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看了看站在门外的袁野,一双黑色的皮鞋,一身笔挺的名牌西装,暗灰色的衬衣,气派且庄重。袁野的眼睛望着天空,若有所思。
“那最好了。”葡萄把视线移开,她多希望袁野能找到属于他的幸福。
“葡萄,你今晚回家吗?”李青问葡萄,“我想今晚不回去了,孩子跟她奶奶走亲去了,我老公也出差了,不在家。我和你在这睡一晚吧?”
“好啊,我不回家。”葡萄高兴地拉起李青的手,“多少年了,数不清。总之,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过啦!”
“就是嘛,我天天被孩子缠得脱不开身,哪像你。”李青羡慕的倚在葡萄的肩膀上,说,“那么自由。”
“你喜欢这种自由吗?”葡萄的心颤了一下,“自由,不是幸福。幸福是相依相守,相濡以沫,患难与共。”
“呵,瞧你,又来了。”李青抱起葡萄的胳膊就往宿舍走,“你这多愁善感的性格,我看,这辈子是改不了了。”
“我没事,我给你泡杯茶吧?我有一个泡茶的杯子,泡出的茶很清香。”说到茶,葡萄总是眉飞色舞,虽然她不懂茶,但她喜欢喝茶。喝茶是一种享受。看着茶叶由漂浮到沉落,总是有许多的暇想。为此她还写过一首诗……
茶
沏一杯茶
茶叶翻腾而上
轻轻地浮于水面
暖暖的水温下
茶叶慢慢地舒展
一片一片慢慢飘落
悠然地沉于水底
惬意地相偎相依
水渐渐被绿色渲染
有了颜色
淡淡的绿色
纯净的自然本色
打开杯子
轻轻地品一口
清香沁入心脾
温暖流入血脉
茶水的味道
人生的味道
品茶是葡萄每天最享受的课题。喜欢品出的是清香,反之则是苦涩。亦如人生的味道。人生就是一杯白开水,任我们调色。
男人与女人的幸福,就是品茶者与茶的幸福。女人如茶,只为懂她的人慢慢的无止境的舒展散发,要你去感受到她的芳香,要你去感受到她的存在,要你去感受她内心的苦涩;女人如茶,要你倾其一生精力去品,品不懂却品不倦,只想用一生慢慢感受那淡淡的幽香来自何处;女人如茶,带给品茶者的是一生不悔的的幸福感受。
葡萄和李青早早的就躺到了床上。两个人很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谈心了。好容易逮找个机会,可不能浪费了。
很晚了,葡萄和李青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见到停车棚下面,袁野的车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布娃娃。浅黄色的身子,大大的眼睛,好像一动就忽闪忽闪的。脖子里系着一个红色的蝴蝶结。毛茸茸的,好可爱。因为校园里有灯光,布娃娃放在副驾驶座上,正好被灯光照到。
“好漂亮的布娃娃。”李青走过去隔窗望着布娃娃,“上次我在超市见到过,很贵的。哎,葡萄,袁主任家有孩子吗?”
“没有。”听李青这么问,葡萄又想起了袁野一团糟的生活。想起了袁野白发苍苍的父母。老人最大的心愿就是抱孙子,可袁野,一直不能满足老人。
“那这布娃娃是买给谁的?”李青很奇怪,“这么贵的布娃娃。”
葡萄的心里也很奇怪。蝎子倒是说过,买个布娃娃给她作伴。葡萄拒绝了,孩子都不玩布娃娃了,何况是孩子的妈妈。葡萄笑了笑。
“笑什么?哇——”李青不错眼珠的瞅着葡萄,用手指着葡萄大惊小怪的问,“不会是买给你的吧?葡萄小朋友?”
“去你的,怎么会,别瞎说。”葡萄追打着李青,心里想,除了蝎子,没人会惦念她。她也不会接受别人的礼物。
躺在床上,葡萄仍想着那个布娃娃,袁野究竟是买给谁的呢?
好些天没见到父亲了。从上次音音的孩子诺诺住院,到和袁野一起接孩子出院见了父亲,就没见过。整天瞎忙,葡萄心里忽然觉得不安。父亲肯定早就惦记她了。从小她就是父亲的心头肉,父亲引以为豪的女儿。该去看看父亲了。
又走上了回家的路,这条路上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闭着眼,葡萄也不会走错任何一个岔路口。每一个建筑,每一棵花草,每一棵树木,在哪一个位置,葡萄都一清二楚。如今的这一切,都成了痛苦的源泉。只要看到,就能想起母亲。母亲曾站在街口的树下,等待女儿的归来,目送女儿的离开。
每一季的花开,都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一个满满的幸福。每一寸土地,都有母亲,携手女儿的足迹。
每每走上这条回家的路,葡萄的眼睛都会盈满了泪。心都会撕裂般的疼痛。拼命的忍住眼泪,家里还有自己的老父亲,一个孤独的老人。
父亲没和哥哥在一起住,还是住在老地方。嫂子偶尔会过来给父亲打扫房间,收拾衣物。但家里,再也不会像母亲在世时,暖暖的,干干净净的。母亲是个爱干净的人,每天做必要的活计,活就是收拾屋子,做家务。窗子会擦得明镜透亮,地板也会擦得照出影子。被褥衣服,更是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葡萄见门关着,就轻推开门走进院子。院子里到处堆着,纸箱,食品袋等垃圾。葡萄皱了一下眉,父亲也是个干净人,如今却让垃圾满地都是。走进屋子,外屋的窗台上,沙发上,就连那几株仍活着的发财树上,都是尘土。哪还有一点干净的地方。
屋里没有一点声音,父亲呢?
“爸。”葡萄喊着掀开门帘,走进屋里。
屋子空空的,没有父亲的影子,更不会再有母亲的影子。眼泪在葡萄的眼睛里打转。
床上仍铺着被褥,好像没叠起的样子。葡萄走上去整理被褥,今天的阳光很好,正好给父亲晒晒。
被子脏兮兮的,叠着,葡萄忽然停了下来,她看到,被套有一处开了一尺来长的一个口子。
葡萄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眼泪落到被子上,湿润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