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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意外之外

大学放寒假了,张嘉琪背着双肩包,提着换洗衣服回到家。把东西放下后先到书房打开电脑房音乐,随后洗衣服,整理书桌和作业,耳边是以前老爸喜欢的老歌,她要借此了解他,想象他听歌时的心情。收拾完接近下午四点,她换了套衣服,又装了几件舒适衣服和内衣,打算去灞柳西岸,前几天说过放假去羽巍那里住,两人在一起过年。

羽巍今天的状态相当不错,早上就开始收拾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一遍,吃过午饭把床单被罩枕巾都换了,洗过后晾在阳台。随后又去菜场买的新鲜蔬果,回来后见时间还早不急做饭,就泡杯咖啡坐在小花园,先晒会儿太阳,等女儿过来后一起煲汤,今天来的不是澳洲的女儿,而是张嘉琪,她们现在已经亲密无间,是母女也是朋友,她们要一起过年,一起出去玩,她们要快快乐乐的生活,一起等张名远回来。

门铃响了,羽巍看看表,觉得应该是张嘉琪来了,就没看监控,直接按了单元门开关,穿着睡衣走到房门口开门等她。

电梯门响过,司马楠笑呵呵地出来,一手提着果篮一手拿着玫瑰花走到羽巍面前,把她吓一跳,迅速进屋把门关上。

司马楠也没想到羽巍会穿着睡衣在门口,更没想到她会在他接近身边时忽然进屋子关门,慌忙走过去拍门,笑呵呵地叫:“羽小姐,羽小姐,怎么了?请开门,羽小姐!”

“你,司马教授,你到我家来干嘛?我们根本就不熟悉!”羽巍在门里面吃惊地问,还顺手把门反锁上,隔着门镜向外看。

“我主要是想问问你上次提到的另一支手环的事情,顺便看看你,羽小姐,你开门再说好吗?”司马楠有点措手不及,声音也压低很多,他来的目的不需要多问,一眼就能看出来了,那就是想追羽巍。

“没找到那只手环,即使有手环消息我也不会直接联系你,你更加不可以找我,有话你问娜娜,她会告诉我!”羽巍心绪逐渐平静,冷冷地在门后看着门镜。

这时,对面有个女人提着两包东西开门回家,取钥匙开门时用异样的眼神扫几眼司马楠,他再次凑近门,轻声说:“这,羽小姐,你能先开门吗?咱们这样说话怪怪的!”

“不能,你走吧,以后不要再过来!”羽巍断然拒绝他的要求。

“羽小姐,你不要拒人于千里好不好?我是诚心诚意想跟你做朋友!”司马楠还真没吃过闭门羹。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以后不要再来,快走吧!让人看到会引起误会!”羽巍丝毫不让步。

“别这么冷酷嘛,你先开门,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我已经大老远从南郊跑过来——”司马楠再次拍门,自然不愿意离开,一方面对自己有信心,另一方面是猜想羽巍只是矜持。

“都说过我不需要朋友,你还啰嗦什么?快走!”羽巍打断他的话,感觉张嘉琪该过来了,要是日她看到有男人在这里会有想法。

“羽小姐,你不要太偏执了,有数据显示,女人太久没有***会导致性冷淡,也会引发多种妇科疾病,更年期也会提前!”司马楠一焦急,更显露出对她的欲望,连说辞都乱了。

“闭嘴!司马楠,你在这瞎扯什么,我说过不是你朋友,跟你半点都不熟,干嘛要听你说乱七八糟的,让隔壁听见像什么?快走,我不想看见你!”羽巍也急了,没曾想这教授级的人怎会在别人门口跟不熟悉的女人说这种话。

“羽小姐请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是为你好,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就开门让我进去,我是真心想照顾你的!”司马楠并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认为她还在矜持,可能跟身边太久没有男人有关。

“说了不需要,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羽巍真的不耐烦了。

“这是什么意思?羽小姐,老实说,我到底哪点比那个死人差?要学历有学历要身家有身家,为什么你宁愿惦记个死两年的人也不鸟我?”司马楠发觉羽巍不只是单纯的矜持,不由得用脚踢了下门,他也开始失去耐心了,觉得她有些难以理解,简直不知好歹。

“你这种人不配提名远,立刻滚,不然我真报警了!”羽巍大声喊,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说张名远是死人,尤其是从司马楠这种道貌岸然的读书人嘴里说出来的不屑语气,一刻都不想跟这种人说话。

这下司马楠听出来羽巍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再继续纠缠她,靠近门缝说:“羽小姐,你别急着生气,你今天心情不好咱们改天再说,我走就是了,水果和花放门口,你冷静一下再拿回去,再见!”

