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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岑溪是位于两广交界处的梧州的一个辖地,有驿道五条,通往县外人行大路六条。这里水上运输有悠久的历史,已颇发达。

这天,逢上岑溪的马路镇赶集的日子。镇中的主街上摆满了各种产品,除了此地盛产的玉桂、八角、三黄鸡、松脂、桂圆肉、袖子、软枝油茶、胶粉、桂油、首油;松香、松节油、竹芒编、土纸、鞭炮等土特产品,更有饮食、日杂、百货、药材、金银首饰等。小贩的吆喝声、讨价还价声还有那茶馆小二哥招揽客人的声音在川流不息的人流中此起彼伏。春日的阳光也赶来凑热闹,照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派热闹的景象。

人群中,有两个人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衣衫褴褛,满面风尘,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警惕的扫视众人。奇的是他右手牵着个同他一般大的少女,那女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肤如凝脂,一双无邪的大眼睛充满好奇的环视四周,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任那少年拉着她快步的往前走。这样奇怪的组合不由引得大伙多驻足观看,不过,由于此地交通颇为发达,镇上的人倒也是见多识广,多看了几眼也便收回目光,自忙自的了。

少年见大伙把注意力移开,不由的松一口气,脚步缓了下来,手也不觉放开。不料这手刚一松开,那女子便向街道一旁跑去,挤入人群中。少年忙跟了过去,见是一个编竹藤的小贩,正向大家展示刚编好的松鸡,那松鸡编得活灵活现,很是精致。那小贩见白衣少女凑过身好奇的样子,便把那只松鸡递给她把玩。白衣少女欢喜地接过,上上下下看了个遍,然后举起来朝少年晃了晃,显是十分喜欢。少年见她的样子也是非常高兴,伸手到怀里,却下意识的拿了出来。

这少年便是半月前被岐教追赶,被白马带到忘忧谷,后不慎滚到清心小筑的岐教“叛徒”王召。那日在清心湖边醒转,便在身边这位白衣少女悉心照料下恢复过来。至于这白衣少女的身分,他却实在是猜不透。她有着天仙般的美貌,住在这幽静的山谷,从不说一句话,只是常常望着他微笑。忘忧谷定时有人送衣物和干粮到她住的地方,如此看来,她可能是忘忧谷因为什么原因而囚禁的人。几天后王召在所藏身的山洞中发现一条隐秘的通道,可以通往外界,便携同她逃了出来。翻过几座荒无人烟的大山,身上的干粮也差不多吃完,今日终于到了这热闹的集市。

王召把手从空空如也的怀里拿出来,他当然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一文钱。他的右手悄悄握紧,望着白衣少女那欣喜的笑容,脸上显出很犹豫的表情。

白衣少女将那松鸡把玩了片刻,又递还给那小贩。小贩见她如此举动,便劝道:“姑娘,你瞧我这编的多好啊,才二文钱一只……”白衣少女只是笑着摇头,又挪开步子,向旁边的摊位上挤去。王召紧握的手松开,跟了上去。

知道那白衣少女只是好奇所有的事物,并不想把它们中的任何一件据为己有,王召的心总算是落回了原地。见她流连于琳琅满目的商品中,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王召也不禁黯然。

不知不觉间,二人来到了镇中心的大马路茶馆门前。这茶馆是马路镇最大的一家,平日里生意都好得没话说,今日遇上赶集的日子更是门庭若市。王召看了看那颇为大气的招牌,心生一计。他把白衣少女从小贩堆里拉出来,走到那茶馆门口。

茶馆小二正忙得找不着北,乍一见又来了客人,也顾不得仔细大量,躬身道:“客官,里面请!”说完抬头一看,站在他面前的王召一身破烂衣服,哪里像是来吃茶的主,不由皱起了眉头。正想轰人呢,抬眼又见到他旁边那白衣女子,倒是一愣。

王召哪里看他什么表情,上前就道:“你们茶馆需要帮手么?我可以干活的!”

那小二把眼光收回,上下打量他一番,道:“你干活,那她呢?”说着朝那少女努了努嘴。

王召见他那不怀好意的神情,忙把那少女护在身后,道:“我干我的活,你管她做甚?”

小二冷哼一声,道:“当然要问清楚,谁知道你是不是人口贩子!”他一翻白眼道:“我看这位姑娘呆呆傻傻的,指不定是你拐来的呢!”

那小二还欲加上几句,抬头见那少年怒目圆睁,右手拳头已经挥到他面们前,若不是他身后那只玉手拦住,照这个力道打下去,小二哥的门牙恐怕不保。

王召回过头来,见那白衣女子拉着他的手,冲他微微一笑。这旁人看来有些痴呆的笑颜,在他眼中,莫不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容颜了。他回了一个笑脸,缓缓放下拳头。

小二这当子早已闪到一边,大声嚷起来:“反了,反了!大白天的打入呐!”如此一嚷,倒引起不少过路人驻足观看。

王召也不理他,牵了那白衣少女的手准备离开。不料那小二拦住他们,道:“你还别先走,说清楚这姑娘是你什么人?是不是你拐来的?”

王召瞧那小二一张嘴脸,气得说不出话来。马路镇民风淳朴,但这大马路茶馆却着实是地头蛇,这店小二的仗势欺人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了。今日他见这白衣少女貌美,起了歹心,便故意刁难。

这时,围观的人愈来愈多。大伙听得小二那样说着,再看这有些紧张的少年和只知道傻傻望着大家笑的少女,不禁有些疑惑。王召用手护住少女,在众人的质疑声中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才好。

店小二上前一步,对退到街角的二人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乖乖的把这姑娘交给我,由我们掌柜的帮忙把这姑娘送回家。至于你嘛,我看也是初犯,就不多做追究了。”说着向他们走靠近,伸出手想要牵那少女过来。

“你敢碰她!”只听王召一声怒吼,店小二吓得倒退几步。

刚才那个无措的少年,已变作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哪里像十五六岁的孩子?他向店小二吼,也是向哪些指指点点的围观者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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