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拿过针线,用酒在伤口上清洗了一遍,颤抖着双手一针一针缝的极其仔细。将伤口缝合完毕,李氏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看外面早已经天光大亮。
将还在昏迷之中的秦墨尘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就那么一直守在他身边。看着秦墨尘因为失血而苍白的脸色,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几颗晶莹的泪珠,从李氏的脸颊滑落道腮边,又落在秦墨尘紧皱的眉头之上。
??
秦墨尘这边受伤不轻,却说县衙这边,朱禧一大早起床,来到魏大兴房前,将还在熟睡的魏大兴叫醒。这两天对于几人来说,都不太好过,就连一向粗枝大叶的魏大兴,也是连日失眠。
穿戴好衣服,魏大兴出门来问道:“二弟有什么事吗?”
朱禧道:“昨夜老四来过,他感觉吴老头可能是被内功深厚之人用内力震死的,所以想请大哥今日再次前往吴老头家验尸,加以确认。”
“哦?真有此事?”魏大兴抹了把络腮胡子道:“那好,吩咐仵作,今天就再去一趟那吴老头家开棺验尸。”
“好!”朱禧答应一声,小跑着出去吩咐人。
正午时分,魏大兴带着朱禧和张道灵外加一众衙役仵作,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城西吴老头家。来到吴老头家中,张道灵上前叫门,叫了半天里面没人响应。
“大哥,好像没人啊。”张道灵来到魏大兴轿前说道。
“没人?我不是要他们在家停尸七天吗?今天刚好第七天,难道他们敢违抗命令不成?去,他娘的,把门给我撞开!”魏大兴可没有一般文官那样的好脾气,老子亲自到你家里来验尸,家里居然没人?
“不用麻烦,我来。”张道灵来到墙边,纵身一跃就上了墙头,跳进院内从里面把门打开。
魏大兴下轿率先走进来,见吴老头的棺材还停在院子当中。院内搭着凉棚,棺材就在凉棚之下。再向屋里看,只见孙大宝三人,死猪一样趴在酒桌之上,鼾声如雷,几个酒坛子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桌子上还有吃完的骨头和剩菜,明显是昨夜醉酒未醒。
魏大兴一见此情景,当时火冒三丈,大叫道:“他娘的,守孝期间竟敢醉酒,哪有这等不孝子孙。来呀,先给我打二十板子!”
在古代最为注重的就是忠孝节义,守孝三年期间,喝酒吃肉乃是大不孝,当然这些规矩不一定严格遵守。但是你偷着吃可以,可别被人给看见啊。此时魏大兴见此,怎能不怒,这家伙在公堂之上哭的死去活来,尽显孝子贤孙风范,回到家中就原形毕露,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边衙役也不问那么多,直接架起还在昏迷之中的三人,噼里啪啦一通狠打。可怜的孙大宝三个人,正做着发财的美梦呢,屁股就开花了。
看着打完了,还没醒的三个人,魏大兴火气未消挽袖子道:“他娘的,挺抗打啊?打了二十板子还不醒,去,把我的铁棍子拿来!老子今天不信打不醒你!”
朱禧连忙拦住道:“大哥,正事要紧,先验尸,然后再治这三人的罪。”
闻听魏大兴才想起正事,叫身后仵作道:“老严,去把棺材打开,验尸。”
仵作还是那个四十多岁山羊胡子那位,听魏大兴吩咐为难道:“大人,死者为大,未经家属同意,如此草率就开棺验尸,恐怕不妥吧。”
“什么妥不妥的,我让你开,你就开,哪那么多废话。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子验明白了,老子也让你尝尝那铁棍子的滋味。”魏大兴瞪着眼睛,胡子倒竖,吓得一旁众人谁都不敢说话。
朱禧在一旁扶须轻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老严经此一吓,就算吴老头没有其他致命伤都能验出点伤来。
仵作老严被魏大兴一通威胁,差点胆都吓破了。那铁棍子他可是亲眼见过,别说打在人身上了,就往身上扔一下最轻的都得骨断筋折。更别说这魏大兴那比牛还大的力气了,一下就能把人抡死。
老严哆哆嗦嗦来到棺材前,两个衙役上来一把掀开棺材盖,里面吴老头依旧安详的躺在里面。老严颤抖着双手,左右查看检查,额头之上隐隐见汗,却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魏大兴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严东看西看也查不出东西,不耐烦道:“老严啊!查没查出来呢?那个,你们回去把我的铁棍子抬来。”
朱禧在一旁偷笑,魏大哥吓唬起人来还真不是盖的。
老严一听铁棍子,就忍不住一激灵。双手一抖,搬着吴老头头得手没搬住,吴老头的头一下撞在了棺材板上。
“我说你能不能查?不能查我可换人了。”魏大兴接着说道。
老严擦了擦屋头汗珠,苦着脸看着魏大兴不住点头:“能,能,能。”随后在转头看棺材里的吴老头,只见吴老头耳朵和鼻孔里渗出丝丝血液。老严吓了一跳,又扒开眼睛看看,只见眼底也有血液渗出。
“啊!”老严兴奋的叫了出来。
老严一叫,倒吓了魏大兴一跳,伸手正了正乌纱帽怒道:“他娘的,见鬼了怎么的,吓老子一跳。”
老严兴奋的抱拳道:“大人,查出来了,查出来了!”
