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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那天,在好多老师的带领下,我们浩浩荡荡地向绿柳小学进军。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我们就像一群快乐的小鸟,虽然只是从一个笼子换进另一个笼子,但我们确定这个新的笼子比旧的好就足够了。

走到学校门口,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崭新的二层教学大楼,墙壁漆成了白色,浅黄色的门框、玻璃框上都装着特大号的玻璃,如果不是太阳反光的话你也许会以为还没来得及安玻璃呢。透过玻璃你能看到教室内的黑板,不对,应该叫绿板,黑板都是黑色的,绿色的却从来就没有见过,也没听说过。

楼前正中是已经升起的五星红旗,那鲜红的旗子让人看着总想向它致敬,它在空中欢快地飞舞着,好像在以一种它自己特有的仪式迎接我们,听说以前的旗子是用敌人的献血染红的。不过我们原先学校的显然不是,有人说是拿一块桌布做成的。中间水泥铺成的地面一直延伸到学校门口,正中间的是两扇开合的银漆大铁门,两边四方体的水泥立柱把铁门分别紧紧地抓住,再往两边还有两扇小门,偷偷站在小门外往里看看,你就会发现中间大道两旁是修剪整齐的四季常青的冬青树,再往两边是生机勃勃的绿草地,细心一点你就会发现那生机盎然的小草居然也都长得一般高,看上去格外壮观。左边草坪中间靠左一点有一座假山,相信很多同学都有爬上去瞧瞧的念头。如果你足够勇敢,偷偷脱离老师的队伍溜到右边小门去看的话,你一定会发现,草坪左边有一个比水泥地面高出差不多两米的大操场。

如此新奇的学校完全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以至于老师的喊声都淹没在了空中的各种声音里。没办法,一个领导找来了一个大号的喇叭扩音,才重新让我们各自归队,安分下来。我们想象中的第一天老师各种事情处理不完,没空管我们的事情没有发生,看来老师们早就商量好了,我们一进小门,各个班的班主任直接拿着名单点名字,点到名字的就要立马跑到相应的班里先找个位置做好。

“王令奇。”

“到。”

“四年级二班。”

“陈子然。”

“到。”

“四年级一班。”

“落晓凡。”

“到。”

“四年级二班。”

“于丽丽。”

“到。”

“四年级三班。”

我是二班的,正好在二楼中间位置的教室,可以天天爬楼了,哈哈,我一溜烟儿就到了教室里。

因为长得比较高,所以我很自觉地做到了最后一排。我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眼睛不停地扫描着各种新奇的事物,正前方的黑板果然是绿色的,而且不是刷在墙上的,四块绿色的黑板拼在一起好像就那么挂在了墙上,真想上去摸一摸到底是什么材料做的。再往上看,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红色大字。玻璃确实比我们之前的大多了也干净多了,阳光透进来,教室里显得特别明亮,抬头一看,白得发亮的天花板上规则地挂着八个灯棍儿,我知道这个,我家里也有一个,晚上打开能把屋里照的像白天一样,比白炽灯可强了不是一星儿半点儿,不过我们只有过年才用用,特费钱的好像,这一间教室里就足足挂了八个,我的妈呀。灯棍儿中间是四只吊扇,安排的真是巧妙合理呀,坐在这里面怎么看怎么让人感叹。这简直就是皇宫,估计主席的房子也就这个样子了。

这么一看,我们之前的教室就像监狱一样,那仅有的白炽灯还经常坏,赶上天不好的时候经常要点蜡烛上课,不过也挺有意思的。最让我觉得新鲜的是我们的桌子,每人一张桌子,不再是之前的黑色的,而是跟锯开的木头一个颜色,上面还有木头的年轮可以看到,但摸上去特别光滑,桌面可以打开,里面的桌洞想必就是放书用的。这桌子简直就是件工艺品,要是再让我刻字,我是怎么也下不去手的。鼻子贴着桌子使劲儿闻一下,仿佛都能闻到大树那特有的气味。把耳朵贴在桌面上,你似乎都能听到楼底下搬桌子声、挪脚步声和同学们的吵闹声。这简直就是一件工艺品。凳子也是新的,跟桌子相同的木质,结实极了,这下可不容易坐坏了。

“晓凡,这地方真不错,你看到那黑板了吗,我刚才摸了一下,是玻璃的。”我的思绪立刻就被拉回来了,落强坐到了我的旁边,他和我是一个村的,不过他可比我矮一点,坐在后面可不大合适。

“我早就看到了,只是没敢摸。我说你怎么也坐这了,你应该坐前几排吧,你傻呀。”

“嘿嘿,人太多了,有点认生,靠着你安全点。”

“哈哈,认识认识就不生了,我觉得你肯定会被弄到前面去的。”我虽然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其实我也紧张死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要是在这里出个丑的话那可是丢死人了,心里就暗暗做出决定,一定要小心谨慎一些,注意好自己的言谈举止。幸好我个高,坐在最后面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们班主任是一个男老师,姓陈,中等身材,微微有一点儿胖,没事的时候总是挂着笑脸,给人一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但你千万不要觉得他好欺负,他嘴角的弧度一拉平就俨然成了一个审判者,一声低沉有力的“都坐好”,再喜欢胡闹嬉笑的家伙也不得不一本正经得坐好,他那双眯成一条缝的小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你心里藏的小秘密,这时候那些觉得自己没做坏事的同学都认真地做好,那些爱闹的、胆小的同学自然而然地低下了头,他只要扫上这么一眼,好像就已经洞察了一切的样子,这样的老师总是让你不自觉地产生一种敬畏。

“同学们好,从今以后呢,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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