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水看了淡妆女人一眼，淡妆女人也看了王大水一眼。
两人都不说话，一前一后从天桥下的门洞里往亮处走。
真走到了亮处，王大水就后悔了。淡妆女人不年轻，起码四十岁开外的样子，四十岁以上的女人，在乡下都可以做奶奶了，怎么可以出来做小姐呢？真是的！
王大水把手里的五十块钱攥了攥，毅然决然掉回头，又折到桥洞下，嘴里的香烟一明一灭的，像他的心思。
找个比自己媳妇还大的女人做那事，太亏了！王大水咽了口唾沫，想把内心的欲火压下去。
淡妆女人没转身，悠闲地靠在路灯柱下，把头发顺了顺，又把衣领往下扯了扯，就扯出一截白生生的胸脯来。
淡妆女人早看出王大水是个民工了，一个民工能有多高的要求？年龄上自己不占优势，但皮肤上占优势啊，有几个乡下的女人有她这么白！
一白遮三丑！何况她并不丑，就是年龄大了些。
因为大，她才理解王大水的举动，才不吭不哈站在那儿，等王大水回过头来再找她。
换个年轻点的女人，没准就招几个混混来教训王大水了。她不这么干，做鸡做久了，她好歹也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像王大水这样的民工，要不是憋得太狠了，是不会出来寻这份乐子的。
而且和民工做吧，他们都做得小心翼翼的，比自己的丈夫还懂得怜惜自己的身体。
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这样才让她事后回想起来不觉得像是纯粹的出卖肉体。挣钱也要照顾心情吧，她私下里这么认为。
王大水果然闷着头苦着脸从桥洞下上来了，桥下就没有年轻的女人！年轻的都在夜总会坐台呢，他王大水做一个月苦力未必能换来人家的展颜一笑。
淡妆女人想到这，可能是忽然觉得眼前这男人也太有意思了，就忍不住浅笑了一下。
这一浅笑吧，王大水立马觉得眼前亮了起来。
原来这淡妆女人笑容很好看的，皮肤白不说，三围也还可圈可点！不像有的拉客的女人，笑一笑让人身上起鸡皮疙瘩。
这一发现让王大水心里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四十岁的女人在乡下，胸部平塌塌的不说，腰要么像水桶要么像扫帚把，至于屁股那儿就更不用说了，一条直线下来，连个转折点都没有。
这会儿，淡妆女人走在他前面，腰一扭一扭的，怎么看都是二十岁女人的腰身呢！
王大水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咋就这么没眼色呢？
淡妆女人是有眼色的，见王大水悄无声息地凑上来，拿嘴角呶了一下方向，头略歪了歪，一个眼神就递到了王大水的心坎上。
王大水被淡妆女人涂了点淡彩的红唇呶得心旌动摇起来，口干舌燥跟上女人就走。
反正，就干这一回，媳妇是不会恨自己的，上次同工地的瓦匠锁子想女人想疯了，又不舍得花钱，天天泡录像厅看黄色录像，结果人的大脑休息不好，走了神，大白天从脚手架上栽了下去。
多不值啊！
王大水一边默默走在淡妆女人身后，一边在心里为自己辩护说，我是为了好好活着才干一回的，媳妇应该可以接受的。
淡妆女人的住房很简陋，简陋得不像城里人住的房子，但王大水可以肯定，淡妆女人绝对是城里女人，乡下的女人纵然有生得白的，但也白不出这种细腻，白不出这种风情。
进了屋，淡妆女人把鞋子交叉一蹭，就赤脚站在了屋子中央，见王大水没动，嘴张着直喘气，淡妆女人就拿了茶杯去倒水，说，喝杯水吧，一会儿汗多，先补充点！
王大水眼神冷不丁游移了一下，这口气，咋那么像自己媳妇啊？莫不是媳妇的魂附上女人身子来给自己救急来了！
淡妆女人开始一件一件脱衣服，一件一件整整齐齐叠好码在床头柜上，完了见王大水还不动，就又浅浅笑了一下，快来啊，刚才你不是喘得很急吗？
王大水得到提醒，才想起自己来的初衷，立即手忙脚乱脱衣服，脱完了，却不知所措起来，女人斜躺在床上的姿势和眼神，咋就和媳妇一个模子套出来的呢？
一瓢凉水从头浇到脚下似的，王大水身上一下子没了任何反应，这也太不像男人了吧？
那一刻，王大水很委屈，两行眼泪不争气地冒了出来，怎么可以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眼里不像一个男人呢？
淡妆女人皱了下眉头，开始迅速穿衣服。
王大水心里忽然虚了起来，女人会不会招人来打他一顿啊！这样的事情报纸上说得太多了。
王大水哆哆嗦嗦掏出五张十元的票子，说，大姐，对不起，我付钱，别找人打我！
淡妆女人用指头把钱夹过去一张，再次浅笑了一下，你走吧，下次就别来了！
王大水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蹿了出去。
跌跌撞撞跑到天桥尾时，王大水不小心撞到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其实，女人守在那儿等男人来撞呢！
浓妆女人夸张地捂了捂胸脯说，想吃老娘豆腐啊，有价的！
王大水把剩下的四十元钱砸在女人胸脯上，这价够了吧？
完了狠狠吐一口唾沫表示鄙视，跟着转身要走。
浓妆女人却不依不饶起来，大声叫骂到，你个乡巴佬，耍了流氓想走人啊，不行，没一百元你别想飞出老娘的手掌心！
王大水被浓妆女人纠缠得心头火起，真当自己不是男人啊？一把扯着浓妆女人头发就往桥洞下面拖，耍流氓是吧，看谁耍得过谁！
王大水只顾气咻咻地在桥洞里拼命撕扯浓妆女人衣服，一点也没听见从桥上传来联防队员凌乱的脚步！
淡妆女人是在第二天的晚报看到王大水的，旁边醒目的黑体字写着——强奸犯王大水！下面还配有文字说明了事情的经过。那个浓妆的女人正在附近喋喋不休地讲述昨晚发生的故事，末了还得意洋洋把手里那四十元钱像举一面旗帜似的挥来舞去！
淡妆女人把露出的半截胸脯贴住报纸上王大水的脸，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是强奸呢？
报纸上的王大水很贪婪地趴在那半截白生生的胸脯上，没半点要跟她解释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