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4307300000013

第13章 双赢的办法

现在,温至臻想要跟熹雯碰面,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谢家搬走了,也不知搬到哪里去了,巧遇的机会也没有。从前她在公司上班那会儿,总还有些公事,如今公事、私事,都没什么联系,真真让人头痛。

只是,后来,他另有奇遇。

早上,林沛明打了个电话来说,约好与人谈大中转让的事情,实难维系,不如让更有能力的人来接手。温至臻说,既然非卖不可,我顶下来,好歹朋友一场,也不至于见它落入别人手中。

温至臻约好市场部的高经理,叫司机小陈载他们过去。车子中途抛锚,愁眉不展时,有辆车子行过,倒退回来,摇下车窗,开车的是个女子,她说:“Can i help you?”她对他笑。六月的天气正热,她穿了一件黑色雪纺纱的上衣,化了淡妆,头发在阳光下呈现一种酒红色。

被美女这样一句,司机小陈显得有一点尴尬,说:“不用了。”已经打过电话了,另一辆车马上就会过来。

虽然已经这样申明,她还是打开了车门,邀请温至臻上车,那眼神,仿佛挑衅。温至臻凝眸望去,大约在猜测她的意图,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小陈和高经理都有一点吃惊,虽然跟在温至臻身边不长,但知道他平时不苟言笑,一派生硬的作风,有时简直让人害怕。今天被人搭讪,突然转了性子,高经理也上了车,不失风度地问:“顺路吗?”

她笑,说:“顺路。林总的那家公司嘛,我也正好要去。”

高经理眉头一皱,感觉像商业对手。但是偏头看温至臻,后者漫不经心地打量车内饰物,倒也没有说什么。高经理将名片递了过去,红灯,她停在斑马线前,伸手接过,又自我介绍似的说:“Lalla,PM国际。”

后排传来一声轻笑,被人奚落似的,旁边一辆车突然转道,她吓一跳。

温至臻忙说:“对不起,我没有恶意。据我所知,PM国际从来没有开拓过亚洲市场,怎么突然会对一家广告公司有兴趣了?”

Lalla说:“那些不劳你操心。我听说温总对林总的公司也很有兴趣,怎么办,我也志在必得。”那几乎是挑衅的笑意,也不知怎么回事,她从后视镜里看过来,明明清甜的笑靥,温至臻却看出一丝娇媚妖娆,再带一丝天真无邪。温至臻咳嗽一声,说:“消息倒灵通,要双方都满意,有一个双赢的办法。”

她感兴趣,盯着后视镜中的他,问:“什么办法?”但他惜字如金,不肯多说,转头望向车窗外。

Lalla将车停进停车场,说:“不好意思。”弯下腰去换鞋,开车时她穿运动鞋。温至臻让高经理先走,他就在车外等她换高跟鞋,一双美腿跨出来,这时,他看清楚了,窄裙只到大腿,那颜色是橙色,有一点暗,更加凸显出她白皙肌肤。

温至臻皱了皱眉,高跟约有三寸,她倒健步如飞。但他尽量与她走得近些,生怕那细跟一个不小心,寿终正寝。Lalla本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心。

她来亚洲之前,已经接到上面的命令,今年PM国际会开拓中国市场,PM国际是做杂志起家的,没有什么比收购一家本地文化公司,更快的方案了。

Lalla进PM国际文化不足两年,评资论辈,这次亚洲公司还没有她的份,但因为公司亚洲人少,进入亚太区,她的汉语倒是帮了她不少的忙,但是Lalla不打算告诉温至臻。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更要努力看看。

“你刚才不是说有个双赢的办法,是什么?”她不死心,追问。光阳更强了,她拿了一副太阳镜。总觉得他是厉害角色,与他视线相对的时候,没有底气。将自己隐在墨片后面,倒不失一个良策。

“没有信心?”

“笑话,有挑战才有趣,有温总这样的对手,很荣幸。我只好奇这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

他贴近,说得暧昧:“说服我放弃,看你有没有这本事。”

也不知是他的姿态,还是这答案叫她吃惊,即使躲在墨片后面,她的双眸依然躲闪了一下,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了。他在暗示她,应适度潜规则?

“温总惯用这伎俩?”

他简直瞪了她一眼,停下来,取走她的太阳境。

Lalla抗议,伸手却够不到,温至臻说:“教你一件事,在对手面前,永远不能心虚,即使看过的眼神再凌厉,你也要看回去。说服我放弃,没自信?”

该怎么回答他呢,说一句“我不懂温总的意思”?真是小家子气。但好歹这些年与人打交道,她倒是长进了不少。他故意令她难堪,让她生气?她偏不生气,便顺势问道:“那温总说,我该怎么做呢?”她虚心请教。

温至臻顿时也呆,他呆滞的这一分钟,Lalla微微一笑,已快步走远。

近一周,立新私下流传着一个“众人皆知”的八卦。连平时严肃认真的高层们也开始纷纷讨论起来,从会议室出来,拉着小柯问长问短,谁让他是最接近温总的人呢。

“小柯,你有没有发现,温总最近怪怪的,只要是PM国际那位Lalla小姐在的时候,他几乎一句话也不反对。”

工作中时常会碰面,连生活中,也有偶尔遇见的机会。例如,那天在超市。在选沐浴露的Lalla,被一个小孩子拉住了裙角,小孩子两岁左右。Lalla四顾无人,蹲下身子与他说话:“爸爸妈妈呢?”小孩子看着她笑,有一点小羞涩,手舞足蹈,不是抬起起把衣袖咬在嘴里,就是把脚长长地劈开,仿佛多动症似的,片刻也不消停。

货柜的旁边,有人叫他的名字:“温以皓,你不要乱跑。”知道正在叫他,这个叫温以皓的小朋友对Lalla偷笑。然后,一个男子出现在货柜尽头。Lalla吃了一惊,有一个两岁左右的儿子,已结婚的男人。她嗤笑,但不失礼貌,她说:“啊,好巧,温总。”