“走!把你的东西也拿走!我以后不要看到你!”羽巍喊完回到沙发上坐下,懊恼地看着地板,一天的好心情急转直下。

“神经病!”司马楠悻悻地甩出几个字,沮丧的走到电梯跟前,按电梯离开灞柳西岸。

门外静了,羽巍的心却难以平静,脑子里过电似得闪过张名远的样子,闪过这两年多来她的委屈和无助,虽然一直坚信他还活着,可每个午夜梦醒时的落寞也浮印的很清晰,多少次渴望他温暖的怀抱,然而他都没有反应,能安慰她的就是那断断续续短信,虽然带着思念,说的却大多是跟现实无关的故事。

‘嗙嗙,嗙嗙嗙……’沉重的拍门声打断羽巍的思绪,她皱着眉从沙发上站起来,知道门外不是张嘉琪,她总是文气地按两下门铃然后叫妈。打开门镜看不到人,门还在拍,羽巍心情瞬间不爽,觉得还是司马楠不肯离开,开门时顺手从鞋柜上拿起了干花瓶举在手里,没好气地说:“还在这儿冉人?信不信我——你——爸?你来咋不打个电话?”

可不是,外面站的正是羽巍的父亲,正看着她高高举起的花瓶诧异:“巍巍,你这是咋了?没提前打招呼就要往出撵?”

“啊,没有没有,爸,进屋吧,”羽巍尴尬地让父亲进房间,转身把花瓶放在鞋柜上,帮父亲把手里的几个袋子放到沙发旁边。

父亲笑着进屋,随手把门一带却没关住,左右打量着这个小房子,眉头拧成疙瘩,转了一圈后在沙发坐下,吧嗒几下嘴欲言又止,弯腰拿起地上一个袋子走进厨房,将袋子里的腊肉等家乡特产拿出来放进冰箱,又过去拿起装水果的袋子进厨房洗。

羽巍留意到父亲的脸色不好,也跟着进厨房,轻声说:“爸,你咋这时候过来?妈在家还好吧?”

“家里都好,你妈身体也满好,就是操心你的事,”父亲洗着手里的水果,并没有扭头看她,“你这算咋回事儿呢?国外的别墅不住,孩子也撇下不管,跑回来住这么小个一居室,那个人是干嘛的?你们不打算办婚礼了?是不是得跟咱家人见见?你这回来快三个年头了也不说句话,就这么抿日子?”

羽巍看父亲一连串问出这些问题,还是不乐意的语气,也就没接话茬,转身从橱柜取个果盘,逐个把父亲洗过的水果放进盘子,然后端到客厅放茶几上。

“这——巍巍啊,”父亲见她不说话就更加担心,既然她不愿意提就转话题得了,跟着她出来站在旁边,“刚进门时是咋回事?是不是有人给你置气?”

“没事,”羽巍不能回避所有话题,边拿纸巾擦手边说,“一个朋友的朋友,大概是对我有点意思,今天过来纠缠,就在你来以前刚刚被我撵走了!”

“哦,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给派出所备个案,时代发展快了,人心也变化快,不能不防着点儿,”父亲不喜欢住城里就是觉得人多,乱糟糟,人和人之间不像乡下那么单纯,“要不然咱换个大点儿的房子,我和你妈过来陪你们住,给你们收拾个房子做个饭还能有个照应!”

