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顺着水流飘出了“数清峰”的边缘地界,一边已经可以看见罡阳镇了,一边依然是很高的悬崖,怪石耸立。
不知在什么时候悬崖上出现了一个人,好像他一直在那里似的一样自然,那人没有戴面具,如果想极力的去看清他是什么样子的话又仿佛那里本来就没人一样怪异。不见他又何动作,一道白光向船上的离野激射而来。
离野惊恐的睁大着眼睛,他已经感觉到冰冷的剑气刺得皮肤疼痛难忍,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如此近。然而在最后一刻萧寒还是停了下来,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中的冰剑消失无踪,心里竟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不知道是什么让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是离人歌祈求,哀伤,幽怨的眼神,还是别的什么……。就在这时他突生感应,一个测身,一道剑气从他后面飞射而来擦过他的鬓角,射入离野的喉咙。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离野只觉得喉咙一疼,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剥离了一样,无力的倒在地上。离人歌眼看着弟弟倒在地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离野喉间涌出的鲜血,正在向她印证了一切。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作为离氏仅存的两个人,她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在事实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离野四肢抽搐着,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说什么,但最后他还是没能说出口。离人歌呆呆的看着……。萧寒将小船慢慢的靠岸,轻微的碰撞让离人歌从呆滞的目光中清醒过来,一时间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悲切的情绪让她猛的吐出一口血来。
萧寒想上前来做点什么,然而被离人歌拦了下来,愤怒的表情让他无所适从。
“走开,你这个恶魔。”离人歌撕声力竭的喊道:“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报仇的。”离人歌将离野弱小的身体抱了起来,向河边的林中走去。
萧寒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他们落在船上的包裹拣了起来,拿了一件勉强裹身的衣服穿在身上,远远的跟在后面。
因为天色已晚,离人歌只得将离野安置在林中一间茅草屋内,虽然天气炎热,但她还是生了一堆火以便照明。离人歌满脸泪痕的坐在地上,用轻轻的抚摸着离野的头“是姐姐对不起你,我答应父亲要好好的保护你的。不过……,你别想就这么走了,将所有包袱抖扔给我。”
离人歌贴着离野耳边继续说道:“姐姐不会让你死的,打破家族的桎梏和传承还要靠你去完成。”离人歌慢慢的擦掉眼泪,眼中透漏出一种决断的神情。
只见她咬破左手指尖,用自己的鲜血在右手掌心写下一个狰狞的“生”字,然后一掌印在离野的眉心,嘴中念道:“九天神灵,本不生如来,誓愿虑空……”她刚念到这,突然血气上涌,吐出一口血来。离家不知在何时起,就世代受到一格诅咒的桎梏。
女子不能修行,却传下来一个只有她们能够使用的印法,用来救助一生遭遇三次“死劫”的离氏男子。
现在离人歌使用的就是这个印法,她们以燃烧生命为代价,虽不是一命换一命,一生也只能用三次。
离人歌牙关紧咬,压制着翻腾的血气,继续念着:“以吾鲜血为引,生命为焰……”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着,摇摇欲坠,鲜血从五官涌出,几乎掩盖了她的面容。简单的一句咒语,仿佛要耗尽她所有的力气。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白皙的手臂上鼓胀的静脉清晰可见,鲜血不时的从穴道处溢出染红了手臂。
她全身涌出的血液像是受到吸引,顺着手臂流向离野的眉心“生……死……印……法。”每一个字都让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完全靠意识坚持着,最后一个字刚念完便轰然倒地,昏死过去。就在这前后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离人歌的变化让人触目惊心,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女,岁月的年轮在她的身上就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全身裸露的皮肤开始失去青春的光彩,眼角的皱纹,黑白相间的头发……这样的代价是否是她能够承受的呢?
萧寒躲在暗处远远的看着,心头异常震惊,压抑的思绪难以言表。在他心底的最深处的那根弦被拨动了,轻轻的颤动,他竟然感觉可怜。被他冰封了十几年的情感,破冰而出。是可怜……是同情……还是想要去保护她……。
心头绪乱的情感让他慌乱难安,他突然猛的一声长啸,身体急射而出,在林间飞快的移动着。他想逃离这里,逃离内心的不安。体内真气快速的运转,磅礴的真气,仿佛要破体而出。
“啊!”
他猛的停下脚步,冲天而起,真气随之涌现,庞大的真气,笼罩他四周一丈方圆。炎热的天气里飘起了鹅毛大雪。这是他的身体奇迹般的悬停在空中,鹅毛大雪迅速凝结,变化为无数冰刀,在月光下泛出阵阵寒光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这一丈方圆就是他的世界。无数把冰刀开始围绕着他疯狂的旋转,一丈之内所有树木被撕成粉碎消失不见。
萧寒缓缓的落在地上,又恢复了冰冷的眼神,然而他的内心已不再是往日的冷酷。这件事因他而起,那位女子的安危不能不管,还有一定要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手?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这件事放在了首要位置。
这个树林离罡阳镇并不是很远,“六道大会”将在半个月后举行,所以除量天剑派外的其他五大剑派,现在大部分已经在这个小镇聚集。
在“逢缘”客栈的独立院落内,金风剑派要参加“六道大会”的弟子基本上已经到了,作为金风剑派年轻一代翘首的恨飞星自然是要参加的。他此时正独自坐在床边,脸上有些不安。
“小野他们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不是说只去莫流河看看的吗?”他站了起来,推开门走了出去,想出去找找。
就在这时,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股特异的能量,别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他不可能不知道,那分明是施展“生死印法”所散发出来的。
“不好。”恨飞星眼中历芒一闪,“铮”的一声,佩剑“离恨”从剑鞘中飞了出来,停在半空,不见他有何动作,就离地而起落在“离恨”上,朝这股能量爆发的方向御剑而去。
萧寒速度很快,转眼间就看见了远处茅草屋的火光。他心里疑道:“这么长时间了,柴火应该早就燃尽了才是,为何……难道……?”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步伐。
突然心生感应,猛的止住了脚步,警惕起来,刚得到的水寒剑俨然出鞘。果然在他和茅草屋中间出现了一名男子,或者说是这名男子截住了他。
这名男子悬停在空中,脚下的飞剑泛处朦胧的光芒,他将手随意的背在后面,俊眉朗目。在零碎的月光下,透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嘴角淡淡的笑容和眼神中偶尔流露的伤感交织在一起,让人有种侵入心底的亲和力。只见他右手一挥,脚下的飞剑飞入手中,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