温以皓抱住温至臻的脚,是要他抱抱的意思。

温至臻揉揉温以皓的头,将他抱起来,一边说:“以皓,叫阿姨。”小男孩捂着嘴,口齿不清地叫了一声“阿姨”。Lalla问道:“跟太太一起购物?”温至臻还没有回答,怀里的温以皓已代他作答,手指着远处,身子斜出去,叫着:“妈妈,妈妈,妈妈……”小孩子闹起来简直没有节制,等温至臻回头,Lalla早就已经离开了。

其实她跟他的私交也止于此,但流言向来是不理会这些的。

秘书处传来更为惊人的消息,某天,温总致电过来,送一束花到MP国际,卡片他亲自填写了,也不知道写了什么,Lalla小姐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将卡片甩在他的办公桌上。温至臻对她身后的助理说:“没事,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什么意思?”Lalla指着那卡片质问,她今日穿了一件粉红色连棉质衣裙,裙角雪纺纱堆叠,层层叠叠,即使生气,也觉得有一点可爱幼稚。温至臻的手,一下一下打在桧木办公桌台上,他站起来,倚在桌边,修长的手指翻过那丢在桌上的卡片,他笑着说:“啊,也不知道是谁写上去的?”写得太露骨了吧,不合她意。

Lalla说:“温总想戏弄人也该有底线,但是将来,如果我赢了这宗生意,顺利拿下大中,我不想让人在背后谈论,我是靠裙带关系。”她着重提醒他。

“只要你问心无愧,何必怕别人怎么说。”

“人言可畏。”Lalla顿了顿说,“我想我们有必要重新定位一下两个人的关系。”

温至臻挑眉:“怎么定位?”Lalla说:“温总的儿子很可爱。”他嘴角挑起一个笑,问:“你想说什么?”

Lalla摊开手,她紧张的时候,不自觉咬了下唇,她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不需要潜规则,她想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但尤怕他不明白,她指着大门说,“公司的事情必须碰面,我无话可说,但是离开这扇门,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温至臻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说得过分,有伤他自尊。他突然叹了一口气,他说:“几年前,有人对我说连朋友都没得做。”Lalla迷茫,问:“你前女朋友?”

她装傻。

温至臻一笑:“你们有时候很像,有时又完全不像。所以,坦白说,我对你很动心。”这样一种感觉,真是新奇,不见面,有一点想念,见了面,又觉得陌生。Lalla被他直白的话吓傻:“温至臻,你耍我呢。”他手上戴着婚戒,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可推测家里有位妻子。现在,他在办公室里对她说,他对她有一点动心。

这世道变得可真怕,Lalla突然一个激灵,问:“你想找个情人?婚外恋?一夜情?”

温至臻好整以暇,只是看着她。但他的手机不识实务地响了起来,是家馨来电,既快又急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看出来她相当激动。家馨说:“号外!大哥,熹雯姐回来了!”

温至臻抬眼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Lalla,她正在消化“他要找个情人”的事实。

温至臻淡淡地说:“是吗?”家馨意外,他怎么都不激动?

家馨说:“我刚才和奶奶逛街的时候,遇到谢妈妈和谢家姨妈了。我们都说好了,晚上一起吃饭,大哥,你看我多好,还惦记着给你通风报信。”温至臻问:“今天晚上?”

“太突然?”

“不是,好。在哪里,我会去。”他草草地记录地址,沙发上的Lalla还处在“沉思”状态,连温至臻什么时候,坐在她旁边都没有注意。等到她回过神来,本能向后一仰,试图拉开彼此距离。

温至臻问:“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什么?”Lalla茫然。

彼此坐得太近,她在空调的上风处,所以,他鼻间有馥郁馨香。明眸之下,白皙的脸颊上透着红,唇彩是果冻色,QQ的。

温至臻伸出手,抬起Lalla的脸,轻轻地落下一个吻。因为不想吃到她的唇彩,只是在嘴角落下。她刚才还口口声声说,怕别人闲话,这会儿闭着眼,任他轻薄。温至臻笑意更深,搂了搂她的腰,正要吻她的唇,咔嚓——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

Lalla简直是跳起来的,因为太突然,手肘打到了温至臻的下巴。打开办公室的助理红着脸,红得仿佛是她被偷窥,Lalla正想申辩,助理二话没说,马上关上了门,简直是百口莫辩。Lalla跳起来的时候,扭到了脚,怒气冲冲地质问:“你亲我干什么?”

“你可以推开我。”

Lalla惊愕地张大了嘴,是她错了!好吧,Lalla愤恨地冲出了办公室。“嗳!”温至臻在身后叫住她,她转头。他微一停顿,“妆花了。”这更让她没好气,回一句:“谢谢,感激不尽!”

温至臻看着她风风火火地出去了,他伸手擦了擦嘴角,油腻腻的,是她的唇彩。

晚餐的时候,温至臻赶过去已迟到了半小时。他从楼梯上去,家馨订的包厢在二楼,木楼的风格。门半掩着,服务生送菜进去,空隙里,看到谢妈妈身边坐着那个乖巧女孩。温至臻吸一口气,推门。

仿佛是不请自来,气氛有那么一点微妙。家馨举手说:“我给大哥打的电话,本来是说以皓想上幼儿园的事情。他正好在这附近,所以……”她干笑了两声,让服务生再去拿一副碗筷。谢妈妈说:“以皓不是才两岁吗,现在就开始上幼儿园?”家馨说:“不是啦,现在幼儿园好难进的,先给他报上名……”

家长里短,叽里呱啦……

吃的是火锅,水汽氤氲在半空中。温至臻就坐在熹雯的旁边,大家都在说话,只单他们两个,所以,温至臻问:“还好吗?头发长长了。”熹雯下意识地拢了拢前额的头发,她在谢家人面前,倒还乖巧听话的样子。她说:“还好,你呢?”