“爸,这儿挺好的,你跟妈不用操心,”羽巍再次回避开父亲的话题,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皮。

父亲沉默一会儿转身到洗手间擦手,接着过来在沙发坐下,他了解女儿的性格,她不愿说的话题就沉默,任谁问也没用,所以女儿离婚时没跟父母商量,为什么离婚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优越的生活环境也不说,把外孙女给前夫抚养也不解释,回国将近三年里,他和老伴打过好些回电话,她始终也没说过跟什么人在一起,这接近年关老两口实在不放心,他才执意过来看女儿,地址都是很久前慕容娜说的。可见面她果然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但他想晚上那人总该回来吃饭吧,见面多少会介绍一下吧,见后就能多少了解些人品和性格,回去跟老伴也算有个交代。

尽管父亲没有再追问,可羽巍心里不仅轻松不了,还越来越有压力,因为张嘉琪随时会过来,他见到她后不会什么都不说,最终还得跟他解释,那么关于张名远的事情就不得不说,该怎么介绍,从哪开始,哪些必须说哪些不能说,又让羽巍纠结起来。

门开了,张嘉琪吃惊地出现在门口,看看羽老爷子,又看着羽巍说:“妈,门怎么没关?出什么事了?”

“啊,是吗?”羽巍也吃一惊,站起身过去帮张嘉琪卸下双肩包,“没什么事,可能刚开门忘了关,琪琪,这是你外公,下午刚从汉中过来。”

“外公,你好!”张嘉琪文气地打招呼。

“爸,这是名远的女儿琪琪,在西外读大三,今天放寒假,”羽巍也不想等父亲问,从进门到现在他脸上已经写满了诧异。

“哦,好,好,孩子坐吧,先吃个苹果吧,”父亲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眼前站的很明显不是他外孙女贝贝,既然女儿说了个男人的名字,那就应该是她现在男人的孩子,更觉得女儿现在的生活委屈,眼睛不由得蒙了层水雾。

“谢谢外公,”张嘉琪说着走到小沙发跟前坐下,拿了苹果和水果刀低着头削皮。

“这个,琪琪啊,你爸几点下班?你们爷俩喜欢吃啥菜?今天我给咱做饭,”父亲站起身子看张嘉琪,忽然有种悲凉涌上心头,本以为女儿为了个多好的男人放弃以前幸福家庭和优越的生活环境,如今竟是一家三口窝在这么个几十平的小房子里,越发觉得女儿不值得。

“啊?我爸?”这句话把张嘉琪搞糊涂了,瞬间想到定时羽巍没告诉他实情,不由得看向她,弱弱地说:“妈,我爸他回来吗?”

“呃——琪琪,你吃完苹果先洗个澡好吧,睡衣在床头放着,排骨玉米山药汤咋样?我先把汤煲上,”羽巍茫然岔开话题,将张嘉琪双肩包放在沙发上,转身往厨房走,还跟父亲说说话,“爸,你看弄啥菜好,琪琪爱吃咕咾肉……”

父亲看得出羽巍的闪烁其词,也跟着进厨房,边做饭边听女儿说话,她简单地介绍了和张名远的关系,说了张嘉琪多么乖巧,没敢说张名远在她回来那天出了意外,只说他失踪了,一时间联系不上,但她相信一家三口早晚会团聚的。老爷子听了更加吃惊,比刚见到张嘉琪还惊讶几分,最后他决定在这住几天,到年三十几人一起回汉中过年。羽巍觉得父亲言辞里透着哀怨,也就没有拒绝,她也希望可以陪陪年迈的父母,告诉父亲过几天看了张嘉琪的第一堂实习课就回汉中,那是慕容娜在电视台为张嘉琪找的一份实习工作,教那些电台的名伶练形体修身提气质。

事情说通了,两人的心情都豁然开朗,张嘉琪洗完澡也在厨房看着他们做饭,还不时地问那些菜怎么烹调,羽老爷子乐呵呵地说怎么选材,怎么配菜,怎么调味,怎么掌控火候,厨房里不时传出笑声。

