里,母亲和父亲一方面努力地种地卖粮食还债,另一方面尽量节省家里的开支,终于在四娃上初中的时候把亏空还清,但那也是年初借钱年末还的,所以家里一直很拮据。

大哥没有儿子是不罢休的,偷着跑到娘家又生了一个孩子,也许是老天太吝啬,结果又是个女儿,考虑到大哥的家庭承受能力便送了人。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才引起了后面的一些事端。

大哥还是不死心,又生了一个,结果还是女儿。他怕村里人告发,就把这个女儿留在了老丈人家,由他丈母娘给抚育着。他丈母娘一直住在后山,相信鬼神,有次孩子抽风,以为是鬼怪作祟,就请了巫神给看病。就这样,孩子一抽风就请巫神,随后孩子大了才发现,她做事有些不合常理,最后才知道孩子是抽风抽坏了。

也许是大哥的坚持感动了固执的老天,终于在第六个孩子的时候给了他一个男孩。

家里人当然把这个孩子当宝一样看着。因为有了男孩,大哥在炭窑上更加努力地挣钱,嫂嫂也开始在山里种地。考虑到照顾孩子的问题,四娃一家搬到了大哥家的仓窑,因此每到星期天或节假日,四娃要专门呆在家照看这个宝贝。直至孩子三岁的时候,四娃一家才又搬到了那眼破石窑内,也就是四娃在镇上上初三的那年。因而,这孩子每次见到四娃都特别欢喜。

四娃刚走到大哥家门口,就听见嫂嫂在抱怨着什么,他没有细听,走了进去。前窑黑乎乎地没上灯,后窑亮着灯,大哥一家人都住在后窑。

四娃刚走进后窑的感觉就是暖和,灶火里的火很旺,把窑顶照的通红。因为刚下过雨,这样一烧可以把屋子里的湿气给驱散出去。锅台上杂乱地摆着一堆没洗过的碗筷,盆子里还剩着一些大米饭。炕上已经铺好了被子,一家六口人满满地在一个炕上挤着。

嫂嫂在锅头坐着,一边捺着鞋底,一边和母亲说着什么。电视是开着的,可能母亲还没到的时候她在看电视。母亲搬了张大凳子在炕栏前坐着,一边摸着小孙女的头,一边和嫂嫂说着话。

嫂嫂见四娃进来了,忙推了推正在旁边熟睡的小儿子,高兴地喊道,“成成,成成,你看谁来了!”

三岁的孩子神经质地蹬开盖在身上的小被子,慌忙爬了起来,迷迷糊糊的小眼还没揉开就欣喜地喊道了声“三爸爸?”,喊了声后爬起来,光着小屁股朝四娃扑了过来。

四娃也很高兴地紧走几步,走到炕栏前抱起了小侄儿。小家伙一点也不老实,在四娃怀里一蹦一蹦很是高兴。四娃在抱起成成的一瞬间,感到肚子又疼了起来,但他还是强忍着疼,抱着孩子硬是不肯放下。

嫂嫂看到这里,笑着说道,“快让成成到被窝里去,小心着凉了!”

“没事,这屋子暖和。”四娃自顾着逗着成成玩,不在意地说道。

“你不是肚子疼吗,你看他小脚一蹬一蹬的,小心肚子一疼,松了手把孩子摔着!”母亲见小家伙不老实,想到四娃的情况忙说道。

“四娃肚子怎么疼了?”嫂嫂关切地问道。

四娃轻轻放下成成,指着肚子说道,“就是感觉肚子里有块石头坠着,先是这个地方疼,然后是这个地方疼,好像是转着疼的。”

成成见四娃放下了自己,不情愿地钻到大哥的被窝里去了。

“哈哈,一定是肚子生虫了!”嫂嫂突然笑着说道,“那虫子不是到处游着走的吗,肯定是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她每说到一件事,总是要举个她们后山的例子,“我们后山小申他爸就是说肚子疼,疼得是死去活来的,就像四娃说的那样,从一个地方疼到另一个地方,家里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就找了人给针挑,罐子拔,硬是治不好。最后不知道听谁说的方法,说试着吃打虫药,说来也奇怪,那药刚吃不到半个小时,肚子就不疼了。还有我四爸,他也是肚子疼得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后吃了包打虫药就好了。”。她说到兴头上又继续讲到,“我们楠楠也是,这几天老说自己肚子疼,我在二行那买了几袋子打虫药,吃了两包就好了,再也没听她说自己肚子疼,我看明天你们也到二行那买几包打虫药让四娃吃吃,肯定管用。”