温至臻也点了点头,他伸手去夹菜,熹雯问:“跟她结婚了?”他戴着婚戒。温至臻展开手,自己也看了一眼。

饭桌上安静很久,全在听他们说话。

熹雯扫一圈众人,奶奶带头发言:“谢妈妈,我上次去你家看到那套茶具很漂亮呢,在哪里买的?”谢妈妈说:“不是买的啦,熹雯结婚那阵,亲戚朋友送的,以前不是舍不得用吗,前阵子大扫除,才翻出来。”

家长里短,叽里呱啦……

“哎,有男朋友了没有?”温至臻轻声问她。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若是说没有,好像很掉价耶,她拢起头发,不自然地别在耳后,她说:“有啊。”温至臻放下筷子,说:“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呢,一说谎就紧张。”熹雯拔高声音说:“你怎么知道我说谎,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说有就有!”

饭桌上安静很久,全在听他们说话。

家馨说:“吃菜,吃菜。”奶奶附和着:“这菜好吃,家馨再叫一碟金针菇。”家馨在桌子底下踢了温至臻一脚。谢妈妈说:“温奶奶,家馨好像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没有?”家馨呛着了,温老太太说:“真是家丑不可外扬。”家馨说:“奶奶,什么家丑。我儿子以皓很可爱呢。”谢妈妈愣住了,熹雯也一愣,以为以皓是温至臻的儿子呢。

谢妈妈尴尬地说:“没有听静惠说起过。”温老太太说:“不怪你们,这几年大家走得不近。”家馨说:“今天晚上还吵着要来呢,我怕他误事,没让他来。”

家长里短,叽里呱啦……

熹雯望了一眼温至臻,问:“没跟她结婚?”温至臻说:“对我的私生活有兴趣?”她好笑,哼了一声。

大约是不喜欢她怪里怪气的强调。他说:“不过,最近呢,我倒是遇到一个不错的人,你说要不要接近她看看?”他征询她的意见。熹雯嗤之以鼻,说:“管你。”

这晚离开的时候,遇到了温老太太的朋友。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伯母,看到熹雯托着温老太太的手,说:“这位可没见过。”温老太太就笑嘻嘻地介绍:“是我孙媳妇。”

众人都是一怔,倒是温至臻最先反应过来,岔开了话题,问她的儿子最近好吗。温老太太仿佛也明白过了,笑笑地对谢家人说,老了,觉得时光颠倒,仿佛还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熹雯倒不以为意。

晚餐以后,他给Lalla打电话,心情很好。她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不是你把名片给高经理的吗?”Lalla想起来了,那时他们相互交换了名片。

Lalla问:“有事?”

温至臻说:“大小姐,还要不要你的包?”早上她走得那样狼狈,落在他办公室。她答得洒脱:“送你咯。”温至臻说:“iPad没电了,响了很多次呢。”Lalla说:“你干吗翻我的包?”

“你刚才不是说要送我。”他拿捏得当,在她怒气飙升之前,说,“在哪里,我送过去。”

Lalla说:“我们能不能用一点整常的方式相处?”他有不同意见:“现在不正常?”

“你对我有偏见吧。”

“我没有,”他说得心虚,“好吧,是有一点,但不是偏见,我早上说过了,我有一点动心……”

“停!”大小姐喊停,在商言商,“我们既然因为公事少不得要打交道,请把公事与私事分开。”她说得有道理,是他混淆了视听。但他没有那样的经验,从前从来没有。

Lalla说:“所以,我们只谈公事,OK?”

“你想不想要大中?”正经八百的公事。Lalla说:“当然。”眼看着要导向正常话题了,他突然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们必须要谈公事,我说我对你有好感。”

Lalla接过他的话来说:“因为我,根本不相信!”这回轮到他惊愕,张大了嘴巴,就好像银行信誉值猛然间突变为零,依然不死心。他问:“为什么?”

“温至臻,我要睡觉了。这个游戏改天再陪你玩。”

“不行,”他大声说,“为什么不相信,我只问这一个问题。”非问清楚不可。

“因为……你不像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啊。”

好吧,也许真的跟他的风格有一点不搭,可他愿意改变。淡定,他说:“好,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只谈公事。希望你不要后悔。”Lalla说:“求之不得。”挂上电话之前,他的声音悠悠地飘来:“不像是会说那种话的人,说出来的话,不是应该更能相信吗?”但她已经挂上电话了。

一夜的辗转反侧,她居然说她根本不相信!温至臻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扭在床头灯,他给小柯拨了个电话,说:“你明天……”

一开始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早上起来就下雨了,去吃个早饭,淋着雨回来,好在吃早餐的地方离公司不远。Lalla一进办公室,手机翻天似的吵,是大中的市场经理。她接起来,说:“向经理,这么早,有事吗?”这位向经理说:“Lalla,一大早立新的柯远为到公司来了一趟。”

直觉出了大事,Lalla不由得站直了,凝声问:“怎么了?”向经理说:“本来,你托我帮你办事已经十拿九稳了,林总那边也松了口,但是柯远为不知道怎么回事,要把价钱提高,说是温总志在必得,既然少不了要转卖公司,不如买给朋友。温总愿意自己贴钱进去,也要把这件事情给谈好。你自己看着办吧。”

Lalla问:“林总什么态度?”向经理说:“还能有什么态度,这么好的条件,正在准备签约呢。”Lalla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向经理。”她收了线,布鲁斯特进来,高大的外籍小伙子,财务部同事。他敲了门,说:“Lalla,总公司那边已经把收购款打到账上了。Sixtus要我问你,有没有什么困难。把这么多事全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他说很抱歉,等公司上了轨会给你补假。”

Lalla微微一笑,说:“没事,我应付得来。”她打电话给温至臻。

温至臻果然不是省油的灯,至于这样嘛。出了这么大的事,一连好几天,他的手机不是关机,就是不在服务区。Lalla致电到‘立新’办公室,永远是助理接听,内容五十年不变,总是说他在开会。Lalla忍无可忍,她发了一封E-mail给他,他回得极为迅速——“不是说要公事公办吗,我做事的原则向来如此,决不留情。很抱歉。PS:我完全是在尊重你的决定。”

“你非要用这种态度和我说话吗?”

“很抱歉,我们连朋友都不是。作为商场上的对手,这是最后一次回复你的E-mail。PS:祝好运。”

他的E-mail发送没有多久,助理走进来说:“温总,有一通电话,Lalla小姐。”

温至臻想了想,说:“接进来。”他按下通话键,不等那边先说话。他先问,“请问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话?”