这顿饭吃的也很温暖,祖孙三代人热呵地吃着聊着,聊张嘉琪未来的工作,聊汉中老家的过年气氛。

临近年底,西北大学组织本校的大部分教授和学者参加年会,相当于为在校教职工安排的自助餐酒会,在城区一家五星级酒店里。翁教授带了家人以及司马楠和另外几个学者朋友,慕容娜叫了羽巍和张嘉琪,席间为她们介绍了不少行业精英,也向许多朋友介绍张嘉琪在电视台做形体教练的事情,希望有更多人捧场,或许她干顺了毕业后会长期做这个工作也不一定。

这天司马楠的状态有些差,因为他看到羽巍了,与他登门求爱不随才事隔一天,今晚她对任何一个打招呼的人都笑脸相迎,和不认识的人谈笑风生,可每当与他的眼神相遇,立刻冷傲的像挂了层寒霜。

“嘿嘿,司马叔叔,你对那个羽小姐挺上心的?一晚上看人家几十回了!”翁教授的孙子翁卓言凑近司马楠小声说。

“咳——”司马楠叹口气,有点介意这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却又不好意思当众责怪他,悻悻地说:“上心有什么用?剃头挑子一头热!”

司马楠跟翁卓言比较谈得来,这小伙二十二岁,上大四,聪明但对学习不上心,最热衷的就是网络游戏还有跟一帮酒肉朋友鬼混,从小到大没有一次考试成绩让家人长脸的,对于翁家那个书香门第算是丢尽脸面了,有心听之任之却又丢不下世代相传的文化衣钵和面子,翁教授对他更是又爱又气,恨铁不成钢这话对他们来说是最恰当的比喻。

“也不是啊,我觉得这泡妞跟你们做学问刚好相反,一味地努力不一定凑效,要是退回上一关仔细反思,适时改变策略,再换个不同的角度切入,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翁卓言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别人听见,尤其是旁边的爷爷和父母。

“呵,我在情场混了这些年,还用得着你小子指手画脚?来,喝酒!”司马楠情绪越发低落,“关键是这个羽巍性格怪,软硬不吃!”

翁卓言侧头笑笑,举杯跟司马楠碰了碰,低头不语,吃了一会儿,又问他羽巍身边的慕容娜和张嘉琪,两人始终小声嘀咕。

翁卓言酒足饭饱用餐巾纸擦嘴,看斜对面的爷爷在和别人品酒聊天,又凑到司马楠近前说:“听说,这个羽巍蛮有钱,是不是?”

“大概是吧,好像是哪个服装品牌的华北么西北代理,停车场蓝色的卡宴369牌号就她的,”司马楠手里端着酒杯,目光游离在远处和副校长谈笑风生的羽巍身上,搞不懂她为什么对别人春风般的温和,看他就像眼里带着刀子。

“哎,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她喜欢你,”翁卓言把声音低的只有司马楠能听见。

“你?”司马楠不觉得翁卓言的话哪里靠谱,满脸不屑的表情,“你一小破孩儿,呵呵呵,还是算了吧。”

“哎呦,信不过咱爷们儿是不?”翁卓言瞪大眼睛,“司马叔叔,我可告你,我好几个哥们儿都是道上的!”

“呵呵呵,道上?手游道上是吧?”司马楠乐了,他听翁教授说过,翁卓言这小子喜欢玩手机游戏,前阵子还在课堂上玩被老师发现,翁教授为此专门跑了趟找他系主任。

“司马叔叔别开玩笑了,我说的是真的,”翁卓言说着把嘴巴凑近司马楠耳朵,跟他嘀咕几句话,只见司马楠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随后瞪大眼睛看翁卓言。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的计划完美?”翁卓言见司马楠惊异的表情,脸上漏出得意的笑容。

“不,不不不,言言,这种犯罪的事儿咱不能做,”司马楠如梦初醒,连连摆手不赞成。

“什么犯罪?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事儿猛一听是有点儿偏离,但只要不叫逮住就不算犯罪,凭咱的脑子会有问题?怎么?你不想要跟羽巍增进感情了?”翁卓言坚持自己的方法没问题。

“想是想,可不能这么干,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司马楠还怎么在文化界立足,你爷也会名誉扫地,不行,坚决不能干!”司马楠犹豫了一下还是否决了。

