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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醒来

五月初,灾变降临;

五月中旬,蔚然通过强者试炼,将剩下的一百五十余人送出新手村;

六月初,蔚然发生意外,以植物人的姿态踏入第五纪元;

六月末,许镇鸿不堪重负,伤势积重难返,不幸罹难;

七月初,大势所趋,李容玉被迫委身寨主,一众菜鸟得以苟活,精英小队避免了无妄之灾,沉眠的蔚然也有昔日的女同学林清专职照顾。

这是所有的大事记,自此以后趋于稳定,时间的轴线稳步向前,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十月叶落,十一月寒霜降,凛冬的脚步缤纷踏至,雪落,白色入主大地,世界化为一片苍茫。

自雪落的那一天起,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天寒地冻,零下二十度成了一种常态,哪怕日中艳阳高照,积雪也不存在融化的可能。

受酷寒的影响,食物锐减,野兽处于一种相对饥饿的状态,一部分会躲藏起来,选择冬眠;另一部分则会表现出更加凶恶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众人外出狩猎的收获会大大锐减,危险性反而有所提升,收益与付出不成正比,于是就有了“冬季不狩”的休猎规矩,蓄水浇筑城门,冻结成寒冰,将门户彻底封闭,其坚固程度甚至还在城墙之上,与世隔绝,这时候,村寨平日里通过征缴赋税获得的大量物资就派上了用场,分量充足,维持千人规模三个月的口粮也绰绰有余。

除了城墙上还存在着少量的护卫之外,其他人基本上都处于一种赋闲的状态,这种状态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直至春暖花开。所以,冬季是一个慵懒的季节,也是最安全的季节,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有伤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记。

…………

林清,十七岁,发生灾变的时候正处于高二年级的尾巴,即将步入高三紧张的高考备战。

花一样的年纪,有着花一样稚嫩脆弱的心理,在温室里长大,害怕一切的风吹雨打。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蜷缩在校园里,任由蔚然和精英小队的人外出探险,请求救援。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他们被挪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救援,唯一能依仗的人只有他们自己。

校园三千学子,谁是最强大的那批人?

答案是敢闯、敢拼、外出得以进化的精英小队。

谁是最强大的那个人呢?

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是许镇鸿,直至精英小队归来,那校园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无可奈何的银月魔狼,却被蔚然抓在手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根本没有一丝反抗能力,被暴虐地摔打至死!

所以,毫无疑问,那一天,蔚然以战神的姿态归来,高山仰止,精英小队和许镇鸿都成了陪衬,他是绝对的主角,也是唯一的主角!

林清亲眼目睹了那暴虐热血的一幕,对蔚然的景仰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俨然成了蔚然的脑残粉。

后来蔚然和校方发生分歧,面临“安全”的龟缩和危险的拼搏两种选择,林清根本不用思索,坚定地站在了蔚然这一边,第二天凌晨时分,她是最早到达集合地点的那一批人。

但是由于人数过于众多,林清身不由己地被划归到了许镇鸿麾下,她心不甘情不愿,却无可奈何。但不得不说,她因祸得福,躲过了血腥可怖的脑虫杀劫,活到了最后。

再后来就是蔚然通过了强者试炼,金光渲染,化身无敌的神祇,拯救了所有人,将他们全部带到了崭新的下一重世界。

于是林清对蔚然更加崇拜,甚至是爱慕,在第五纪元的新世界安心等待,期待她心目中的王信守承诺,王者归来!

半月之期,蔚然的确归来了,却是以植物人的姿态……

只能说还好有许镇鸿,扛起了所有的负担,带领大家渡过了一段艰难的岁月,蔚然是林清的偶像,是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神,所以这段岁月里,她和其他人一样,默默静守,继续等待蔚然的苏醒,对他依然抱有莫大的期望。

直至许镇鸿伤势过重,意外失踪,最终借助城门守卫的力量确认了死讯,没有了蔚然,没有许镇鸿,再也无人能够支撑起菜鸟们的天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连生存的最基本需要都无法保证,对死亡的深深恐惧接踵而至,于是人性,就成了最廉价的东西被随意抛弃……

他们抢光了许镇鸿住所里残存的最后一点积蓄;她的同窗姐妹们放下了自尊,投入了强者的怀抱,换取生存下去的资格;林清并没有如此选择,或许是昔日对蔚然的爱慕之心还在影响着她,她心比天高,认为世间男子当如蔚然,其他一切不过尔尔,完全不入她的法眼,这时候她的选择是宁可饿死,宁可被驱逐,也绝不委屈自己,这是她最后的风骨。

再往后,事态的发展一波接着一波,彻底地颠覆了她的价值观,处于死亡边缘的菜鸟们人性丧失,竟然跑去掠夺堪堪自保的李容玉,甚至将由于自身的懦弱导致的悲惨,归咎到蔚然的身上,对一个植物人大打出手,发泄一腔私怨!

只能说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深,林清自然也是菜鸟中的一员,虽然她有最后的风骨,但对一众菜鸟的行为,并非完全不能理解。或许林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随着日复一日的期望破灭,现实的愈加惨烈,她对蔚然的态度,由昔日的崇拜,也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虽然没有其他菜鸟那般颠覆和剧烈……

然后私愤牵连到了李容玉,菜鸟们恶意满满地跑到强权者那里告密,于是村寨的上位者就联合在一起,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可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李容玉心系蔚然,居然不吃这一套,无奈之下情节急转直下,只能利用无耻的威逼,迫使李容玉就范。

最终寨主成功了,娶到了心仪的女子。

作为蔚然的忠实仰慕者,一开始林清对李容玉的态度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可在李容玉出嫁的这一刻,她对李容玉的感觉只剩下深深的怜惜……

这一切本不应该由李容玉来买单,在此之前,只要蔚然苏醒,蔚然有无数的机会绝地反击,可是他始终没有,甚至直到他心爱的女人被抢走,他依然躺在那里,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由量变到质变,这个她一直朝思夜想,深深崇拜的人儿,第一次令她产生了痛恨和厌恶的感觉。

李容玉的牺牲换来了所有人的安定,林清作为唯一没有放弃自己的女生,被雇佣,作为蔚然的专职保姆。

蔚然全身上下的细胞处于一种更深层次的蛰伏状态,类似于动物的冬眠,心率极缓,不用进食,也不用排泄,唯一需要为他做的就是看护和定期的清洗身体,所以这是一份相当轻松的工作,而且伴有非常可观的报酬,林清自然是乐意接受的。

从第一次厌恶的感觉开始,蔚然在林清的心里,就已经落下神坛,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蔚然精壮的身体日渐消瘦,那种瘦骨嶙峋的活死人状态,给人的观感,连普通人都远远不如。

所以蔚然在林清心目中的形象进一步黯淡,最终褪色,聊胜于无。

在深秋叶落之季,她就已经彻底走出了那段现在看来,可笑而荒谬的崇拜爱慕情结,并且和精英小队十一人中的一位走到了一起,于是,蔚然就成了她弃之如敝履的过去。

虽然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只是林清的自我臆想而已……

十二月一号,天寒,林清熟练地生起暖炕,替蔚然整理好被角,然后就坐在窗前,望着外面漫天的冰雪发呆,一如既往,这一天与往常一样,没有半点波澜,看来注定又是无聊而慵懒的一天。

可林清不知道的是,她身后死寂了半年的蔚然,在这看似平凡的一天,终于睁开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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