Lalla一呆,说:“温总……”

温至臻快速挂断了电话,并对助理说:“MP国际打来的电话暂时全部都不要接进来。”助理说:“好的。”很快助理告诉他,有位谢熹雯小姐打来电话,说是你的朋友。助理从来没有听过这名字。温至臻一愣,随即抿嘴轻笑,说:“以后她的电话,直接接进来就好了。”

助理从没见他笑得这样开心,说:“好的,在2号线上。”

自从熹雯回来之后,家馨时常与她碰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孟熙江的事情之后,家馨对人总有防备之心,朋友少得可怜,除熹雯之外,仿佛再找不到合适的人一起吃饭、逛街。

有一次,逛街累了,躲进咖啡馆吹冷气,随便闲聊,家馨问起熹雯的工作。熹雯不想隐瞒,简直是糟糕到极点,直言不讳。但是,几年独立生活可不是白混的,与熹雯同住的还有个白人女孩,她爱去礼拜。熹雯告诉家馨,她很喜欢那白人孩念的一段祈祷文——求你赐给我平静的心,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事;赐给我勇气,去做我能改变的事;并赐予我智慧,去分辨这两者的不同。

熹雯虽然没有信仰,但是每每遇到不开心的事情,默默心念——求你赐给我平静的心,去接受我无法改变的事。

家馨说:“人人都会改变,你看你自己,游历几年回来,稚气退去,真真像另一个人一样。”

熹雯那时正在欣赏家馨在施华洛士奇买来的水晶项链,听到家馨又说:“你看我哥,当初恋着苏凝,如今另有奇缘。”她另有所指,不待熹雯追问,继续说,“我昨天才知道,跟那个MP国际的市场总监暧昧着呢,在公司闹得沸沸扬扬,听说那人叫Lalla。”

熹雯手中的项链差点就要落地,幸亏家馨将它扶住。熹雯转头,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Lalla。”熹雯来不及看家馨的反应,转头看到是严京成的朋友,从前在伦敦的时候,一起出外游玩时,她将严京成朋友圈里的人认识了一个遍。

熹雯也知道严京成常常和朋友来这里楼上的健身中心,但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上熟人,再加上家馨在旁,显得十分尴尬,更尴尬在于,他叫出了她的英文名字。

熹雯呵呵笑了两声。但熹雯与温至臻清清白白,并不像流言传的那样。她欲向家馨解释,家馨故意曲解,不听她的说辞。而她与温至臻,真是公事纠缠,欲断难断。

熹雯邀请温至臻吃晚餐,在阔别三年多以后。

下午的日程,接近五点以后的事项,被统统抹去,他们约在一家湘菜馆里碰面。温至臻去得早,六点还不到。

因为重修高架桥,市区的要道被单边限行通过,所以,熹雯迟到了。座位是早就订好的,服务生领她前去,坐下来,一抬头看到对街一家潮州菜馆。温至臻居然比她还晚。

熹雯打电话,他说:“你先吃。”熹雯并不知道,他早来了,但是酒店那边突然出了事故,有个年轻职员要自杀。大堂经理给他打电话,说媒体车在楼下排了一排,他不得不赶过去。

熹雯突然记起第一次跟他约的情景——如果算得上约会的话,他迟到。那一次,他也说有突发事件,她等足他一个小时候。熹雯不客气,剁椒鱼头吃完半份,有不速之客。家馨带着温以皓杀进店来,虽是人声鼎沸的晚餐时间,她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熹雯。

安顿好儿子坐下来,家馨再点一桌菜。熹雯说:“点太多吃不完。”家馨说:“自有人付费。”熹雯蹙眉,明白是温至臻让她前来。熹雯问:“还常跟他见面?”突然的一句,没有主语。家馨看到熹雯目光落在温以皓身上,恍然大悟,她是问孟熙江,算一算,也该有三年没有见过面。家馨说:“他那个人尽是要钱。”遇人不淑,不免有些委屈。

人的一生,不知道该要遇到多少人,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的,心有所动的。家馨遇到孟熙江,熹雯自己遇到温至臻,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但比起孟熙江,温至臻与她还算是安好。

熹雯咳嗽一声,辣椒油呛进咽喉。家馨为她递水拍背,家馨说:“熹雯,我哥人虽不错,但你与他好像真没有缘分。前几天,刚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我还特别为你高兴,打电话告诉他,他当时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呢。”愤慨地放下长筷,她继续说,“熹雯,真不值得。你看他今晚,临时有事,便将你丢下,靠不住。”

熹雯轻笑,说:“之前还真有非见他不可的理由。”不过,既然家馨都这样劝解她,她说,“好吧,我们把这餐吃完,各自回家。”家馨说:“我为你介绍更好男友。”

六月的天气,夏至将至,春雨绵绵。温至臻这晚,赶到湘菜馆,家馨和熹雯皆已离去。

温至臻回到家里,敲开家馨的房门:“人怎么走了?”家馨拍拍他的肩,安抚他说:“大哥,我已经把烂摊子收拾完毕,熹雯根本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你看她离婚时离得那样干脆就知道啊。”温至臻环臂望着她。

家馨耸耸肩:“你打电话叫我过去,自己又不去,难道不是心虚逃避?我想,都过去好几年了,熹雯……”

“重点!”听话的人没有多少耐心了。

“重点就是,我告诉熹雯,为她介绍更好男友。所以,亲爱的大哥,”她拍拍他的肩头,“皆大欢喜,你可以放心了。”

温至臻拍手称赞:“了不起,做得好。”

这可是大哥第一次这么不遗余力地夸奖她,应乘胜追击。家馨拿出发票,以求报账,价格不菲。不就一家湘菜馆,两个人吃山珍海味?家馨说:“多点了几个菜,熹雯心情不好,据说要被炒鱿鱼。”

温至臻不想理她,正要离去,听她这么一说,转身问:“怎么回事?”家馨说:“遇人不淑,说是遇到一败类,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她又惹不起……”家馨唧唧喳喳个不停,把那人翻煎饼似的反复唾骂,丝毫不觉,温至臻脸色铁青。