翁卓言注意到司马楠的思想在活动,幽幽一笑说:“路是给你指明了,肯不肯干就看你有多喜欢羽巍,嘿嘿嘿嘿……”

参加酒会的人陆续离开,司马楠跟翁教授一行十来个人走出酒店,各自开车或坐车回家,司马楠的心却乱的乌七八糟,脑海里全是翁卓言的计划,并一厢情愿地设想了事情成功后的情景,羽巍怎么对他改观,怎么对他死心塌地,那迷人的笑脸使他如沐春风。

农历的腊月二十八,蔚蓝色的天空没有半点杂质,清新的空气卷着淡淡的幽冷和浅浅的年味,让人不由得想深深吸口气,却又不得不顾虑刺骨的寒意。

灞柳西岸大门口两侧停着很多汽车,其中有辆不起眼的黑色大众宝来,车里有四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副驾驶位置就是翁卓言,他此刻正用望远镜盯着羽巍住的六号楼二单元门口,他们已经跟踪她五天,等的就是她单独行走或逛街,可她身边总有个张嘉琪或慕容娜,有时还会再多个老头。这不仅让翁卓言焦急,后面车里的司马楠也忧心忡忡,八个人连吃带喝加上住宿和基本工费是个不小的费用,还有偷来的套牌车也时刻担心交警查车。

早上九点十分,羽巍那辆蓝色卡宴缓缓驶出小区,车里好像还是三个人,翁卓言让司机保持一定距离跟着,并打电话通知了后面的司马楠。

蓝色卡宴先在西北大职工区门口停了一会儿,慕容娜上车后又开往钟楼金花广场,四个人下车在广场服装品牌区逛街,这下又逛到中午一点过了才出来,手里多了些手提袋,接着又去小寨赛格。

下午两点十五分,蓝色卡宴从赛格地下停车场出来,车里只有两个人,张嘉琪开车,副驾驶是那个老头,车子顺着长安路向正南方向开去。

看到蓝色卡宴在广电中心大门口南边找停车位,司马楠也在留意有没空位置,手机响了,是翁卓言打的,语气显得有些焦虑:“司马叔叔,动手吧,不能再等了!”

“现在?你不说车里是碎女子和老汉么?”司马楠还没明白羽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效果是一样的,等羽巍出来说不定又是四个人一块儿,”翁卓言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那好吧,你们麻利点儿,注意安全!”司马楠说完挂电话,先把事先准备的面具戴脸上,尽管计划里今天不用他照面,还是紧张的不得了。

张嘉琪把车挺好,刚要下车手机响了,她看是羽巍打的就边开门边接听,羽巍急切的问:“琪琪,到哪儿了?十几分钟开始直播,你还没化妆!”

张嘉琪倒是一点都不紧张,笑着说:“妈,我们就到了!”

羽老爷子正在掏钱付停车费,还冲张嘉琪说:“琪琪,问你妈在那个楼几号房!”

“妈,在哪个演播厅?几楼?”张嘉琪说着锁车门把钥匙装进口袋。

“直对大门的楼,你娜娜阿姨在门口等你呢,快点儿,第一堂课别迟到,”羽巍边讲电话还在看缺什么,已经有人进来在周边椅子坐下,她很紧张这堂课,对于张嘉琪的未来非常重视。

“好,知道了,马上过来,”张嘉琪挂了电话,一转身看到羽老爷子被两个人往一辆黑色汽车里拉,赶忙喊:“外公,你干嘛去?我妈在院子里!”

羽老爷子已经被摁进车子,里面有人拿刀子对着,硬把头往车门凑,大声叫:“琪琪,快跑,他们是坏……”有人用毛巾堵住他的嘴。

张嘉琪这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因为正有两个带福娃娃面具的人快步冲向她,赶紧转身跑,只是今天她穿的是高跟鞋,跑不快,慌乱的时候还得想着怎么进广电中心告诉羽巍,也忘了打电话报警。

跑出去十几米,有辆黑色车子停在前头,车里又出来四个戴面具的人,从前面堵截张嘉琪,她一转弯跑向马路对面,还向周边人求救:“快帮帮忙,有人抢劫,快报警!救命啊!”