“哦?”魏大兴站起身:“查出什么了?”说着向棺材前走去。
老严指着棺材里吴老头道:“大人,吴老头尸体七窍流血,这是头颅内出血导致的。之前没查出来,可能是有人用了什么药,将血给凝固了,但这头颅内的血没有完全凝固,因为刚刚撞了一下,导致再次出血。我能确定,吴老头颅内出血的时间绝对比脖颈中飞刀的时间早,从现在流出的血来看,最少也要早上几个时辰左右。所以吴老头,并不是死于飞刀,而是在中刀的前死于颅内出血。”
魏大兴点点头问道:“上次验尸的时候,你怎么没验出来呢?”
“额??这个上次他也没流血啊。”老严兴奋过后,被魏大兴一问又蔫了下来。
朱禧连忙上前解围道:“好了,好了。上次验尸也不能全怪老严,当时我们不是也在边上看着吗。”
魏大兴点头道:“好,这次棍子我先给你记着,下次你要是犯事了一起打。”
老严心想,回去我就不干了,在干几天我这条命早晚得扔在你那铁棍子之下。
魏大兴转头看看一边上还趴在地下美滋滋睡着的孙大宝三人,指挥衙役道:“你们快点,把那三个人给我弄醒了,他娘的,老子这几天都没睡好,他们倒是睡得香。”
过来六个衙役,两人架着一个,来到水缸边上大头朝下,一把就把人扔在了水缸里。没过两秒,水缸里一阵踢腾,两个衙役在把人捞出来扔在魏大兴面前。
三人都醒了以后,孙大宝晃了晃晕眩的脑袋还自语道:“这酒劲太大了,以后可不能喝这个酒了,耽误事。”抬头只见眼前一群人,揉了揉有些发花的眼睛,见魏大兴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脑袋当时就清醒了。
“大,大人!您,您怎么来了?”孙大宝吓得结巴道。
“看你没喝好,来陪你喝点!”魏大兴一本不正经的说道。
“大人说笑了。”孙大宝身上冷汗都下来了,自己虽然不是吴老头亲儿子,但名义上给舅舅守孝,那就该尽孝道守礼法,现在却喝酒吃肉,这后果可大可小,就看魏大兴的态度了。
“谁跟你说笑了,守孝期间喝酒吃肉,你可是比我厉害啊。我舅舅死的时候,我还戒了一年荤腥呢,你可倒好,头七还没过就开荤了。”魏大兴讥讽道,其实后面都是瞎编的,他根本就没舅舅,但是戒一年荤却是真的,就是今年。
“大人高洁,草民怎敢相提并论。”孙大宝跪着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事先放一边,我问你,你舅舅到底是怎么死的?”魏大兴虎目直视孙大宝问道。
“这??大人日前不是查过了吗,乃是秦季所杀。”孙大宝低声回道。
“放你娘的屁!”魏大兴一脚踹翻孙大宝气道:“你舅舅中刀前一天就死了,脑袋里面大出血,脑浆子都差点流出来了,现在鼻子眼睛还出血呢,你自己看看去。”
孙大宝爬起来向棺材里看了一眼,心头恐惧。他本就不是胆大之人,此时见魏大兴查出真相,以为事情败露。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道:“大人饶命啊!小人是冤枉的,都是那黑衣先生指使我们做的,舅舅是他杀得,与我们无关,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呀。”
魏大兴见此乐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坐回到椅子上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实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