温至臻正要发飙的时候,手机响起来,小柯打电话告诉他,上次那跳楼员工的处理情况,是私人原因,因女朋友突然提出分手,情绪不佳。小柯说:“已经向媒体说明了。”温至臻问:“大中收购的进展如何?”小柯说:“已经十拿九稳了。”温至臻略微犹豫,又问:“MP国际不是也志在必得吗?”小柯说:“已不成问题,据说MP国际好像有人事调动,顾不过来这边的事情。”温至臻说:“好的,我知道了。”

熹雯再没有与他联系。几天前,当三餐一般打电话,如今她不打了,温至臻倒有些不习惯了。手机在他手中三百六十度转来转去,点亮,又变暗,再点亮,再变暗。他清了清嗓子,下定决心,找到电话号码。但看到她的名字,和绿色通话键,他又停下来,并不是犹豫,是从来没有过的忐忑,温至臻觉得紧张。

他还是按下通话键,清扬的音乐之后,他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都坐直了起来,如临大敌,语气却漫不经心。他说:“喂?”

“有事?”她有气无力,有鼻音。他问:“感冒了?”

“有事快说。”

他客套地说:“昨天去大中,看到你们公司的人也去,你……怎么没去?”电话那边的人好像轻叹了一口气,说:“温至臻,你装吧。”装什么啊,明明知道她被撤职了。

温至臻有点热,恒温空调,但还是热,他无辜地问:“怎么了?”

“温至臻,你真当我傻啊,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如你所愿!”温至臻长吐了一口气,说:“被撤职了?”

咔嚓——电话被人直接挂断。

傻眼,难道他的语气不对?“被撤职了?”听上去是有那么一点挑衅。所以,第二次,他的语气是很温和的,哄她说:“不就一个职位,有必要吗?”结果可想而知。

好吧,第三次,他的态度是很端正的。他说:“这样吧,你到立新来上班,薪水方面,double?”待遇是很优厚的,机会是很难得的。她说:“谢谢!不劳你操心!”重重挂上电话,情绪仿佛失控,他听出来,有鼻音,她哭了?

温至臻再也坐不住了,越洋电话到伦敦,八个小时的时差,Sixtus从美梦中惊醒,口齿不清地说:“我上辈子欠你啊。”

温至臻问:“怎么回事?”

Sixtus说:“你知道她撤职的事情了,我让Lalla去处理公司在中国本地化的事情,唉,被老古董们知道了,说她资历不够。不过,你也真够狠的,这点事情,你也不让着她。现在说是拖慢了原计划时间表,董事会强烈要求换人。”

“你没告诉我。”

“时间进度对任何公司都一样重要啊,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再说……”

“那她现在要调去哪里?”

“为新杂志做试刊准备。”说到这里,Sixtus略微提起了一点精神,说,“试刊的主题是关于‘品兴’这几年的经营之道。多少也跟你有点关系,‘品兴’不是柯远为打理的吗,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睡了。‘品兴’的事情,熹雯还不知道呢,不过早晚的事情。”

熹雯看到柯远为的名字时,觉得这名字挺熟悉。把自己认识的人翻来覆去想一遍,柯这姓挺少的,“立新”的助理总裁姓柯,总是听温至臻“小柯,小柯”地叫他,熹雯心想,该不会那么巧吧。但柯远为这个名字,一定是听过,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熹雯现在办公的地点是在从前大中的办公室,PM国际从欧洲调了个高层来坐镇,叫Fisk Carriveau,据说是从《哈佛商业周刊》挖角过来的,只消三天与大中签订合同,没见温至臻这次有什么动作。熹雯现在想起来简直恨得咬牙切齿,只要是温至臻来电,通通拉进黑名单。他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被拖黑了,干脆用另一组号码,他问她:“吃个饭?”

熹雯二话不说,就要挂电话,突然听到他一句:“我叫上小柯。”熹雯试探问:“哪个小柯?”温至臻说:“还有那个,柯远为。”熹雯心里一沉,心想,完了,果然有那么巧。

熹雯问:“时间地点?”温至臻说:“你定。”

熹雯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就在大中附近,有一家牛排店,熹雯特意选了这里。熹雯备好课了,“品兴”亦有牛排店,正好做个对比调研。熹雯订好位,打电话通知温至臻,她说:“我定了两个人的座位。”说这话的时候,她很是为自己的小聪明得意,摆明了不希望他出现。

其实从温至臻没有反对的态度来看,熹雯就应该起疑了。第二天傍晚,熹雯去牛排店的时候,服务生把她引到软坐,她看到温至臻一派悠闲地坐着等她。又耍她!熹雯问:“怎么是你?”

温至臻示意让服务生拿菜单给她,一边说温柔地问她:“沙朗、菲力、牛小排,要哪种?”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的原因,那样文雅卓绝得让熹雯有点不习惯,她与他单独吃饭,这几年还是第一次。

熹雯愣神的时候,温至臻已经为她点好菜,服务生又问:“要配酒吗?”熹雯说:“不用。”她要保持清醒。

温至臻合上菜单,却说:“一瓶酩悦。”虽然是她喜欢的酒,但她心里却是不乐意的,他从来都没有听过她的意见!

