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视线,肆无忌惮,曾经的承诺,曾经对未来的期许已然灰飞烟灭,少女的心、少女的梦被现实狠狠击碎,剪水秋瞳涣散,李容玉在这一刻想过最坏的情况,如果真的无法避免,那么和蔚然一起,一死了之又有何妨?
心下有了最坏的打算,李容玉痛苦地闭上了眼,也许那未知的死亡地狱,也比不上这一刻的冰冷无助……
这一刻的她,脆弱而又决绝。
但是,事态的发展并没有那么简单,又有了意料之外的另一种走向:这个村寨里最强大的掌权者突然来到了现场,他阴沉着脸,在万众瞩目之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孤立无援、楚楚可怜的李容玉,同时周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强者威势,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这是我的部落,这里有我的规矩,竟然会发生如此恶劣的事……你们是在向我挑衅吗?”寨主走上前台,回头扫视,那些品头论足的淫邪目光,在如此声势之下全部消散,无人应答,万籁俱寂。
“无规矩不以成方圆,但念在你们都是村寨元老的份上,这次我就饶了你们,但是如果再有下次,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我绝对会杀了你们!都听明白了么?”
寨主话语里有极其浓郁的警告气息,那批村寨中强权者面色苍白,低下头,噤若寒蝉!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滚!!”
滚字说出口,带着某种奇特的韵律,震慑众人的心神。然后那批强大的、肆无忌惮的强权者如蒙大赦,四散而逃!
此时的现场,只剩下那批菜鸟还有一些不相干的吃瓜群众,而主角,毫无疑问,是强大无匹的寨主和那娇柔凄楚的李容玉。
“放心吧,我的地盘,没有人敢欺负你。”面对李容玉时,不同于先前的煞气纵横,此时的寨主语气温柔无比,温和的磁性嗓音带着一种特殊的男性魅力。
寨主留着一撮小胡子,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五官稀松平常,并不是很帅,也不是很壮,但在这童话般英雄救美的时刻,寨主的身上仿佛带着光,让他的魅力超越了巨星天王,虽然没有看谁谁怀孕那么夸张,但最起码在周围吃瓜群众的眼里,台上的两人犹如神仙眷侣,变得般配无比,英雄救美的结局就应当是美人配英雄,就差大声呼喊“在一起!在一起!”的脑残话语……
李容玉茫然,还没从突如其来的转变中回过神来,因此显得有些不知所措,但不得不说,她从心底对眼前男子的行径产生了巨大的好感,虽然这种感觉,无关爱情。
“谢谢……”李容玉就算在不知所措,也知晓在如此局面,应当对救她于水火的寨主表示最诚挚的感谢。
寨主摆了摆了手,微微一笑,转身而去,不带走一片云彩,只留下一众吃瓜群众在那里窃窃私语……
心态扭曲转为黑暗的菜鸟心生嫉妒,招致了突发的恶劣事态,正直而强大的寨主恰逢其会,英雄救美,这是今日之事浮于表面的完美总结。
自此村寨中刮起了一阵流言蜚语,诉说着寨主的强大,崇拜着寨主的高山仰止,惊叹着李容玉的清丽容颜,歌颂着英雄救美的传奇事迹,八卦着美人以身相许的恶俗套路……
至于美人早已心有所属的客观事实,也就是她家中的那个植物人传奇者,被所有人选择性地遗忘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风言风语盛行,李容玉记得寨主的恩情,但是拜托,李容玉不是花痴,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次因缘际会的所谓“英雄救美”就移情别恋?再说了,两者的年龄也不在同一个水平线,她有她正常的世界观,没那么容易被改变。
如果没有更多的外力推进,那么流言注定只能是流言,犹如无根浮萍,剥离了事实的基础,最终只能随波逐流,在时间的长河里沉寂。
但事态的发展一环扣一环,流言并没有沉寂,因为有心人始终在算计,早已将它打捞而起:
先是由几个和颜悦色的贵妇主动上门来,拉着李容玉的手家长里短,试探性地牵红线,结果毫无例外地被李容玉冷然拒绝。
然后那帮残余的废物菜鸟,不知被许了什么好处,一个个舔着脸再次出现在李容玉的面前,仿佛先前他们从未做过那般令人不齿的破门而入、以及对蔚然的亵渎,还有对李容玉的打击报复。在那里依旧以朋友的身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假装为李容玉着想,劝她放弃这辈子都有可能不会苏醒的蔚然,跟着寨主这样的人,才会幸福。结果不言而喻,全部被李容玉赶出门去。
再后来,甚至连精英小队十一人也赶来,面色惭愧,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明显是受到了某方面的胁迫,精英小队的人并没有顾左右而言他,而是直接说出了最直指现实的核心:“这件事发展到现在的情况,个中曲款你我都心知肚明,我们也不知道什么对你来说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对咱们这帮人生地不熟的新人来说,你和寨主的结合,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结局……”
精英小队的人走了,李容玉闭门不出,陪伴她的,只有无意识的植物人,蔚然。
缺失了蔚然的引领,许镇鸿也因此命丧黄泉,前行的路举步维艰,行路难,难于上青天。面对两难的抉择,李容玉对蔚然的渴望和依赖也达到极致,渴望他醒来,矗立在前方,为自己遮风挡雨,让自己做一个安然的小女人……
可等到了天昏地暗,等到了泪水哭干,“无情”的蔚然依旧冷酷地躺在那里,仿佛这一切,事不关己。
于是在某一个瞬间,本应处于热恋中的少女李容玉,感到了一丝陌生,还有心寒……
第六周的第七天,执法者将一众菜鸟驱赶到李容玉的门前,施展劝说以外的手段:“李容玉,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今天如果你说一个不字,你的这些同学全部都会被驱逐!”
李容玉单薄的身形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似乎在说着“我不在乎”。
这下可急坏了这帮菜鸟,纷纷不甘心地大声嚷嚷:“虽然我们有错在先,但毕竟同窗三年,曾经的情谊摆在那里,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非要致我们于死地,你才能解气吗?李容玉,你好狠的心啊!”
犯错的人反而理直气壮,身为受害者的李容玉反而面容苍白,身子微微颤抖,陷入了犹豫和挣扎之中。
执法者走到李容玉跟前,竟然说了这样的一番低声耳语:“我们寨主之前从未娶亲,他能看上你,这不是委屈,而是一种荣誉!更关键的是,你以为这就是我们最后的手段吗?这帮菜鸟你不在乎,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那十一个人你在不在乎?还有你身边的那个植物人小子,你在不在乎?你真的不要逼我,真正撕破脸的话,场面会远比现在难看,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到那一幕的!”
图穷匕见,身为村寨威严和规矩代表的执法者,竟然对一个只有十八岁的孑然少女说出了这样一番诛心的话!
字字诛心,扎在李容玉的心上,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甚至只能倚靠在门框上,才不至于被现实的洪水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