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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当夜,容晴便拿着安阳给的解药,去了太医院,今夜正值王太医值夜,容晴将解药给了王太医,让他给研究一下,看是否是真的解药。倒不是容晴不相信安阳,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所有送到坤宁宫的东西,都需要经过太医院的太医层层检查,方可带进去。

王太医端着药丸仔细查看了半晌,却是查不出任何问题来,以他多年的行医经历,这个药丸是肯定没有问题的,只不过,若说它是七日香的解药,他却不敢确定。

容晴见王太医紧皱着眉头,心里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这药丸有什么不妥?安阳没有必要骗她吧?这可是关乎性命的事。

“王太医,这颗药丸有什么异常吗?”

王太医沉吟片刻,将自己的结论与她说了,最后问道:“公主殿下,你这颗药丸,从哪儿来的?”

容晴没有说是安阳给的,“慕岩。我之前和皇嫂出宫,灯会上遇见过,我后来出宫去找过他。”

闻言,王太医有些激动,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神医慕岩竟然就在京城,而他给的七日香的解药就在他的手里。这真是令人艳羡的事,现在却落到了他的头上,上天待他还是不错的。

王太医是太医院的副院使,医术虽不及张太医,不过也不差。只是此人心高气傲,眼高于顶,过于自负,对于医术比自己高,官位也比自己高的张太医心里很是嫉妒,平日里与张太医明争暗斗不少,此次皇后中毒,太医院的太医都出动去为皇后诊治,却只有张太医道出了皇后的病症,看众人都围着张太医,他心里已是不满。

此时容晴拿着据说是神医慕岩给的解药,心里的确是心花怒放,要是他因此救了皇后娘娘,那他就是大功一件,皇上对他定是更加看重,张太医便再也不能在太医院独占鳌头。

光是想想,王太医心里已是美成一片。他已经看到了众人是怎样的对他刮目相看,那些曾经对他不满的人,脸上是怎样的精彩表情。

王太医故作冷静地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点点头,“即是神医给的药,那应该是没有错的。”

“那是否给母后用药?”

“可以。”

为了保险起见,王太医并没有将整颗药喂给皇后,只是从药丸的表面刮了一层,兑水喂给皇后喝下。

几番折腾下,外面天色渐亮,漆黑的天空中泛起了鱼肚白。

皇后喝下药后,容晴和王太医都有些紧张,眼睁睁等着皇后娘娘醒来,只是片刻后,人没有醒来,额头上却是冒出了些许汗珠,整个身子有些轻微的抖动,少倾,额上的汗越来越多,一点也不似要醒来的样子。

容晴心里一直在打鼓,心脏一刻不停地跳动着,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不懂医术,所以对于皇后娘娘此刻的反应不知该作何解释。一旁的王太医也是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微微颤抖的手也显示出他心里此刻也是紧张的。

看着皇后娘娘脸上不断渗出的汗水,容晴心里着急,忙坐到床边上,掏出手帕给她拭汗,急道:“太医,这是什么情况,现在怎么办?”

王太医亦是紧张着急,他相信长乐公主给的药便是解药,所以未等到皇上允许便私自将药给皇后服下,这已经是死罪一条了,要是皇后的毒没有解,反倒出了其他的事,那他便等着株连九族吧!

王太医忙上前给皇后把脉,只觉得皇后娘娘的脉象忽强忽弱、忽隐忽现,紊乱不堪,皇后娘娘的体温亦是忽冷忽热,王太医心里现在也没底,心里只觉得:完了。

容晴见王太医没有回答,给皇后把完脉后一脸死气,心里咯噔一下,心情和张太医一样,只是她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她相信安阳,相信他给她的药不会有错,况且王太医之前也看过这药,说并没有什么问题,而现在皇后服药后却是这样的情况,容晴也依旧认为这或许只是解毒的一个过程。

这时候,皇后娘娘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容晴首先发现了皇后娘娘的反应,一时不知如何,忙叫太医。

王太医从颓丧的情绪里稍稍回神,颤抖着手又给皇后摸脉,只是这一次,王太医脸上的死气更沉,他已经都看见了自己是怎样被皇上当场拖出去,凌迟。他的家族,是怎样因为他而就此成为容国的历史,而后世又是怎样评价他: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看到王太医那毫无血色的布满褶皱的脸上露出的绝望,口里呢喃着:完了……容晴心里那一丝侥幸也终于慢慢退去,她不敢置信地伸出手,颤抖着往皇后娘娘的鼻下探去,却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这一刻,容晴忽然间很平静,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她的父皇会怎样惩罚她,而是她就此,就失去了疼爱她的母后,还是她亲手造成的。

容晴就这样呆呆的望着床上已经停止了呼吸,脸庞上依旧挂满汗珠的皇后,心里非常难受,那是爱她的母后啊!她原本是想救他的,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王太医早跪在了皇后的床前,耷拉着脑袋,再也抬不起来,里面一干的宫女太监听说皇后没气了,也顿时紧张害怕得猛跪倒地上,嘤嘤啼哭起来。