楠楠是大哥那个抽风抽坏的女儿,虽然做事有些颠三倒四的,但身体上哪疼哪痒还是自己能说出来的。

二行是村里的一个赤脚医生,是个年轻小伙子。他上到初中就不上了,后跟着他四爸给人看过一年的病。他四爸是个老军医,也给他教了一些治病的方法,而后自己在村里开了间诊所卖点药,偶尔也给人输输液。

“那你把楠楠吃剩得药让四娃拿去吃吧,不然又要花钱买。”四娃进来的时候,大哥正打着鼾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

“哦……,好像上次二围家喜喜肚子疼,我借给他们家了。”嫂嫂迟疑了一下说道。

二围是在大哥家坡下靠近右侧的一户邻居,男人叫二围,喜喜是二围的儿子。

嫂嫂接着又忙说道,“也不贵,一包就两块钱!”

“我看不像是虫!”母亲不慌不忙地说道,“要是虫的话,那肚子是一直疼的,可四娃说他使劲的时候才疼……”

“我以前就疼过两次,一次是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一次是初二的时候,现在又开始疼了……”四娃忙说道,为的是证明自己得的不是生虫的病。

“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嫂嫂想了下又问道。

“家里呢,常常就是烩酸菜,炒洋芋条,洋芋擦擦。在外面偷吃人家果子(没有成熟的苹果和梨,或者是桃子杏子之类)……,应该不会。”母亲思索着说道。

“我什么也没吃,那以前怎么也疼啊?”四娃生气地说道,想来嫂嫂竟然连一包打虫药也舍不得给自己吃。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要么我给挑两针?有些怪病还是要怪方法治。”嫂嫂又嘀咕道。

“我看还是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下吧,要是一般的病他是不会跟我们说的,这次是扛不过去了才说的。”母亲看了一眼四娃,担心地说道。

嫂嫂自顾捺着鞋底不再说话。

母亲继续说道,“人活一辈子,钱算个什么东西,要是连命都没了还要那钱做什么?钱没了咱们还可以赚,要是人没了你去哪找啊?”。她说到这里,明显加强了语气,听着有些气愤。

四娃想着,嫂嫂之所以那么关心四娃的病,就是怕连累她。

“要么去镇上找那个曹卫国?是个老中医,听说他给人治好过不少病,而且收费也低!”嫂嫂提议道。

“昂,到时候再看吧。他那好像是个小诊所,我们先去找他,万一他那治不了,只有去镇上的大医院了。花钱算个什么,什么时候都是人的命当紧啊!”母亲看了眼四娃,认真地说道。

“昂……”嫂嫂不再说话。

“现在我们家里没钱,”母亲终于喃喃地开口了,“看你们这能不能先给周转下,等你爸在涝坝沟完工,接了钱再还给你们。”

“我们家里也没多余的钱,今天下午刚买了两袋白面,现在就剩十几块了。”嫂嫂难难二意(为难)地说道。

“我昨天下午不刚从炭窑上接了工资吗?”这时大哥又说话了。

嫂嫂朝大哥恨恨地剜了一眼,却发现大哥是一直闭着眼的,于是又马上转过头看着母亲,笑着说道,“今天下午二围家借走三百,猴子家借走四百,还有……,反正现在家里也没钱了!”

猴子家是离大哥家不远的一户人家,猴子是家里的男人,他老婆和嫂嫂偏着点亲戚关系。猴子是个瘦小的小伙子,也是因为瘦,村里人常喊他猴子。他以前吃不下苦,地也种得少,当时公家不管的时候,他总是拿着一杆土枪到处打兔子和山鸡吃。后来,公家对炸药土枪查得严,就交了上去。现在他家里有很多孩子,再靠着打猎是维持不了生活的,于是跟着大哥一起在炭窑上做了工,但因为先前娶媳妇的时候借了不少的钱,所以,他在炭窑上一边做着工,一边还着亏空。

四娃心里埋怨嫂嫂的不敬人情,但自己年龄小又不好说话。母亲也是很失望,想着嫂嫂以前也是这样的做法,她已经习惯了,谁让自己是为人之母呢。但很快母亲就又想起了要说的话,“鹏娃(虽然大哥成家立业了,但母亲总是喜欢这么叫自己的孩子),你试着看在炭窑上能不能先借点钱,等你爸在涝坝沟接了工钱再还上?”

