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画像墓门是一条向下的石砌台阶通道,从墓门一直向下倾斜而去。大家只能依靠手电筒来照明,通道结构弯曲不平,忽高忽低,时左时右,有些地方甚至还搭着木桥和绳索。通道太黑暗了,大家的手电光亮也仅能维持三四米的距离范围。黑暗中别说藏着什么暗器了,就是突然蹿出只耗子,仓皇之中大家根本就无从应对。
黑暗容易引起人类心灵深处的恐惧,视线在幻觉中模糊,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想。墓道设计人为增加了地下的深度和广度,让人感觉不到哪里才是一个尽头,只有在无穷无尽之中忍受着恐惧的煎熬。
高阳在幻觉中精神恍惚,竟然觉得这里的场景似曾相识,可是细细琢磨却又无从说起,这种时有时无的感觉一直困扰着他,面对众人他又没有勇气说出这个秘密。欧阳树一躲在黑暗中一直暗暗观察着高阳的表情,似乎想从他身上看到什么奇迹或者得到什么秘密。
县太爷压抑得有点喘不过气来,嘟囔道:“这哪里是什么墓葬,我看就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阴间地狱。七拐八拐的,弄不好拐到第十八层里去,死都托生不了。”
大家伙闻言,都情不自禁吓得一个激灵,都在黑暗恐惧之中,这个时候哪怕有个人突然打个喷嚏,大家心里都会感到紧张和莫名的惊慌。神话故事里的十八层地狱人人都见过,这回身临其境却别有一番滋味,难道这朱棣真得想把大家带到地狱去审判?
欧阳芸芸惊吓的浑身发颤,刘乾甚至感觉到欧阳芸芸的手心多了一些湿漉漉的虚汗,刘乾心想这也难为她了,情不自禁地紧紧握住她的小手,算是给柔弱的她一份勇气的支撑。欧阳芸芸杏眼朦胧,她似乎不怎么害怕了,这就是爱的魔力?她不知道爱是什么滋味,或许就是这样的依托吧。
行行复行行,偶尔听到石壁上滴滴嗒嗒的滴水声,一路上竟然没有出现任何意外。大家的心开始回暖,都认为这就是一个尘封数百年的墓穴而已。墓底犹如一个倒扣的碗,大家从上面顺着绳索溜下来,终于有了平缓的通道,不似先前的又矮又窄,这里宽大空旷,空气也很干燥,有些微微的风。洞**出现微风说明某个地方跟地面相通,刘乾怀疑是不是哪里藏有风口,可是仔细找寻就是不见,不想浪费时间,索性不找了。
面前的一条通道略显怪异,是人工刻意挖掘的正方形,很像古代的方空钱币,整整齐齐的四个棱角还弄得棱角分明,分毫不差。刘乾问欧阳树一说:“挖洞又不是雕刻,画蛇添足,这么有棱有角的是什么意思?挖掘通道从力学角度来讲,方形的确省心省力,还不容易塌方,往外运土也比较方便,可这里为什么非要挖成如此完美的四方形,这不是费时又费力吗?”
欧阳树一随手抓了一把墙体的泥土,放在鼻前闻了闻,茫然地摇了摇头说:“我也是满头雾水,本来就是一个神秘的墓葬,最多有几分危险,现在看来,觉得不再是那样简单。天圆地方一直是人们所信奉的,就是死了也要尊奉,所以好多墓葬都是圆形庐顶,墓穴也呈四方格局。这入口是正方图形,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一些古书记载,正方形地穴也有表示地狱之说,精雕细琢就是代表留恋人世的生活的意思?看来墓主人真有把这里变成地狱的打算。”
高阳忽然像是得了癫痫一样浑身发抖了一阵子,然后阴森森说道:“都回去吧,哪里来哪里去,这里不欢迎你们!”
几个人被这毛骨悚然的话语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刘乾忍不住呵斥说,高阳你有话好好说行不?装神弄鬼的,你是成心吓唬我们吧?阴阳怪气的。
欧阳树一眼神诡异,突然把一张黄符贴在高阳的后背上,只听高阳“啊”的一嗓子,接着蹲在地上开始剧烈的呕吐。欧阳树一后面的一句话更是令大家噤若寒蝉,他说,高阳鬼上身了。
刘乾说高阳不是也有护身符吗?
欧阳树一说那也不管用,鬼魂就是冲是他来的。可是一道符的威力不够,我加了一张才勉强将鬼魂赶走。
大家几乎同时把黄符贴在脑门上,高阳呕吐完了,也吓得不轻,他诚惶诚恐得从怀里摸出黄符,吐口唾沫就粘在脑门上了。心想,朱棣呀,你都死了几百年了,就算我娘胎里带着跟你长得有点像,你也不能就盯着我阴魂不散啊。阿弥陀佛,回去后我给你老多烧点纸钱,赶紧投胎你吧,再晚了,你赶不上二路汽车了。
通道一直往前方延伸,笔直得就像是一根无穷无尽的管道。靠墙壁两边都用一根根间距3米的青色石柱斜斜撑起,石柱的上半部镶嵌在墙缝里,下半部却齐刷刷地裸露外面,柱根还踮着一块方铁,大概是吃力用的。封闭空间的空气中如果缺氧,人脑会产生大量的幻觉,如果你的视觉中千篇一律就是一种景物,你同样会感到迷幻,一样的柱子,一样的通道,一样的笔直,就这样永无止境的重复,大家伙感到迷茫起来,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还有那微微的风声。幸好那条狗还在前面拖拖拉拉得走,偶尔还能听到它呜呜的低吼和不耐烦的狂躁。
石柱子类似于今天煤矿矿坑的液压柱,功用是防止通道顶部受力塌陷,但几百年来的地壳变动,已经使部分石柱脱离墙体,歪歪地倾斜一旁,几处顶板在压力作用下已经塌陷。如果想继续前行,就必须先清理堵塞的通道,一旦挖掘处理不当,或者是某处结构受力不均匀,塌方事故就不可避免,如此一来,大家极有可能被活埋,成为这位不知名妃嫔的殉葬品。
刘乾将拴狗的绳子系在欧阳芸芸的手腕上,嘱咐她密切注意狗的异常举动,然后跟大家一起用短柄铲子清理塌落的泥土。高阳提醒说道:“咦,怎么我们少了一个人。”
欧阳树一像数鸭子似的一个一个得点着人数,他也倒吸一口冷气,果然少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雷大兵,是一个土质测量员。
刘乾心想,这趟苦差事干的,还没进得了墓室就先丢失一个人,这朱棣敢情联合嫔妃成心做弄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