服务生一离开,熹雯倾身向前,质问他:“怎么是你,柯远为呢?”温至臻露出吃惊的表情:“不是我?你打电话给我,说订了两人位,我以为……”他手掌在空中一翻,做了一个来来往往的动作。“真不是跟我吃饭?”他问得很是委屈,然后,掏出手机,要给柯远为打电话。

熹雯心想,有这么好的事情,拭目以待,看他玩什么花样。只听到温至臻对着电话说:“小柯你过来……订了两人位,你过来,我走。”熹雯无力地垂下头,都说他狡诈了,他都这样说了,柯远为怎么还可能过来。熹雯扑过身,伸长手臂去抢他的电话,一边小声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丢死人了!其他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这些年来,她和温至臻那些事,桩桩件件,哪一件柯远为不知道,指不定,这会儿认定他俩怄气拿他开涮。

温至臻捂着电话确认:“是你不让他来的。”熹雯说:“是啦,是啦。”温至臻安慰她说:“过两天,让他电话跟你约时间。”熹雯心里面想的却是,赶快吃完回家。

这两人打打闹闹的时候,菲力牛排已上桌,色泽鲜美,熹雯才吃了一口,温至臻说:“不合格。”

熹雯白了他一眼,顶嘴说:“你又知道。”

服务生拿了酒过来,温至臻递了一杯给熹雯,黄澄澄的,让人食欲大开。熹雯又问他:“你凭什么说人家不合格?”是存心让他下不了台。温至臻说:“因为你的牛排比我的厚。”熹雯一口香槟差点要喷出来了,原想庄重大方公式化与他吃完这餐,这时也忍不住,嗔了一句:“就你事情多。”

温至臻说:“我是说真的。”熹雯回国之后,还没有机去去“品兴”吃过饭,这时问道:“‘品兴’和你什么关系?”温至臻说:“小柯在打理,我只是前期有介入。”熹雯“哦”了一声,指着牛排,试探地问他:“品兴的牛排厚薄都一样?”

温至臻点头,熹雯不置信地说:“怎么可能!”温至臻咽下一口香槟:“怎么不可能,拿不同的肉每天切片一百次,翻煎一百次,谁都可以做到。”熹雯惊讶地张开了嘴,这也太严格了吧。

温至臻塞了牛排在熹雯嘴里,她完全忘记了那是他的叉子,咀嚼了两口,囫囵地问道:“没有人骂你吗?”温至臻警告地看了她一眼,她换了一种方式:“我是说,难道没有员工抗议?”

温至臻说:“你的杂志是写经营之道,还是你想改写餐饮务工人员的血泪史。我这样做,也是为他们好。”熹雯正想驳,却见温至臻移开目光向她身后看去,像是有什么吸引了他的目光。熹雯转头,看到一个艳丽的女子进了餐厅。她这无意一扫,心里头像打翻了的五味瓶。糟糕,她想。

因为进来那个人她也认识,管它岁月过了几年,决心与岁月为敌,一张脸比从前艳丽,不是苏凝是谁。熹雯心想,虽然她与温至臻是在讲正经的公事没错,可是,抬头,这灯光不错;四顾,气氛融融。这样一种完蛋了的体验,怎么有点偷情的错觉。

明明苏凝还没有看到他们两个,温至臻却站了起来,挥了挥手。熹雯想拉住他,可是已经晚了。苏凝走得近了,苏凝见到熹雯明显怔了一怔,熹雯当然也感觉到了,苏凝可是若有所思地望了她一眼,末了,还丢个笑脸给温至臻。熹雯尴尬得几乎想转身就走,可转念一眼,她又没做什么坏事,干吗要怕她,大大方方地说:“好久不见。”

苏凝说:“早听至臻说你回来,想不到今天能遇见。”几年不见,两个人称呼都改了,熹雯笑着说:“谈公事。”她有必要这样着急解释吗,温至臻笑笑没有说话。多了一个故人,按理可供闲聊的话题更多,但三个人有点僵,熹雯的话明显变得少了起来,她刚才与温至臻调笑的气氛也不见了。

熹雯有一点点蒙,有同事打电话来找她,是询问印刷厂菲林定价的事情,也不是多紧急的事情,熹雯匆匆想要离开。苏凝说:“让至臻送你一程。”熹雯推却,温至臻也没有强求,只把她送出餐厅。熹雯走得快,走在前面,他拉了拉她的手,她触电似的回头,甩开。

见她一脸不乐,他的心情倒十分好,终于忍不住,在她上车前,暧昧地说:“你回来后跟严京成联系没有?”他说得太小声,熹雯好像也没有听到,跳上车就走了。

温至臻回到餐厅,苏凝问:“真回来了,真不送她?她要是误会,够你受的,还是你故意不解释?”

温至臻笑着说:“我有分寸。”

他有什么分寸,简直是方寸大乱。上次熹雯误会,就跟他离婚。这一次要是真误会,还不避而不见。

温至臻说:“从前是我不清楚而以,所以顺了她的心。”那时的爱情,她给,他受。从未想过,她于他是何等重要,可这一次不一样。他还记得她与他闹婚的那个晚上,在谢家,她哭得肝肠寸断,这次再不会让她哭。

只是温至臻不知道,离开餐厅的这天晚上,熹雯伤伤心心地哭了一个小时。她打电话给沈析,反复强调着,她难过,并不是因为她还爱他的原因,因为苏凝简直就是她的噩梦,她其实也并不讨厌苏凝,怎么说呢,是那样切肤之痛,因为有一天突然发现,你爱着的那个人,并不爱你。

在伦敦的这几年里,也有人送花给她。拿起来,简直诚惶诚恐,总怀疑送花的人并不爱她,她不够好、不够优秀。所以,这几年努力工作,想要证明自己。可是一回来,才发现证明有什么用,给谁看,人家幸福美满,不屑一顾。自己虽然也在职场可以撑起一片天,可是到底觉得没有赢够。

但熹雯毕竟是成熟懂事了,晚上发泄完了,第二日,肿着眼也去上班,因为没有赢够,所以更不甘心输,战战兢兢不在话下。

柯远为的电话如约而至,原来“品兴”旗下还有好几个品牌,分店开了不少,柯远为带着熹雯与她的同事们整整跑了三天。别的不说,熹雯倒是学到一些开店的本事,也拿来给同事们炫耀。

越是好的品牌店,越是要不计成本,食材要比别家好,这样才能留住顾客。连出菜的速度,也很有讲究,排队点餐要控制在一分钟之内,十分钟上菜要完成。熹雯一边记录一边想,温至臻是个变态。

连食物翻炸的时间,都有严格规定,三分熟的沙朗只能煎三分钟,超过了时间,认为不合适。出菜到送到顾客面前,不能超过一分钟。这些统统都记录在员工手册中,累计有一千条之多。熹雯一边惊叹一边想,温至臻是个大变态。