那六个人也匆匆穿过车流,奔向张嘉琪,还有人喊着别挡着拍电影。路边的人有的停住看热闹,有的在议论,还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却没有人阻止戴面具的,也没有人声援张嘉琪。眼看就要被追上了,她又转身往斜对面的广电中心正门口跑,横穿车流时险些撞到车子上,六个戴面具的刚过马路,只好也跟着她再挤车流。

眼看距离大门三四米,保安已经听到张嘉琪的叫喊,却仍然在旁边小门口的桌子跟前不动,甚至看了她两眼都没做任何反应。就在她拿出手机拨110号码的时候,斜刺里又出来个戴面具的人推了她一把,她跄踉着摔倒在地,手机也脱手掉在旁边。

“跑啊!咋不跑嘞?”另一个戴面具的用纯正的SX话调侃着,接着过来伸手要抓张嘉琪脖子,被她抬脚踹在大腿上,正好是鞋跟受力,把他疼的蹲旁边两个手揉起来。

趁这机会,张嘉琪爬起来就往广电中心大门跑,却被保安拦住,刚要解释后腰就被踢一脚,斜着撞到大门上,疼得她忍不住喊了声:“老爸,救命啊!”

两个保安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劲,吆喝着走向戴面具的,这时候其他几人也到了门口,不由分说就把保安摁倒一阵拳打脚踢。其中有个嘿嘿笑着从怀中取出把匕首走向张嘉琪,她此时又惊又怕又疼,额头碰红一块,摔倒时手掌蹭破皮了,隐隐约约的疼,眼看那人要拉住她头发忽然听见‘轰隆隆’一声闷雷,打雷在冬天很少见,尤其是天空万里无云,所有那人也迟疑地四下里看。

忽然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像在耳边也像在心里,最关键那是死去两年多老爸的声音,所以张嘉琪吃惊之余听的很真切:“琪琪别怕,按我说的做,现在闭上眼睛,全神贯注,舌尖顶上牙堂,将全身力气往肚脐下面两寸的地方使,接着按顺时针向上边一寸气海穴移动,再向上面一寸脐……往腿上运气,左脚掌挨地,右脚用力弹跳,横扫一圈!”

按张名远的指示做,竟然觉得身体里有股气在游走,用力弹跳时身体竟然腾空而起,还感觉到右脚旋转时踢到什么,接着就听到噗通一声,她赶紧睁开眼,只见自己在离地一尺多高的空中,刚才拿匕首那人已然摔倒在两米开外。张名远的声音又说:“做得好,身体里的內气不要停,现在右脚尖点左脚面,向欺负你的人跳过去,气运到左手掌,小点力拍对方肩膀或后背!”

张嘉琪仍然照着提示做,觉得身体很轻,就像失去地心引力,轻易的飘到正在踢地上的保安其中一人背后,用一半力拍出去,那人却像玩偶似得飞出去撞到门卫岗亭后摔在地上疼的打滚。

事情发生在不到一分钟,两个戴面具的摔倒爬不起来,其他几人见张嘉琪像变了个人,打过他们同伴身子还不落地,对视一眼都把匕首亮出来,五个人围住她。

对于刚发生的事情,张嘉琪也很吃惊,忽然间听见老爸说话还看不到人,而他说的话居然让她变得飞起来,轻易就能把人打倒,这些都是不可思议。正看着五把明晃晃的匕首发毛,耳边又想起老爸的话:“不要担心,遇见危险就趁其不备攻击他的要害,像这些三脚猫可以侧身躲避时出手,也可以直接打穴位,记住,快速的攻击就是最后的防守!”

