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后面是两扇木头门挡住了去路。整个门面刷着朱红色的油漆,鲜艳的红色在黑暗中格外耀眼,门中间横插着一根粗大的木栓。吃一堑长一智,刘乾这回学聪明了,让狗先在门附近转上一圈,确定无危险后大家再过去。县太爷自告奋勇地拿下门栓,和黑猫一起推开了两扇门,还没等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呢,里面就猛然窜出一股呛人的霉气,大家不敢怠慢,赶紧带上防毒口罩。
里面左右两边架起了两座木头天桥,下面是两个椭圆的殉葬坑,四周的坑壁上人工浇满了沥青,大概是防止殉葬活人从里面爬出来,但匪夷所思的是坑壁间布满了无数个如拳头般大小的小洞口,谁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用的?毫无疑问,先头那股霉味肯定来自大坑,大多为腐烂肉时形成的气体。坑内白骨累累,尸体和尸体交互叠加,自下而上不知埋了多少层尸骨,两个大坑粗略算起来至少有上万人,他们都是活人被殉葬,应该还有当时参与建筑的工人和士兵。面对万人坑,大家心里蓦然的沉重,谁都不肯说一句话,面对生命的沉重,心里都感觉是一种悲哀和叹息,数不清的尸骨流不尽的鲜血听不完的哭泣,这些场景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欧阳树一打破沉默说:“历史已经过去,谁也改变不了事实的存在。活人殉葬坑的规模说明皇帝对这位妃嫔很重视,就算是他自己的葬礼也无非如此。”
欧阳芸芸信手指着每一具骷髅说:“这些人的尸骨白白净净,微微还有一些亮泽,正常人的死亡,由于尸体腐烂,尸骨表面一般会形成点点滴滴的灰黑色油渍。一些墓主人害怕殉葬者死前会破坏墓穴,一般会先杀死再埋葬,但很多殉葬者是自愿的,墓主人又不忍心痛下杀手,会秘密投放一些吃人的动物,二者自生自灭。坑壁涂抹沥青,通过加工过这一点来看,这些殉葬者都是活人,尸骨光泽说明尸体被动物啃咬过。”
刘乾和大家心惊不已,要知道这可是万人坑,什么动物有这么大的胃口?欧阳树一说道:“大家伙不要四处走动,这两座天桥的作用应该是人工在上面投放活人,那些吃人的动物也一定被同时投放。”正说着话,欧阳芸芸眼尖,她看到坑壁的窟窿里里面晃悠着一些小脑袋,这些家伙似乎也闻到了生人的味道,正在探头探脑爬出来寻找。大家伙慢慢就看清楚了,这是一群硕大的老鼠,毛色花白如雪,脑袋如猫一样大小,没有眼睛,四肢强壮有力,但行动极为缓慢,似乎不愿意一下子把猎物吓跑。
刘乾心想怪不得上万具尸体被吃掉了,原来是这群奇形怪状的老鼠干的,老鼠的繁殖能力是最快的,能吃掉这么多人的肉体,似乎也只有它们能办到。但这群瞎子老鼠速度又这样缓慢,怎么能攻击人类呢?
欧阳树一飞快得在记忆里搜索,忽然恍然大悟惊骇道:“大家赶紧集中过来,那些老鼠叫飞天神鼠。”
高阳和刘乾忍不住笑起来,黑猫和县太爷也是哈哈大笑,他们有点讥笑老头子大惊小怪,就这些其貌不扬的老鼠也配叫飞天神鼠?黑猫笑着说道:“什么狗屁飞天神鼠,四条腿像蜗牛一样,还是瞎子,就凭它们还叫飞天神鼠?”黑猫和县太爷原本想再多几句戏弄一下老头子,这个时候怪事发生了,这些老鼠忽然对着刘乾等人的位置呲牙咧嘴起来,大又攻击的势头。欧阳树一面色大变说道,我们必须快速通过天桥,在它们发动攻击之前,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老鼠们不停地摇晃着脑袋,相互之间好像是在发着一种奇怪的信号,一顿烟的功夫,成千上万只老鼠都爬出了洞口,它们仰头对着空中的木头桥射出毒液,毒液的高度显然到达不了桥面,但它们学会了聪明,竟然一个一个叠加来增加高度,这样一来就有些毒液射在天桥的木头上。被毒液射中的木头开始冒起了青烟,很快就不断有木头腐朽,断裂,整座桥也随之变形,摇摇欲坠。照这样的速度,两座桥塌陷恐怕是迟早的事情,最要命的是老鼠的毒液腐蚀木头后会散发出一种腥臭无比的气味,让人感到恶心和呕吐,随之思维迟钝,昏昏欲睡。飞天神鼠是通过毒液催眠殉葬者,然后开始享受腐烂的美食,可怜数万人都被毒液催眠,然后活活得被啃咬致死。
事不宜迟,大家兵分两路,快速通过两座天桥。雷大兵或许是最倒霉的,他最后一个通过的时候,被一丁点毒液喷射到大腿根上,疼得呲牙咧嘴,他大腿的肉已经开始腐烂,本来是指甲盖大小的伤口,很快就烧成鸡蛋大小,用不了多长时间这条腿恐怕就保不住了。欧阳树一让欧阳芸芸给雷大兵做手术,必须最快的时间内将腐烂的肉挖掉,如果有必要还必须刮骨处理。
刘乾抽出匕首,在上面涂满了自带的酒精和麻醉药,欧阳芸芸学过点医学常识,她闻着刺鼻的腥臭,用刀子细细割掉伤口周围的腐肉,毒液的腐蚀性特别强,继续由外往里渗透。虽然有麻药进行了局部麻醉,但药效过后雷大兵只能咬牙止痛,时不时发出凄惨的叫声,每当听到这惨烈的痛苦喊叫,大家的心都跟着纠结。
沿着乌黑的痕迹,大腿受伤部位已经被割剜成了一个碗的形状,深入到大腿骨的地方也进行了刮骨处理,险象环生的伤口才算稳住了。欧阳芸芸很有耐心,然后在伤口部位撒上一些云南白药,用绷带一圈一圈的缠起来。刘乾给了雷大兵一把铁铲,他一瘸一拐地跟着大家继续踏上寻找墓穴的征程,没有人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人自信能活下来,但已经没有了退路,打起精神能做的,就是加倍小心,尽可能地减少生命威胁的频率,或许活下来本就是这些人心中最大的祈祷。
以照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