柯远为带着熹雯东奔西走的这几天,温至臻也没有再来打扰她。熹雯回公司写报告的时候,听到同事们讨论得很热烈,有一件本市今年最大宗的房产交易,裕甲商圈的一栋商场要出售。话说,几年前,“立新”以不到五千万买下这栋商场,如今要以一亿五千万卖出。绝对内幕,同事甲讲得绘声会色,好像亲临过整件事情一样。同事乙不以为意,说,你就编吧。

同事甲不乐意了,说,你没看过史记啊。

看过啊,这跟史记有什么关系啊。

项羽过江东那一段,江东子弟八千渡江,无一人还。关键就在于无一人还,太史公怎么就知道呢?连太史公能知两百年前的无一人知道的事,在科技通讯的今天,我知道裕甲商圈这件事有什么稀奇。

办公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熹雯心想,怪不得最近不见他人影,原来忙正事去了。熹雯继续写她的稿子,又和同事一人校对了一遍,再把其他同事的稿子集在一起,增增补补、涂涂改改,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大功告成。

最后一晚拖到凌晨四点才回家,熹雯心想着明天由其他同事送到印刷厂去,试刊的事就算是摆平了。心里面没有装事,熹雯舒舒服服地去和周公约会去了,只是早上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铃声惊醒,同事说:“试刊致词下面同事们的签名图片,昨天晚上忘记排上去了。”

熹雯揉了揉头发,看看时间,早上九点。反正时间还不着急,便起床刷牙,说马上去公司找签名,让同事在原地等她。真是事有凑巧,熹雯取了签名,开车到印刷厂,车子在半道上坏了。她打电话叫了4S店的人过来,自己赶时间坐出租车去印刷厂。上了出租车,才发现手机落在了车上,心想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电话,也没有挂在心上。

她算来算去,没有算计到温至臻会给她打电话。晚上开宴庆功,定在温泉山庄。温至臻心想,熹雯一直爱吃那里的香辣蟹,打个电话,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他这几天没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忙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倒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主动打电话给自己,结果,大失所望,今天正好找个借口给她打电话。

温至臻打了三通电话,没有人接。看看时间,觉得熹雯会在公司,往公司也打了一个,结果,被告之熹雯开车出城了。柯远为说,也许在开车没注意电话呢。但车厢空间狭小,对手机铃声应该更敏感才对。温至臻又打了两个电话,再没耐心,就让柯远为上网看看熹雯的车在哪里。

上次熹雯的车刮花了,温至臻叫柯远为去处理,可不是白叫的,连GPS卫星定位一并装上。

果然是出城,她的车在三环以外,但是柯远为发现,熹雯的车停在那里并没有动。等了足足五分钟,开得再慢,也该动一动吧。温至臻心里一沉,因为想到一些有的没的。上次也是开会,她打电话来,结果出车祸。

助理进来提醒两人签约的时候要到了,温至臻又开始打电话,没人接。怕因为是自己的电话,熹雯不接,又用柯远为的电话打过去,打了十几通,通通没人应。屏幕上那个GPS的小红点还停在原来的位置上。

温至臻说:“小柯,我去看看。”柯远为听他这么一说,马上说:“要不,我去吧。马上要签约了。”温至臻说:“我自己去。”还有一个小时呢,让他们等着吧。

温至臻开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心跳加速,当然不是因为闯红灯的原因。飞快开过几个街区,一转弯,看到熹雯的车,有人在拖车。

温至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扫了一眼熹雯的车里好像没有人,跳下车问:“人呢?”拖车的人被他问得莫名其妙说:“不知道,好像走了。”走了?温至臻一时有点愣,好在这时4S店的人过来问他是不是谢小姐的朋友。

温至臻问:“她在哪儿?”4S店的人说:“去印刷厂了。”温至臻听着有些茫然,这才转过弯来,问:“车怎么停在这儿?”车抛锚了,当然要停在这儿了。

温至臻这才搞清楚,完全是个乌龙,心情愉快跑到印刷厂去接她。

熹雯出厂的时候,看到温至臻的车停在门口,大吃一惊,弯腰问他:“你怎么在这儿?”温至臻看了看手表,说:“上车。”没时间解释了。这车一路狂奔,熹雯迷迷瞪瞪被他拉着,到了“立新”,上了电梯,推开会议室大门。熹雯没想到会议室有这么多人,还有几部摄像机,原本窝火的心情也没有,乖乖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熹雯后来问温至臻,如果那天真的因为找她,把签约的事情给耽误了,怎么办?温至臻是这样回答她的——“从商业投资的长远角度来看,并不是赔本的事情。”

熹雯满心期待,以为他会说些肉麻的情话,诸如,你对我来说是无价的。但温先生的回答真是匪夷所思,他说:“那些都是固定产业,你那时还是不固定的。”

“……”

同类推荐
  • 放学后的名侦探

    放学后的名侦探

    极限学园侦探俱乐部只招有萌点的美男子只接受公主气质美少女的委托正义感爆表少女蒋月妃爱好:强出头特长:在神秘的房间里进行“命运选择”特征:戴朱雀纹章的手镯同学语录:自从你有了“事故体质”,我们再也不能愉快地玩耍了!侦探宣言:请快速撤离至五米开外!震撼校园励志少年贾高明爱好:摔倒特长:真废柴假高明特征:面瘫结巴四眼男同学语录:快打掉他的眼镜!侦探宣言: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请叫我贾侦探!
  • “坑”你三生三世

    “坑”你三生三世

    谢家宝树、卫家杀胚、崔家白狼……纵然写了这么多有戏的男配,最偏心的也还是司马家那个不靠谱。他就像每一段夭折的初恋。只要给这不靠谱的少年以成长的机会,他一定会长大成为世上最好的男人。所以阿狸一遍、两遍、三遍地倒带重来,回到最初跌倒的地方,爬起来,追上去。终于少年养成,初恋结果,获得了最完美的HappyEnding。可以倒带重来的人生,谁给我来一斤啊T__T
  • 花落燕云梦