话音未落,一个戴面具的用匕首扎向她小腹,她赶忙侧身躲,紧张之下朝那人踢一脚,却把他踢飞起来撞到路上行驶的车上,倒在地上不动了。她这才想起那句快速的攻击就是最好的防守,不由得斜刺里冲向另一人,抬手就打。

羽巍在直播室等了五六分钟也不见张嘉琪和父亲上来,就有些着急了,忍不住到一楼看,因为张嘉琪上来还得换衣服化淡妆。见到一楼大厅门口的慕容娜,她也焦急的来回走,刚要搭话就看到有人往大门口跑,一打听说门口有几个人围住个女孩打,两人就紧张的跑向门口,老远看到张嘉琪身子悬空着,抬手踢腿就把戴面具的人摔倒在地。

两人对视一眼,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刚想问张嘉琪为什么跟人打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碎女子,别动,不然我捅死他!”

张嘉琪赶紧停下来,脚慢慢落在地上,羽巍顺着声音看过去,吓得差点叫出声,就在距离她们二十几米远,她父亲正被一个戴面具的人用刀威胁着,明晃晃的匕首在喉咙跟前逼着,想往前冲被慕容娜给拉住了,告诉她别着急,随即拿出电话报警。

“你,放了外公,否则你们一个也走不了,”张嘉琪此时倒不怎么害怕,虽然人在地上站着,但始终提着一股气,就感觉身上气流畅通,轻易就可以把劲道运到手上或腿上。

“站着别动,不然我先捅你外公,”那人说完又看看路上躺的同伴,对其他几个大声说:“你们几个发啥楞,赶紧看章章死了没,把那两个受伤的都弄上车!”

“我说过让你先放了外公,否则——”张嘉琪到现在还没搞懂这伙人什么目的,所以思想并不敢放松,说着挥手掌指向去路边扶同伴的人,却不经意挥出去一掌,正好轮在要去岗亭的那位后背上,‘啪’的一声,那人就飞起来了,直接撞在岗亭角,噗的一口鲜血吐的满玻璃都是。

这下立刻引得周围的人一片哗然,人们投过去的都是惊讶眼神,用手机拍照的录视频的比比皆是。车跟前逼着羽老爷子那位也被吓坏了,怎么也不曾想今天会遇到个下手这么狠的女生,他们八个人已经有四个倒在地上不能动,再继续还不知道会怎样,拿匕首的手也开始颤抖。

张嘉琪也很意外,本来这下是没想打谁,无意中把一个人打吐血,心里也焦急,生怕那人对老爷子不利,慌乱之下就低声问老爸:“老爸,我现在该怎么办?老爸?老爸?快说话呀!老爸!”叫了几遍后发觉没任何反应,她又四下看看,还是找不到半点老爸的影子。

另一辆车上司机位置的司马楠,到这时候肠子都快悔青了,当初就是鬼迷心窍想得到羽巍,满脑子都是翁卓言设计的让他等收钱后英雄救美,钱也有了还能博得美女芳心。可今天当他们换目标向张嘉琪下手时,他就觉得有点冒失,看她在车流里跑就揪心不已,生怕出个差池更难面对羽巍,再后来她又打伤几个人,又把他吓得冒冷汗,万一要死了人,那可是刑事责任,绑架未遂致人死亡,罪魁祸首就是他和翁卓言,就算没有警察那帮混混儿肯定不会跟他善罢甘休,警察知道后他们更惨。如今看八人中的头目用羽老爷子威胁张嘉琪,羽巍和慕容娜还在旁边看这,他急得都想撞墙,可这情况他也不敢出面,一说话就能被羽巍她们认出来,就越发不可收拾了。想到这,司马楠赶紧给打电话给翁卓言,让他停止行动,事情不能再恶化下去,可翁卓言的话差点没把他吓背过气,原来事情已经不受控制,那位头头儿董哥非要给几个受伤兄弟出气,他和翁卓言都被撬起来了。

“琪琪,快想办法救你外公啊!”羽巍心也乱成一团,焦急地看着张嘉琪。

“妈,我,我也想救,可我,我不会呀,你跟娜娜阿姨想想办法呗,”张嘉琪也在发愁,叫老爸也不应,他刚才只教了怎么打人没教怎么救人。

“你不会?”羽巍听了脑仁发胀,“那你,刚才那些人,为啥不——”

