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这回上县里开会,我看到柏青她四叔了。许详早就知道了柏青小升初考的很好。”
“哦,柏青她四叔没再打听什么吗?”鲍玉兰问道。
“没问。”
“许详没问问孩子上学住宿的事吗?”
“没有,大姐。真的什么都没说。”
“哦,原打算上她四叔家去住,她四叔家的大姑娘不是也上学呢吗!这样和她们吃饭能吃到一块儿去,也不用特意给柏青做了。要是在她四叔家住的话,我们多拿点米面粮油。街里烧柴金贵,秋天,我们多给拉点烧柴,这样她四叔也能少出去弄些。”鲍玉兰说道。
“大姐,我琢磨,柏青念书,打算上她四叔家住,是能省点儿。我们在家打算的挺好,但大姐,你至今还没到柏青她四叔家去呢,得和柏青她四叔商量商量啊!也不知道,她四叔家能不能同意柏青在他家住呢!哪天还是你领着柏青上她四叔家看看她四叔家的意思再说吧!”
“老四,你是不是听到啥说道了,没好意思直接跟大姐说。”
“大姐,我啥也没听说。这么多年了,大伙儿也不是不知道柏青她四婶的脾气,这人看不起不如她的人,你不是常说,表面是许详当家,其实都是柏青她四婶子说了算吗?柏青是许详的侄女,可不是她四婶儿的侄女啊!”
“柏青在她家住,她四叔不会不同意的,看在她死去的一奶同胞的哥哥身上,他也不会不让的,不就住个宿,吃三顿饭吗?也没什么事可费的,不就多一双筷子,多个碗吗?”
“大姐,不能把所有的人都想的像咱家人似的。我说这话,大姐可别挑理,我可不是在这向大姐替兄弟们要人情!”
“老四,你说的我知道,我能说挑理就挑理吗?就按你说的,哪天我就上她四叔家,豁出我这张老寡妇脸了,为了柏青,我得好好求求她四叔和四婶儿的。”
“大姐,明天准备准备,后天,场院里就没活了,让老三赶车上县里,要过年了,买点儿年货,顺便再买点儿开春干活儿用的东西。再给柏青她四叔家带点东西去,要过年了,这么大的人,还领着柏青去的,她四叔家不是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子吗?咱不能少了礼数,别走后,让人家挑理的。”鲍广信在一旁说道。
第三天早早的,鲍玉兰和孩子坐着三弟鲍广喜赶着的马车上县城来了。
鲍玉兰和孩子来到许详家时,许详早上班去了。
许详妻子见鲍玉兰来了,表面热情的,但内心很不情愿的说道:“三嫂和柏青来了,赶紧上炕吧,热呼热呼,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了,早冷的不行了,她四叔没在家,你们就脱了鞋上炕里坐吧。”
鲍玉兰听许详妻子说的话很热情,声音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心想:柏青的事,看来不会有什么叉头的,心里顿时感觉轻松了许多。
中午下班了,许详到家了。
吃完饭,刚收拾完桌子,鲍玉兰便开口说道:“她四叔、四婶儿,你们也早就听说柏青考上一中了吧?我今天和柏青来,不为别的,就是看看年后孩子就要开学了,她四叔,看在你那三哥的面子上,让柏青在你家吃住吧。这些年,不管什么,都是柏青的舅舅们帮着呢。在这住,不单是为了省几个钱,主要是想让柏青能吃的好点儿,睡的好点儿。”
鲍玉兰说完话,用眼睛看着许详和他的妻子。
口吃的许详还没有开口,妻子便轻声细雨的说道:“三嫂,还有柏青,你看看,这两间小房子,就我们四口人住还挤的受不了呢!房子这么小,你说,柏青可住在哪啊!这可不是我不让柏青在我家住,而是这房子太窄了,住不下啊!”
“三嫂,刚才,她四婶儿说的,你们也都看到了,不是我不让孩子在家住,实在是这房子太小了。就让孩子上学校住宿去吧!在学校缺个儿什么东西,就上家里来取来,周六周日到家里来贴补贴补。”
“这屋子不是挺宽绰吗?北大山那不是还搭了半铺炕吗?”鲍玉兰说道。
“三嫂,你们不在跟前不知道细节,看上去是一铺半炕,但这两孩子,睡觉时,打把势,总是横着睡,横吃独睡惯了,晚上睡不好,白天怎么上课念书啊?”许详妻子赶紧表态道。
许详再没言语。
鲍玉兰一听,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便没再言语。
鲍玉兰和孩子呆呆地坐在那里。
场面很是尴尬。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听得外面传来了车老板调教马的声音。
是买东西的鲍广喜回来了。
鲍玉兰趁此机会说道:“天不早了,老四该上班上班去吧!我们回家还得走好长时间呢,我们走了。”
太阳刚要落山的时候,鲍广喜赶着马车到家了。
下了车,进了屋的鲍玉兰和许柏青,放下手中的东西,便不由得眼泪就下来了。
大伙儿见此,早解其中意。
不一会儿,这娘俩的眼泪就变成了哭声,并且越来越大。
过了一会儿,鲍玉兰一边哭着,嘴里一边叨咕着:“不改嫁,不改嫁,这在娘家待的,有什么好处啊!不如当初改嫁了,这改嫁了,孩子念书也就不用想上别人家住了,尽管不是亲爹,后爹也能供的啊!”
“哭哭哭,就知道哭,改嫁了,后爹能供孩子念书,这话让你说的,好像谁不供你孩子念书似的!”老鲍太太生气地大声说道。
老太太这么一说,娘俩的哭声反倒更大了。
只听得鲍玉兰大声地说道:“供供供,说的容易,在学校住宿,我又不挣钱,这供个学生得花多少钱啊!”说完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行了,大姐,别哭了,既然弟弟妹妹们能帮你扶养这俩孩子,就能帮你让孩子念书!这家不是我当着吗?柏青,二舅告诉你,这书咱念定了,咱上学校住宿去,不就是每个月得往学校送米送面送柴火吗?这有啥难的,学校有个数儿就行,每个月初,就让你三舅赶着车,一天不差的给学校送去,至于别的钱,钱多钱少没关系,咱这家里,和别人家比,不是有你大舅和四舅挣现钱吗?供你一个念书,咱家不是不能拉下饥荒吗?”
“给你舅舅们长脸就行,把书念好了,能念到哪儿,我们这些当舅舅们就供到哪儿!”
“你四叔家不是不让在他家吃住吗?说什么星期天上他家打打牙祭,不是二舅给你和你四叔掰生,咱不吃他那点东西,咱就把书念完就行。你平时爱上你四叔家去就去,这个我们当舅舅的没法管你,你个人说了算。”
三年后,许柏青以优异的学习成绩,考上了中等师范学校。
珍惜学业的她,最终又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到师范专科学校继续求学深造,直至顺利的大学毕业参加工作。
几年后,鲍海鹏也顺利地考上了鹤城医专,但家人的一个决定却把他美好的前程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