    花落燕云梦

    花落燕云梦,朱棣登基称帝,江山美人尽在掌握之中,蕊不肯原谅朱棣,决意携幼子朱高燧离开宫廷,伤心绝望的朱棣大肆屠杀建文遗臣,酿成一场遗恨千古的“瓜蔓抄”之劫。二人心中隔阂终于因朱棣遇刺中毒而解开,蕊认清两人之间的真情,与朱棣重归于好同往苗疆寻找解药。岂料苗疆叛乱,波澜再起,苗人对蕊下蛊致使其昏迷不醒。朱棣在皇宫内痴心独守四年之后,郑和从海外寻来神医救醒蕊,蕊却因中毒太深而记忆全失。面对此情此景,朱棣决然送蕊回蜀中唐门
  • 我在灰烬中等你

    我在灰烬中等你

    契约情侣假戏真做,却因被恶人陷害而无奈分开,落难公子钟越远走他国,林乐遥苦苦守候。时隔两年,乐遥被家人逼迫相亲,却突然在酒店偶遇回国的钟越。然而令她不敢置信的是,钟越却对她生疏客套,仿佛只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更巧合的事随之而来,两人明明惺惺相惜,却遇到阻碍不断。当两人终于打破阻碍站在一起,却遭遇公司危机,爱情再受重创。林乐遥因此患上抑郁,暴饮暴食,最后为爱远走,不愿让钟越重蹈覆辙。两年前的一幕再现眼前,钟越不愿浪费另一个两年,翻天覆地地找出出逃的林乐遥,豁出来,爱下去。这一次,换他来等她。
  • 为爱痴狂

    为爱痴狂

    “不要喜欢我,也不要爱上我,只要呆在我身边,在我累的时候成为我休息的港湾就可以了,因为你就是我的新玩具!”啪嗒!在联谊会上第一次见面就遭到这个男人的侮辱,安娜实在是无法忍受了,不由地朝他脸上甩了一个巴掌。殊不知,那是束缚住自己的爱,不,是诅咒的开始。一次也没被女人拒绝过的男人,闵刑朱。为了母亲的幸福而不得不成为人质的他,认为她就是自己新的玩物,就是可以让自己休息的一个港湾。所以即使这样会毁了那个女孩的一生,他也无法放下。
热门推荐
  • 重生之无商不奸

    重生之无商不奸

    一道闪电划过,主角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年前的高考前夕。掌握今后十年历史的主角发誓人生不在平淡下去,要将失去的全都找回来。为了父母不再忍受贫困的煎熬,为了今后生活的幸福快乐,毅然步入了商海。在其他同龄人还在刻苦学习的时候,主角已经开始了为了最终统治商业帝国进行着资本积累。金钱、美女、地位、名声随之而来……凡事讲究的是不可一蹴而就,本书是一个逐渐积累的过程,贴近生活,贴近我们一个个平凡普通的小人物。从最初的小生意赚小钱,到最后的商业帝国。商场,官场,情场的斗争在本书将一一展现给大家。
  • 召唤师峡谷系统

    召唤师峡谷系统

    大二学生陶靖杰带着召唤师峡谷系统穿越,这里,是一个修炼玄气的世界。他发现除了武者,还有召唤师这一职业。但高级召唤师只能召唤五六只召唤兽,而他,却可以将游戏里百多位英雄全都召唤过来。“一百多只召唤兽,我是要发啊!”
  • 豪门水深情更深

    豪门水深情更深

    夜子辰原本只是将顾幽梦当做小时候的那个女孩的替身,只是自己的一个安慰,却没想到,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做我女朋友,我可以保证在学校里没人敢再欺负你。”"不,我的男朋友,一定要是我爱的。"她矢口拒绝,他步步紧逼。情敌的出现,让他们误会重重,她远走高飞,他苦苦寻找。“顾幽梦,没有你,我要怎么活下去。”
  • 少年与藏獒·寻找神獒

    少年与藏獒·寻找神獒

    那里是与蓝天最近的地方,那里有碧波荡漾的湖水,那里有高耸入云的雪山,那里有凶狠残暴的狼群,那里有勇猛无敌的神獒,那里是西藏——梦想开始的地方!
  • 七年之痒之姚远

    七年之痒之姚远

    郑轶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经营了七年的爱情,竟然只是一个渣男的跳板,七年之痒真的是在第七的年头就痒了。她被打击的遍体鳞伤。姚远和郑轶的存在,让本来就一团乱的生活,又重新死灰复燃......七年的感情只不过是一个渣男的跳板
  • 健身的小鸟

    健身的小鸟

    丑小鸭,丑小鸭,没有坚毅的童年怎么一飞冲天做天鹅。小鸟啊小鸟,不对自己狠点,怎么知道自己的潜质。苍鹰搏击天空之前,都得拥有跌落山崖的历程,更何况我们这只小小的麻雀呢?
  • 捧星

    捧星

    【一个星系只会存在一种智慧生命】——这曾是全宇宙公认的真理。但是,不知从何时起,每当有人提及这条真理时,总会习惯性地追加一句:“当然,只有那颗行星除外!”
  • 修仙之镜

    修仙之镜

    镜修沧澜真人机缘巧合之下得到女娲传承,继而领略更广大世界。从玲珑宴到云间仙宫,从通天塔到失落的大陆,从星海之中的星宫到神秘的冥界。沧澜真人一点一滴体味太极之奥秘。不一样的道友一样的情谊,不一样的修炼方式一样孜孜不倦的探索。相由心生,修道先修心。心智坚定者才能涉足道途,看白衣银冠的潇洒女子如何逍遥道途,追寻世界的奥秘。
  • 绝品全才

    绝品全才

    不学无术但武力值极高的混混林宇,因为一场争斗意外重回十八岁。与此同时,他脑中多出了一个神秘系统。这个系统,竟然有强大的搜索功能。于是,他变成了一个文武双全的绝品全才,从而开启了一段逆袭纨绔之路。
  • 争天武途

    争天武途

    练武一途,常人不可登,非大毅力者不可登,非有天赋者也不可登。无助的少年,前方是迷茫还是希望,唯有与人争,与兽争,更要与天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