容晴没心思去管别人,她缓缓的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皇后的脸庞,就像她曾经抚摸她一样,那般小心翼翼,宝贝的样子,眼泪就这样不期然地掉了下来,“……母后,对不起……”

容晴的伤心还未来得及全部展现,宫外便传来大太监刺耳的声音:“皇上驾到~”

屋里的一干宫女身子伏得更低,皇后娘娘死了,虽然不是因为她们,可是她们这些负责照顾的人,皇上定然是不会饶恕的。

片刻后,皇上率先迈进皇后的寝宫,见宫女们都跪在地上,容晴和王太医跪在皇后娘娘的床前,却并不是向他行礼的样子,皇上立马就发现了不对,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后面跟上来的人也看到了,心里俱是一惊,眼神不自觉地看向了床上的皇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这时候,容晴匍匐到地上,闷声道:“母后薨了……”

皇上心神一颤,身体往后退了一步,一副要摔倒的样子,后面跟着的太子殿下忙将他扶住,“父皇。”

皇上一把将太子推开,几步便奔至皇后床前,颤巍巍的伸出手,去探皇后的鼻息,却什么也没有探到,转头看向地上的容晴,“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等容晴说话,便有一人往皇后的床前走去,先是探了探皇后的体温,发现还有温度,又翻看了皇后的眼睛,看了看舌头,对皇上道:“皇上,皇后娘娘还有得救,若是现在施救还来得及。”

跪在地上的容晴和王太医忙抬头望向说话的人,王太医眼里有的是欣喜,若是皇后还有救,他就不用死了,他的妻儿也不会被他牵连了。

容情看清说话之人的瞬间,眼角忽然带了笑意,也管不得许多,忙起身道:“慕岩,那你快救我母后,你有什么要求条件我都答应。”

慕岩没有看她,眼神依旧落在皇上身上,“皇上,我之前的条件,您考虑的如何?皇后娘娘可是等不得的。”

皇上看了一眼跟前的容晴,道:“好,朕答应你,你先救皇后,朕等会儿便写圣旨。”

慕岩向皇上一揖,“多谢皇上成全。”这才转身看向容晴。

尽管只一眼,容晴却发现了慕岩眼里类似于得偿所愿的激动情绪,心里被慕岩那一眼看得发毛,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她觉得皇上和慕岩有什么事瞒着她,而这件事还是关于她的。她刚才一激动,也全然忘了,慕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皇上又是怎么找到他的?

容晴询问的望向太子,太子看了她一眼,而后皱了皱眉,点点头,印证了她心里的猜想。这件事果然是与她有关的,会是什么呢?

容晴还在想与她有关的事是什么,他到底有什么值得慕岩索取。那边慕岩已经在替皇后诊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童上前将慕岩的药箱给他,慕岩打开药箱,拿出针包里的银针,抓起皇后娘娘苍白无力的手,在中指指尖刺了一下,只见皇后的指尖立马便有浓黑的血液留出。

慕岩又在皇后的百会穴下针,又在天突、璇玑、华盖、紫宫、玉堂各学下针,只见皇后苍白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起色,原本消失的气息终于有了微弱的呼吸,皇后的眉头轻皱了起来,似是要醒来的样子。皇上松了口气,轻声唤了皇后一声,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慕岩道:“皇上,皇后娘娘还要些时辰才能醒来。”

皇上这才问道:“皇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皇上这一问,还跪在地上的王太医顿时又紧张起来,身子也不住地抖动,尽管死罪可免,但活罪却难逃。

“皇后这是吃了不该吃的药,七日香本是阴寒毒物,紫草、玄参都有凉血的作用,寒上加寒,皇后娘娘气血凝结,郁结体内,自然就会死。”

闻言,皇上顿时大怒,“是谁给皇后熬的药,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一众宫女谁都不敢开口,只得偷偷看了眼容晴和王太医,将身体伏地。

张太医站出来,解释道:“皇上,皇后娘娘昨晚的药是微臣监督着熬的,药里面并没有神医说的这些药。”

慕岩道:“张太医说的是,皇后的药并没有问题,反而有缓解七日香毒性的作用,不过药里添加了罂粟,用久了却会使人上瘾,再离不开,非解毒之法。”

皇上皱眉,道:“谁还给皇后吃过其他的要?”

容晴再次跪了下来,“父皇,是儿臣……”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容晴,心里怒火中烧,他是知道容晴一向的刁蛮任性,却不知道她这么的狠毒,竟然想要毒死自己的母亲。皇上一时气急,抬手便给了容晴一巴掌,“混账。”

皇上这一巴掌没有手下留情,直将容晴搧得身体一偏,趴在了地上。

太子见容晴被打,忙替她求情,“父皇,您先听长乐解释,或许她不是故意的……”

皇上讥笑,“解释?还要什么解释?她做的荒唐事还不够多吗?要毒死自己的母亲,还有比这更荒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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