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做足了架势,这才意犹未尽地跳下马来,心想,当朱棣就是过瘾,这以后当了皇帝还不要雨得雨要风得风?毛骧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赶紧搀扶着他,小心翼翼极尽能事,高阳对这些服务舒心的很,但对朱标却是面无表情说:“军法无亲情,大哥你也别怪当兄弟的不讲情面。打了败仗按理说可以吃一堑长一记,但死了四万人可是难逃责罚,如果不是你而是换作任何一个人,父王早就大开杀戒了,你之所以还活着,其实这你得感谢我老四替你打了保票。我一不小心打赢了这场仗,父王一高兴你就能活了,要是我稀里糊涂地打输了,他老人家怪罪下来,你就活不成了。”
徐妙芸心想,这朱棣明摆着自己是救星,朱标的死活完全在于他的掌握。
朱标果然吓得双腿一软“扑通”就跪下了。父亲朱元璋可是有名的大义灭亲的主,要是急眼了,天王老子都敢杀。朱标顿时失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神采,感激涕零说道,多亏了四弟你赶来了,父亲还是有眼光的,派你来就是十拿九稳,我也希望你能打赢,也相信你能打赢。常仪华你说对吧?
常仪华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朱标此时抬出自己,想必是想让自己给他求情。
朱标一副软弱可怜的样子确实很令人同情,但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要不是他抢着“风头”自不量力地攻打平江城,何来今日之耻辱?徐妙芸暗自庆幸自己坚持己见,最终没有嫁给这个窝囊废。
徐达悲凉万分,早知道朱标如此没骨气,真不应该在他身上下那么大的赌注,还差一点将女儿推进火坑。朝中权贵尔虞我诈,朱标这样的软骨头是吃不开的,他能不能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常遇春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女儿跟朱标生米已做成熟饭,看来只能认命了。
此时没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大概只有常仪华能给朱标一些安慰吧。常仪华眼含泪花,虽感窝囊,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说道,四弟才华横溢,打赢那是自然的事情,你是久经沙场的战将,听闻元顺帝的大将乃尔不花都自叹不如,依我说,老四攻破平江城是早晚的事。你们哥俩一母同胞,血浓于水,你大哥犯了错,四弟你就多担待。
常仪华连亲代故的一番言语的确很中听,高阳还真不好意思来硬的。
高阳心想乃尔不花多厉害,我岂是人家的对手?历史上此人是蒙古悍将。他笑着说道,嫂子不仅漂亮还能说会道,过奖了,如果嫂子你真心希望我救哥哥一条命,那么你就要帮我一个忙,而且这个忙你还要非帮不可。
常仪华会错了意,忽然荡笑说,别说一个忙,十个忙都可以,只要你提出,我都答应。
高阳虽然心猿意马,但他知道此事不可为。他脸色瞬间一变,疾言厉色地对着朱标说道,朱标伤亡四万将士,死罪暂免,但活罪难逃。军杖五十,以儆效尤,希望嫂子你不要阻挠。
常仪华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本来以为牺牲自己一点就能救了朱标,没想到朱棣这小子盐油不进。五十军棍可以将人活活打死,朱标细皮嫩肉的,如何承担的起?
徐达和常遇春出乎意料地惊呼道,五十军杖?四少爷使不得啊,有可能闹出人命,你们可是一母同胞,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徐妙芸和徐妙锦心中不忍,也劝说道,四公子一定要慎重考虑,军杖五十不是谁都能经受得住的。
高阳心想,这朱标又不是我亲哥哥,我犯不着心存怜悯,正好借此良机对他“杀一儆百”,徐达和常遇春是朱元璋的左膀右臂,如果不能借这个机会震慑他俩,以后或许没有更好的机会,非常时机必须用非常手段,不狠狠惩治朱标,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人恐怕难以服众。
朱标不是傻子,朱棣大义灭亲之举就是一个幌子,实际上想踩着自己头树立军威罢了,否则他犯不着揪着自己死死不放手。但不管怎么说自己这条命还是暂时保住了,挨五十军棍也比丢掉性命强。他虽然痛恨朱棣但苦于没办法,只好仰天哈哈大笑说,既然如此,你朱棣就来吧,五十军杖我朱标死不了!接下来是你亲自动手吧?
高阳心想朱标不是纸煳的,这小子不可小觑,竟然看出了我的打算,那我更不用客气,种下仇恨反而方便找到我以后对他下手的借口。
大家面面相觑,除了朱棣,谁敢对朱元璋大公子朱标动手?有朝一日朱元璋死了,他就是皇帝,今日动手的人一定不得好死。其实朱标也是这样想的,我朱标今日凡夫俗子但终究会被立为太子,你朱棣今日敢下毒手,今后我一定放不过你。
高阳突然大喊一声,拿军杖来,我朱棣今天亲自掌刑!
徐达、常遇春、徐妙芸、徐妙锦、常仪华等人吓了一大跳,心想这朱棣看来真得疯了,而且疯得太过疯狂,让人颤抖,让人胆寒。
军棍轮得很圆,每一下都让朱标杀猪般得嚎叫,每一下都很沉重,仿佛兄弟俩有血海深仇,旁观的人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喘,他们几乎同时得出结论,朱棣对付自己的亲哥哥尚且如此心狠,对别人更不会手下留情,以后千万不能被他揪住把柄,否则死无葬身之地。于是大家彻底折服了,这种折服是打自心底的胆寒和敬畏。
高阳刚刚收拾了朱标,就召集所有人到议事厅开会,他仔细听了徐达和常遇春的军务报告,然后徐妙芸也把平江城的布防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她有意无意把美目不止一次地飘向高阳“暗送秋波”,高阳不是傻子岂会不明白?心想你不要太心急,早晚收拾你,只要别羊入虎口就行。高阳问徐妙芸说,张士诚的左膀右臂是谁?他们可有收买的可能?
徐妙芸说朝中事务归丞相张士信处理,军事防御归刘乾、李伯升、张姗管辖,这几个人是平江城的核心力量。张士信最有可能被我方收买,虽然他是张士诚的亲弟弟,但此人贪财又好色,跟张士诚同床异梦。据可靠情报,张士诚养女张姗貌美,张士信垂涎已久,但张姗对刘乾含情脉脉,所以张士信对刘乾早就恨之入骨,再加上张士诚为了笼络刘乾守卫平江城,严厉警告张士信收敛甚至打消对张姗的想法,如此一来,张士信自然对张士诚不满,一旦我们拿张姗这张牌诱惑张士信,只要答应攻破平江城后把送张姗给他,丞相之职还官复原位,这个人说不定有可能为我们所用。
高阳眼睛顿时眯成了一条缝说道,小诸葛果然名不虚传,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今晚你进城找张士信游说,此人只要答应充当我们攻城的内应,大事何愁不成?
徐妙芸受到了朱棣的重用,心悦诚服说道,我一定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