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大汗淋漓收起来竹签的时候,巴鲁特果然感觉好多了。
他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个医生的却是一片好心。
巴鲁特不由得愧疚的向这个医生道歉,打了他万分对不起,让他还打自己。
但是这个医生却是摇头微笑,示意没有关系。
然后他又睡回了自己的地铺。
他们折腾了这么久,那个白净肥胖的中年人一直静静地躺着,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现在已经是午夜了,除了巴鲁特仍然依窗而坐,痴痴的望着者清冷的月光,他们三个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
原来这医生曾经是南京医学院的教授,对中医学的造诣颇深。
而那个好静不懂,即便是在监狱之中,也保养的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名字叫白拉图,是北京大学的哲学系教授,曾经荣获过英国牛津大学哲学博士学位。
这三个人之所以和巴鲁特同样关在监狱里,都是和巴鲁特有同一个罪名,勾结反政府。
光阴似箭,春来秋往,转眼之间就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来,巴鲁特像狼一样潜伏着,窥视寻找着一切机会想要逃走,但是都因为这马奶沟监狱中大都是关押的重犯,看守的官兵都知道责任重大,坚守十分严密,巴鲁特一直没有机会行动。
监狱中,即便是饮食,也是有看守送到监狱中的,罪犯们离开这个狭小的牢房的时间,唯有午饭后的十五分钟。
这一段时间,看守门打开各个监狱的铁门,让罪犯们出来,准许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自由活动,这段时间也就是罪犯重见天日和上厕所的唯一机会。
其实,看守的门卫大可不必这样担心,因为这个险恶的监狱中,即便是没有坚守人员,罪犯们想要逃跑,几百年来着古老的监狱中还没有一个罪犯成功的逃走过。
监狱关押的是罪人。
但是监狱中的罪人,是否全部都是罪人?
这天,巴鲁特焦急的等待着中午那一段自由活动的时间到来。
他准备今天出逃。
经过两年的潜伏窥视,他发现,要再看守官兵们的监视中出逃,是不可能的。
要逃走,必须避开看守的门卫的耳目。
而避开看守官兵的耳目有适合逃走的地方,唯有一扇开在悬崖峭壁上的厕所的窗口。
窗口下面便是万丈悬崖,人站在窗口向下看,便有眩晕的感觉,更不用说这里出逃了,所以这里没有安装坚固铁条。
巴鲁特这两年来,每次上厕所方便,都要从这个窗口向下观察窥视。
窗下的悬崖对于常人来说,的却是不可逾越的天险,但是对于巴鲁特来说,并不是不可攀登下去的。
巴鲁特发现,这窗下的悬崖虽然壁纸陡峭,高达五十余丈,但是对于巴鲁特而言,并非是困难。并且表面上是凹凸不平的。
巴鲁特明白,这里下去,极其危险,稍有不慎,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其实,岂止是极其危险。
从这里攀岩下去,几乎就是等于九死一生。
在这里出逃,常人根本想都不刚想。
但是巴鲁特不但感想,而且立即便要付诸行动了。
想到就要立即付诸实施的逃跑计划。巴鲁特不由得热雄沸腾。但是表面上,他却是平静如昔。
巴鲁特是真正的斗士。
强悍,凶猛而冷静。
冷静的等待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
这两年来,他无时无刻不想着逃离这个剥夺他的自由和复仇的监狱,但是两年来,他都是一直不动声色的潜伏着。丝毫没有露出要逃跑的意图。
已经是平日送中午饭的时候了。
但是中午的饭迟迟不见送上来。
巴鲁特斜靠在石壁上躺着。
他无时无刻不在养精蓄锐。两年来,他每天抽出近五个小时,锻炼他本来已经及其强悍健壮的身体,两年的监狱生活,非但没有使他的筋骨松弛,反而更加强健了。
现在,要逃跑了,他不愿意在浪费一丝一毫的体力,他比谁都明白,关键时刻,即便是一点一滴的力量,都可以决定他的生死存亡。
哪个医学教授则是背着手,急躁的在狭小的牢房的四张地铺之间的空出走来走去。
四人之中,看起来只有图显得最瘦弱,但是精力又只有他最充沛。
他每天睡觉的时间只有四个小时,不睡觉的时间便几乎是不停地在焦躁不安的走步。
而哲学家白腊图则是一如既往的躺在地铺上,半眯着眼睛,安安静静的瞧着墙壁。
而那身材魁梧的老将军,则是盘膝坐在地铺上,破口大骂。
突然,铁门叮的一声响。
这是监狱送饮食按惯例发出的信号。
巴鲁特吧和白腊图纹丝不动。
医学教授则是急忙得向铁门的小铁窗走去。
大师将军一跃而起,已经抢在了医学教授的前面,扑在铁窗上。
医学教授慌忙止步。
他对这个威仪赫赫的将军总是免不了有些畏惧。
只听到在小铁窗的将军大骂送饮食的看守:“你们这两个个笨猪,没有严格的时间意识,倘若上战场,不是吃炮子,就是上军事法庭!”