“是啊,琪琪,把他们都弄死不就能救叔叔了?”慕容娜也觉得此时的张嘉琪就像超人,收拾他们是手到擒来的事,完全想不到她居然说不会。

“不,不要,你,你别动,我真会把老头捅死!”胁迫着羽老爷子的人听到她们对话也害怕,他看得出张嘉琪出手没轻重,真弄死他们也不是不可能,就目前这几个的安家费都能把他愁死。

“我看你也不像坏人,不要再错下去,干脆放了我外公,大家各走各的,”张嘉琪也不知道怎么办合适,以前对于这类事情完全没概念,连类似的电影情节都找不出来,只好尽量商量。

“各走各的?不行,你把我的人打伤了,不能这么算了,看病治伤也得花钱,”那人说着又往羽老爷子身后挪了些,歪着头看,生怕张嘉琪忽然偷袭,“五十万,给五十万就了事!”

“啊?我哪有那么多钱啊?你们太黑了!不会刷医保卡吗?农村合作医疗该有吧?你们这种算是高风险行业,怎么也得买几份保险吧?”张嘉琪越说越觉得他没道理,甚至胡搅蛮缠讹钱,其实忽略了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住羽老爷子。

“你说的以前没想过,真得好好考虑,可现在也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你快给钱,给了钱我就放老头,”这位居然觉得张嘉琪的话有道理,不自觉把匕首挪远了些。

“哪有那么多钱呀?”张嘉琪见那人语气缓和就上前几步想跟他继续说话,然后趁其不备抢走他的刀,“我妈前阵子是给了些钱,可我还想留学用呢,你说我一女孩子要是到了美国没钱,多可怜啊?外国人会不会看咱笑话?”

“你留不留学跟我有嘛关系?我需要钱给兄弟们治伤,看,两个昏死着,一个在吐血,不知道得花多钱!”那人觉得自己已经很背。

“你兄弟受伤跟我又有啥关系?谁让你们追着我打?再说,你抢也得找有钱人抢,外公哪像有钱人?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干嘛不正经找个活?做流氓多危险?”张嘉琪又往前凑几步。

“我们不是为了打劫,也不是流氓,我们是出来混的!”那人觉得被误解了,不由得大声辩解。

“在大街上拿刀胁迫老人要钱,还说不是流氓?去饭馆端盘子洗碗也比干这个强,你们不仅是流氓,还是愚昧的流氓!”张嘉琪已经距离车子剩下五六步远。

“我说了我们不是流氓,是道上混的!”那人急切间争辩,而且发觉有点跑题,又把匕首凑近羽老爷子脖子,“你管我是干嘛的?给钱,快给我弄钱!”

“可我没钱呀,穷学生一个,今天第一天实习,不信你问外公,”张嘉琪看到他刀子贴近羽老爷子,因为是左撇子的原因,又紧张的把气运到左手。

“这位大哥,钱我可以出,请你先放了我爸,然后咱们一起到银行取钱!”羽巍觉得宁可折财也要保证父亲的安全。

“不行,先给钱才能放人,”那人见羽巍说话,觉得希望还是蛮大的,说话底气也足了。

“现在没钱啊?要不然你给个账号,我马上给你转账,现在谁装那么多现金出门?银行提现都有限额!”羽巍也发愁。

“董哥,她骗人,既然提现限额,到银行也白给!”另一个戴面具的喊到人。

“啊!是呀,你敢骗我?”那位董哥恼了,瞪大眼睛用匕首尖点指着羽巍。

张嘉琪一看机会来了,猛然间跳起来窜向董哥,左手掌也跟着拍了出去,速度快得她自己都吃惊。董哥也吓傻了,五六米的距离眨眼就在眼前,长大嘴巴没来及喊就感觉右肩膀挨了一下,接着身子就飞起来,刚好撞在不远处司马楠的后挡风玻璃上,人撞碎玻璃又掉下来。

司马楠可吓坏了,发动车子一溜烟跑了,也没顾翁卓言和其他人,翁卓言也被这连串变化惊的呆若木鸡,被警报声惊醒时已经来不及逃跑,和董哥那五个受重伤的一起被抓,眼睁睁看羽巍、张嘉琪和慕容娜扶着羽老爷子进广电中心大院,他的面具都忘记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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