“我们昨天刚在炭窑上接了工资,现在再借的话,好像不太好说话……”大哥为难地嘀咕道。

“现在这钱可真难借啊,要不行的话,明天我去王卫治家接贷款去,就算接贷款也要给四娃把病看好!”母亲看着四娃愤慨地说道。她在生嫂嫂的气,想着自己给你们成家立业,现在借个钱都这么难,更别说将来自己老了不能动的时候。

其实嫂嫂知道四娃家的情况,怕母亲借了钱一时半会还不上来。当母亲刚说四娃得病的时候,她就开始在那里找着借口,就是怕母亲借钱。

母亲说的王卫治是村里有钱的人家,他们家先前出门赚了点钱,而后回了老家种地,一边靠放高利贷得利息,一边种地卖点粮食再放贷款,自家的生活过得却很是艰苦。

“要么……,妈,你和四娃先回去,我明天在炭窑上跟工友们先借点,他们有很多是后山的,还没回家。”大哥听母亲这么说,想着自己的亲兄弟得了病,自己坐视不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更何况是母亲出面来借钱。他虽然怕老婆,但到这时候,亲情还是压住了心里的胆怯。

“哦,这样也行,你们大男人之间借钱比我们好说话,那你明天试着借点回来,说你爸发了工钱就给还给他们。”母亲听大哥这么一说,顿时又高兴了起来。

四娃瞪了嫂嫂一眼,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袖子下去洗碗去!这么大了就知道吃!”嫂嫂突然伸出脚,蹬了一脚正在熟睡的八岁小侄女,厉声喊道。其实她是心里有气,在那里怪大哥呢。

“孩子睡得黑彻彻(很香的时候)的,让孩子起来洗碗……,还是我来洗吧!”母亲说着挽了挽胳膊上的袖子,准备洗碗。

嫂嫂见母亲要洗碗,虽然心里对大哥的做法心怀怨恨,但母亲帮她洗碗还是让她高兴了一下,然而还是假惺惺地说道,“妈你别管,让袖子洗,这孩子不能惯,该做的还是要让她们学着做,不然长大后什么也不会做,有好几次都是她洗的碗。”。说到这里有些得意。

“有些活大人能干就大人干,大人们歇着让娃娃们干……,还是多给孩子们留点时间学习!”母亲说着在盆子里加了点水。

大哥听见碗筷的响声,知道母亲开始洗完了,于是忙说道,“妈,你别管了,你们先回去,我明天给四娃借钱,外面也黑得快看不见了,你们还是早点下去吧,这里的路也不好走。”

“没事,有四娃呢,他等会拉着我下去,没事。”母亲依旧洗着碗,想着大哥帮借到了钱,应该感谢一下的。可是她帮着大哥成家立业,大哥又该怎么感谢她呢?她根本没有想过。

“要是看不见的话,先把鹏飞的矿灯拿下去,让鹏飞明早下来拿,”嫂嫂指着靠近窗户边上的一个柜子说道,“就在玻璃柜里面!”

“你自己下去洗去,又不是老的不得动了!天都这么晚了,妈的腿脚也不方便,人又胖,万一摔一跤怎么办!?”大哥此时像个家里的男人了,虽然话语有理,但语气上却弱了几分。

嫂嫂听大哥这么一说,想着如果母亲真摔一跤,又得花钱买药治病,到时候还得问自家借钱,于是忙着下了炕,抢着要自己洗(事实上她还是让母亲洗完了碗)。

母亲也不好推脱,解下腰裙递给了嫂嫂。

四娃拉着母亲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四娃边走边想着,嫂嫂刚到自己家的时候是那么勤快、孝顺,然而,现在却突然变了,变得只认得钱了。难道钱比亲情还重要吗,钱可以再挣,可亲情能用钱来买吗?他开始痛恨起嫂嫂的不敬人意,想当初成成小的时候,自己常常照看孩子,到最后却连一个好都没落下。

回到家时,父亲自顾着铺下被褥睡去了。

母亲见锅台上的盆子里还剩有一些疙瘩,便不顾冰凉地吃了个干净。

四娃拿回尿盆,帮母亲和自己铺下被子,先行睡去了。

熄灯后,父亲问母亲,“借到钱了没?”

母亲高兴地说,“借到了,但要等明天下午才能拿到。”

父亲也没再问什么,片刻后,打着呼噜睡去了。

四娃在这时,不时地在责怪着自己,怪自己不应该把得病的事告诉母亲,更不应该让母亲去借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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