铁门外没有人出声。
巴鲁特知道,即使是监守,对这位威仪赫赫的将军,也是了敢顶撞的。
将军虽在监狱中,仍是将军。
就像老虎,即使死了,也不倒威!
将军骂够了,才将他魁梧的身体移在一旁,闪出那个小铁窗口来。
立即有一个铝盒递进来。
将军接过铝盒,拿到四个地铺间的空地上放下,说:“吃饭了,快起来,懒猪!”
揭开开锯盒,里面有四钵青稞饭,两碟菜。一鹿罐清水。
四人围拢拢来,各端起一钵饭,用手抓着吃。
巴鲁特用最快的速度分卷残云吃完了自己碗中的饭,然后放下盘子,一手端起一个碟子,只吃了两口,就将两地才吃了几口的本不多的菜肴吃了下去。
他一人吃了四人的菜肴,未免有些霸道。
两年的监狱生活,巴鲁特是第一次这样做。
巴鲁特虽然强悍,但是他并不想持枪横行,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迫不得已。
他明白,他立即就要开始逃亡了,逃亡的路途之中,必定是艰辛饥渴的。他必须尽量多吃,以争取更多的逃跑成功的可能。
而将军,教授和哲学家都不想逃跑,就算想了,也没有准备实施,这一顿少吃一些事无关紧要了的。
而这一顿却是关系到巴鲁特的生死存亡。
所以,他只有持枪横行了。
巴鲁特吃掉了四个人的菜肴,教授和哲学家只是怔了怔,旋即就低头吃饭,容忍了,没有开口。
将军确实大怒。
他把他的饭碗重重的放在了地上,大喝道:“巴鲁特,你凭什么把所有的菜都吃完了。
巴鲁特早已经能听懂他们的语言了,他自知理亏,面红耳赤的解释说:“我是没有办法了菜……”
将军怒气不息:“没办法?你是没有办法哪!难道我们就有办法了?奶奶的,想当年,我的胃口好的可以吞下一头牛,现在每餐就这一小盆饭,塞牙缝都嫌少,每天饿的肚子直骂娘,奶奶的……”
他着奶奶的还没有骂完,巴鲁特忽然发现他的身前的饭盆中还有大半盆饭没有吃,巴鲁特顾不得他正在怒发冲冠,以迅雷不及耳目之势伸手过去,拿过了半盆饭,并且右手已经伸到盆中抓饭。
将军看见他的食物被夺走,不由得大惊失色,大声喝道:“好歌巴鲁特,想不到你竟然懂得围魏救赵的计策了,好,你计谋得逞了,我不在骂你就是了……”
谁知道巴鲁特不是围魏救赵,而是势在必得,他右手抓了一把饭,已经塞到了口中。
将军看见他吃饭,不由得更为吃惊,大声叫道:“喂,喂!巴鲁特,那可是我的饭,你不可侵犯我的主权,否则我就要进行自卫还击了。”
巴鲁特充耳不闻,口中还在吃第一拌饭,右手已经身在了另外一个饭盆中去抓了一把饭。
将军说:“看来你是立意要侵犯我了。”
于是,他便自卫了。
他跳起来猛扑过去,左手抢饭碗,右手挥拳大响巴鲁特头部。
巴鲁特见势不妙,慌忙把第二口饭塞入了口中,抬起手臂隔开将军的这一记重拳,然后起身,让将军抢不到他手中的饭碗。
将军岂会善罢甘休,他大声叱喝,拳脚相加,想要从巴鲁特的手中夺回他不完整的“主权”来。
教授看见将军和巴鲁特打成一团,不由得慌张,慌忙的放下刚吃完的几口饭盆,站起来想要劝架,但是他这样的瘦小汉子又怎么能接近将军和巴鲁特?他只能急的手忙脚乱,慌张的说道:“何必呢,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患难兄弟,有话好说吧,何必要打架……”
而哲学家白腊图先生则是对眼前的景象视而不见,他静静地坐着,慢条斯理的吃完他饭盆中的食物,端起来瓦罐喝了几口水,然后放下瓦罐,满足的叹息一声,又躺回到他的地铺上去。
他躺着侧着头,半眯着眼睛,眼睛静静的看着巴鲁特和将军在争夺食物,神态安详。
将军虽然身体比巴鲁特更为高大一些,但是他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仍是没有从巴鲁特手中夺回来他的饭盆,而且巴鲁特在抵挡他的时候,又偷偷的吃掉了几口饭。
将军不由得心如刀绞,更为猛烈的抢夺饭盆,一拳一脚猛力的打向巴鲁特。
巴鲁特只是躲避和招架,并没有还手。
曾经统帅千军,叱咤风云将军和无敌于草原,强悍高傲的刀王竟然为了一盆饭而如此激烈的打斗着,真是令人好奇又好笑。
巴鲁特一边找夹着将军的猛烈进攻,一边偷空抓起饭盆中剩余的失误塞入口中。
不久,这大盆食物边都落入了他的腹中。
