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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记忆如刀

也许有一天有人可以踏着七彩祥云,穿着黄金圣甲,向我走来,挽狂澜于既倒,救我于水火,我的心瞬间沉沦,然后开启一段没羞没臊的爱情……

这是所有少女曾经有过的梦,这是所有少女心中的盖世英雄。

“踏……踏……踏……踏……”

运动鞋与水泥地的交接,声声入耳,就像是踏在众人心上。

在这压抑的绝望边缘,到来的会是谁?会是我的盖世英雄么?

映入眼帘的是蔚然淡然的脸,这周围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毕竟距离闻名遐迩的“蔚然表白事件”才过去了不到两周时间。

是他啊……本来心怀激荡的李容玉却有点小失望,因为她对蔚然太了解了,两人毕竟是从初中到高中将近六年的同窗,堪称青梅竹马,时不时也会小聚一下。

她知晓蔚然素来不喜运动,身体自然强壮不到哪儿去,甚至还有些瘦弱;她知晓蔚然非常非常聪明,从初中开始她就只能在蔚然的光环下仰望;她知晓蔚然性格懒散,对很多事都提不起兴趣,上高中以后学习上也不再认真专注,只是徘徊在第十名的位置;她知晓蔚然不善言谈,缺乏毅力与勇气,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却不敢说,两个星期之前的表白让李容玉非常意外,觉得这或许是蔚然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的事情了……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只是碍于学业和高中的森严纪律,羞涩的她才没有答应,李容玉拒绝后她看到了蔚然的颓废和失落。有时候闲暇之余她也会想,如果到了自由宽松的大学以后,如果蔚然对自己依然这么在意,那么自己还有拒绝的理由么?

蔚然并不是李容玉心目中最理想的伴侣,但人生哪里有什么尽善尽美呢?到时候如果彼此无依,又何尝不能在一起……

李容玉知道蔚然很多,了解蔚然很多,可知道的越多,就越失落,如果是蔚然的话,大概是没有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勇气的……

理想不可能照进现实,虽然明明知道哪怕蔚然站出来瘦弱的他也不可能阻挡能够凌霸整个高三年级的姚勇军,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被如此羞辱,李容玉知道,不管未来走向何方,这件事如何收场,她和蔚然之间的恋人未满已经烟消云散……

于是李容玉闭上眼,安然等待,被绝望的大手拖向深渊,红颜落泪,零乱而凄美……

…………

另一边,另一人,另一个视角。

久远的片段在脑海中翻转,历史的画面如同幻灯片在眼前浮现。

如同此情,如同此景,无力挣扎的李容玉在同学好友的见证下被一个即将出征的“勇士”强行拉走,表情哀伤无助,渴望天神的下凡。

蔚然有蔚然的苦恼:蔚然一没有立场,他表白过却被拒绝;二没有力量,就如同在学习这一方面,蔚然比姚勇军强大不知道多少倍,在打架的另一方面,蔚然与姚勇军的差距也是不足以道理计;三没有勇气,稚嫩的少年就像温室的花朵,平时有多么华美,风雨之后就有多么憔悴,他不敢面对……

但其他人不管,所有人的视线聚焦到不到两周前对李容玉表达深深爱意的蔚然,蔚然痛苦而挣扎,目光汇聚的灼热,快要将他炙烤,甚至化为灰烬!

两难之间,蔚然终究怯懦,终究化为蹉跎……

你不是爱她么?连这种时候都不敢为她出头?

李容玉被强行带到废墟的角落,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大家的目光依然聚焦,只是由希冀转为鄙夷,蔚然化身鸵鸟,低下的头颅看不清表情……

时间被无限拉长,成了一种煎熬,唯一有所安慰的恐怕就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该死的混混想必也不可能做过分出格的事。

二十几分钟后,李容玉去而复返,衣衫完好,但稍微有些凌乱,面色阴寒,止住了那些本就心有愧疚之人的好奇,静默中无人敢开口,只能从另一边姚勇军得意洋洋的笑声中揣测令人屈辱的真相。

只是占了些口头上的小便宜吧……愧疚的人心想,如此这般安慰自己。

敢死队出发,李容玉接下来表现得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生人勿进,不与任何人说话,而与她症状类似的还有一个,那就是蔚然……

两天以后,大灾难的第六天,敢死队归来,五十人的规模只活下来八个人,最令人震惊的它们带回来的消息:没有找到救援,而且永远都不会有救援,这是个不同的世界……

这是个绝望的世界……

活下来的八个人经过两天的生死挣扎,已经强大到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境地,俨然化身校园霸王!

没有了顾虑,文明社会的枷锁已经彻底被打碎,欲望与邪恶之门彻底洞开……

忘了说一句,活下来的八个人中就有姚勇军,在他归来的第一时间,有了前尘铺垫,姚勇军就堂而皇之的以李容玉的男友自居,在这一天的夜晚,某个角落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与求救,声声入耳,泣血慢慢转至呜咽,人群毫无睡意,却只能瑟瑟发抖,尤其是在白天之时姚勇军赫然立威,杀死了几个不听话地同学的前提下……

声渐熄,恐惧抵不住睡意,只是在半梦半醒间听到“咚”的坠落声响,在这原始森林中挣扎憔悴的众人习以为常,并没有多想。

第二天清晨,才有人在半栋依然耸立的教学楼下方水泥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周围鲜血四溢,只是尸体早已冰凉,鲜血早已凝结,在人群中匆匆一瞥的李容玉最后的模样,化作梦魇印刻在了蔚然的心上……

时光流转,人生已过百年,屈辱的烙印本来已在时光的侵蚀下被深埋。

从未想过重来,但人生充满意外,此时此刻看着眼前李容玉无助动人的脸,屈辱的烙印在记忆的星辰大海里由一粒尘埃转化为磅礴的星云,在发光,在发热,彰显着自己的存在,同时彰显着蔚然的卑微。

抹不去的伤痕再次被撕裂,记忆如刀,刺痛心扉……

蔚然的脚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坚定不移,每一步都踏在记忆的尘埃之上,一步一步,有力,恨不能泯灭记忆中在最后定格的冰冷绝望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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