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正式退休前,母亲曾对海宁说:“原以为,你二哥变了商品粮,工作就有着落了,哪想到形势变化的这么快,招工不再全看吃不吃商品粮了,还得考试,考试的话,你二哥也未必能考上。弄不好,你爸退休的班,就得让给你二哥了。你年纪还小,以后说不准能赶上什么机会的,但不要指望这些招工,要尽最大的努力把书念好,也许你能打破咱们公社,这几年一直光秃的记录呢!”
听完母亲的话,海宁点了点头,说了一句:“在学习上,我会尽最大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分配的工作和接/班得到的工作,虽说都是工作,但我知道在人们的心目中两者的地位是不一样的,说不准,我真的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即使考不上的话,我以后也能生活的很好。”
母亲的这次暗示,海宁愈发刻苦学习了。
海宁的学业,上小学时,时逢文/革后期,虽说上学时,学校早已停止了“停课闹革命”,但并不正规,各级各类学校的办学方针主要是遵照“学生要以学为主,但也要兼学别样,既要学工,又要学农”的指示办学。由此,海宁的小学和初中阶段,经常参加各种各样的劳动,没有学到什么真正的书本知识,倒是每个人都掌握了一定的劳动技能。
1972年,一些高校,开始恢复招生,但受“白卷英雄”和“反潮流”这些事件的影响,几乎没有哪名同学安心的读书,到后来,上大学的工农兵学员们,都是家中有政治背景的,这样“读书无用”的思想,再次弥漫着整个社会。
1975年,DXP复出,对各条战线进行了全面整顿,教育领域出现了一个短暂的“教育回潮”。这期间,学校才较系统的补习了一些基本的书本知识。海宁对语文的学习兴趣,主要就是这个时期培养起来的。
1978年夏,读完村办初中的海宁,参加了全公社组织的初中升高中的考试,近1000名考生,海宁以第四名的成绩被录取。
高中阶段,海宁的数学成绩相当的差。时间一长,学习数学的兴趣大打折扣,结果,发展到最后,上数学课时,便经常自己学习语文,政治、历史、地理等课程。
恢复高考后,为了快出人才,高考科目设置上采取了大文、大理的方式,这种大文、大理,在恢复了高考近四十年的今天,还在沿用。
当时,由于师资极度匮乏,学校领导,又没有什么工作热情,工作中图省事、省力,便只简单的开设了4个理科班,根本不根据学生的实际和愿望,再开设一个文科班。师资差,再加上学生的学习热情低,高二时,四个班锐减到两个班,直到高二的下学期开学时,才把这两个班分成文理各一个班。结果,海宁这些学文科的学生,实际上,在聚体中学真正学文科的时间只有四个月而已。
高中时的海宁,既是刻苦学习的学生,但也是颇让老师头疼的学生。
海宁的文科成绩,得到了任课老师的赏识,当时的语文老师刘胜,曾在单独对他说过多次,“今年高考能不能再秃了,就看你能不能考上了,你要是再考不上的话,今年,我们学校真的又没戏了。”
刘胜老师,为提高海宁的语文成绩,曾多次单独给海宁布置作文题目,并且当面给海宁批阅作文。
让老师头疼的是,上数学课时,海宁便自学其它学科。
班主任,是教数学的,和海宁父亲的关系很熟,但处理问题往往简单粗暴。每当海宁学习其它学科的时候,只要让班主任看见,就是一顿训斥和辱骂,时间一长,海宁索性和班主任半公开的顶起牛起,再后来,每当下午有自习的时候,尤其是课间,在海宁不学习时,便和几个同学把班级搅得混乱一片,每次都得班主任到后,班级才能安静下来。此时,自然又要把海宁狠狠的批评一顿。班主任走后,海宁几乎每次都对全班同学说:“看,咱这班主任对我多好,又给我上了一课。”
某天,班主任把班干部找去要详细的了解学生的表现。
有人提出应该在开班会的时候,让全班学生对海宁进行批评教育。
事后,海宁的一个较要好的同学说:“你知道,当时班主任是怎么说的吗?”
海宁回了一句:“别人的话,怎么能猜到啊!”
“班主任说‘你能坐住板凳,学习还挺努力,主要就是在课间和自习的前5分钟吵闹一会儿,这就不错了’。班主任还说,‘这个鲍老疙瘩,高中毕业后,就接他爸的班了。咱们学校,高考已经连续几年都是秃了,这届也好不到哪去,如果又考秃了,我们这些人,能有几个日后有正式工作的?不还得回家种地吗?到那时,你们可能还赶不上这个鲍老疙瘩呢!只怕到那时,买个什么紧缺的货,还得求他呢?你们说的办法不可取,他主要是在课间疯闹,只要不是打仗骂人,学校也拿这样的学生没办法。这样吧!哪天有时间,我到供销社去找找他爸,让他爸在家说说他,可能会比现在好很多’,这样才没有在班会上让全班的学生批你啊!”
几天后,父亲下班了。晚饭后,把海宁叫到跟前,说道:“中午的时候,班主任老师,上我那买东西时,跟我说起了你。说你学习成绩还行,弄好了,能考上学的,你们这届,学校能不能秃,就看你的了。我一听,挺高兴的,你给我好好学,给咱家争口气,自己将来也能有个好工作,生活不用愁,虽说家里的日子过的不错,但你身下还有两妹妹呢,你二哥和你三哥他们俩还没结婚呢!将来能是啥样,还不知道呢。家里的日子过的好,还不是靠的父母吗?不要指望父母,按常理,父母都得走到儿女前面的。以前说你哥哥姐姐们脑袋好使,但不是没机会不让念书,就是没考上,现在就指着你了,让我们老鲍家也出一个大学生。”
海宁静静地听着,内心却在琢磨是不是班主任到父亲那告了自己的状了?
过了一会儿,父亲又说话了:“我还告诉你,班主任还说了,尽管学习成绩不错,但不太遵守班级纪律,爱疯爱闹的,不但自己不能保证学习时间,同时还影响别的同学,这样可不行的。班主任还说,你想学习的时候,精力特别的集中,不想学习的时候,别的同学就也别想学了。从这点看,你小子,这不是有点蔫坏吗?这样可不行,既要为自己的前途负责,也要为他人负责。以后要是再碰到班主任向我说这样的话,别说我对你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