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弥漫淡淡的药草香,夏夜的星空下,此情此景别有一番滋味。只是,味道虽好闻,若非不得已,也没人会希望用到救命的药草。
当然,医者除外。
颜绿绮笑笑,朝太医院唯一亮着火光的的屋子走去。轻轻推开门,便看到床榻上盖着薄被,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的——
初夏。
放轻脚步走过去,坐到床榻边上,颜绿绮凝视着双眼紧闭,仿佛熟睡般的小人儿,清丽的面容不由得一阵柔软。
“丫头,你已经睡了很久了,还不舍得起来吗?”
没有人回答她,床榻上睡着的人依旧呼吸安稳。颜绿绮也不恼,替初夏掖了掖她身上的薄被,继续自顾自说道:
“丫头,你小姐我没事,不但没事,今天还穿了嫁衣,风光大嫁给新皇上,继续当皇后了。我第一次出嫁时是你帮我打扮的,陪着我进皇宫的,记得不?当时你还很不开心,替我担心来着。三年了,你看我还是好好的,倒是你......”
颜绿绮顿了顿,眼圈微有些红,却仍是轻笑道:“一次比一次倒霉。摔傻了不说,这次还差点把命给搭上了。你说,你跟着我这样的主子运气是不是太差了啊?所以,我早说送你回将军府的,偏你性子倔,非赖在我身边不肯走,一说这个就跟我急。”
“丫头,你醒来要是知道我婚礼不等你肯定又要恼了。没办法啊,我也想等你醒了再举行婚礼的,可是新皇上不肯等,太医又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醒,所以不等你了。”
“皇宫是一个很繁华却也很寂寞的地方。以前,你和景瑞在,我们三有伴,聊聊天说说话,打打闹闹倒还挺好的。可是,丫头,你累了睡一下就好了,为什么睡了就不肯醒呢?小姐我没事,你不要担心了,赶紧醒过来好不好?景瑞不在了,你也睡了不肯醒,我一个人......”
真的很寂寞。
水滴自脸颊上落下,打湿初夏身上盖着的薄被,晕开圈圈涟漪。睡梦中的初夏对眼前的一切不知,再不会像以前一样拍着她的背,傻憨傻憨的说:“小姐,不哭。”
泪眼朦胧,颜绿绮想起那医术卓绝的女子的话:“这傻丫头命大,死不了。不过,她什么时候会醒,我不知道。别问我为什么,要问就问她,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的。话说你们在金銮殿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逼得这傻丫头自尽不说,治好了还不肯醒,至于吗?”
女子怎懂,人的潜意识是一件很微妙的事情。旁人道初夏愚忠笨傻,又怎会知道在她不被别人理解和嗤笑的小脑袋里,保护和伺候小姐是扎根在她心底的事。
生前的意识里,已知小姐必定会死,那她,又怎还会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