将军却没有发现饭盆中的食物全部都被吃完了,仍是全力的夺抢扑击,并大骂:“好小子,你竟然敢抢我的饭盆,你竟敢在太岁都上动手,你也不问问,我是何等的人物,想当年……”
突然,巴鲁特一抬手,把已经空了的饭盆扣在他的手腕上,然后飞快的后退数步。
巴鲁特一弯腰,又拿起装了清水的陶瓷。
将军从面上拿下饭盆,之看见巴鲁特正将一盆清水一大口的给喝完了,不由得更加发怒,大声骂道:“你这个该死的小子,真是贪心不足,吃掉我的饭菜,难道还要喝掉我们四个人的水……”
他说着,又要猛地扑过去,却见巴鲁特从口中拿下陶瓷来。
将军大喝道:“巴鲁特,你把水罐给我,我就不在教训你了,否则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巴鲁特果然把水罐递给了将军,似乎害怕的说道:“好,就把水罐给你。”
将军接过水罐,就顾不得说话了,将水罐口对准自己的嘴巴,迎面便喝。
关押他们的这马奶沟监狱,地处沙漠边缘地带,饮水都要从草原上运过来,所以从来没有足够的水给犯人们喝。
将军早就干渴了。
但是他立即发现,水罐中没有水流入他的口中。
他将水罐翻了个底朝天,从口向内看,水罐中早已经干干净净了。
将军大怒,猛力的将水罐摔得粉碎,他怒目圆睁,白发耸动,就指着巴鲁特,大声喝道:“巴鲁特,你小子一个人吃了我们三个人的菜和清水,还吃掉了我的一盆饭,你真的得意忘形了啊。你并且还是贪得无厌。”
他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巴鲁特知道理亏,低着头任由将军大骂。
将军停顿了一下,然后气喘喘的说:“巴鲁特,倘若在战场上,我早就一枪毙掉你这个不守规矩的士兵了,但是在牢房里,强者为王,谁的身体强健,吃了个饱,算你有本领。好!你行!但是下一顿你要小心,我一定会先下手为强,也让你试试饿着肚子。
教授不由得大惊。
这一顿,巴鲁特抢夺食物饭菜和饮水,让他只有白饭吃,倘若下次将军也像巴鲁特一样,独个吃掉所有的菜肴和饮水,那么他岂不是要活活渴死。
但是他有什么办法?
只能听天有命了。
教授则是哭丧着脸,端起他的饭钵来。饭钵中还有大半碗饭,他才吃了几口。
这个时候,铁门哗啦的一响,被一个监狱的守卫拉开。
监狱的守卫大声的说:“出来,自由活动的时间到了。
接着,他又拉开另外一扇铁门。
将军哈哈大笑说:“活动的时间到了,大家出去活动活动身体。”
然后,他便率先出去了。
教授长叹一声,慢慢的站起身子,垂头丧气的跟着出去。
巴鲁特仍然是纹丝不动。
越是临近实施逃跑计划的时间,他越是要冷静。
哲学家白腊图从他的铺上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临近出门的时候,突然回头对巴鲁特心平气和的说:“你不要白费力气想要逃走了。或者说那是自寻死路,在这工作监狱里面,不可能套的走的,我奉劝你一句话,以静制动,终有一天,我都会有重见天日的机会的。”
说完话,就径自的走了。
巴鲁特却是惊呆了。
他一直冷静的潜伏着,隐藏着自己要逃跑的意图,而这个慵懒的哲学家,又怎么会知道自己想要逃跑呢?
这个哲学家为什么要劝自己不要逃跑?
他为什么要劝自己以静制动。
以静制动又是什么意思?
这接踵而来的问题,几乎要使巴鲁特头脑混乱了。
他摆一摆头,将这些问题从头脑中赶出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他的逃跑计划。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潜伏了两年,窥探了两年。
现在,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无论什么,无论谁也阻挡不了他实施逃跑的计划的行动。
他咬咬牙,走了出去。
太阳天,犯人们三三两两晒着太阳,深秋的时候,太阳是在可爱,对于那些难得见的天日的囚犯来说,自然就更加不可爱了。
巴鲁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平静的从三五成群的犯人只见走过去,他的眼睛,努力不看四面高墙之上黑洞洞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