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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章 第四部顺风 (0064)

1992年的高考期间,按照学校的传统做法,高考这几天,为了能稳定学生的情绪,同时也是为了犒劳辛苦劳累了一年的高三老师们,在考辅导老师所教的学科的当天中午,学校会让带队的领导把任课教师找来吃顿饭,目的是能及时的了解学生的考试情况,老师把学生送到考场,以起到稳定学生情绪的作用。

午饭吃到一半时,家里临时有事的老师才到。

有的老师提出能否则再加两个菜。

听到提议后,不会揣摩领导意图的海宁,便不加思索的附和着。

然,人微言轻,真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置啊!

海宁大声地喊道:“服务员,服务员!”

服务员来到了房间,问了声:有事吗?

没等领导和安排伙食的干事说话,海宁先开口了,说道:“刚才来了一位老师,没吃几口菜呢,看看给上两个菜呗?”

海宁这么一说,安排伙食的干事说道:“不用了,够吃了,马上就吃完了。”说完,把服务员打发走了。

这几年,心里一直憋着气的海宁,借此缘故,也不管领导在场与否,站起身,把桌子掀翻了,把这些年的怨气全都撒了出来。

海宁,尚感觉不甚解气,见地上放着啤酒,便把这些啤酒全部用脚踢倒砸碎。酒桌被掀,啤酒被砸,带队的领导感觉没有面子,但知道海宁不是针对他,便说了句:“菜不够,该上菜上菜,怎么得吃饱啊!”

草草的吃完饭后,便回临时租借的房间休息去了。

酒桌被掀的事,当天便传到了学校。

暑期开学后,一些要好的同事,在没人的时候单独问海宁为什么要掀酒桌,海宁只是笑了笑,说了句:“自己去想。”

掀桌子这事发生后,学校再有类似的大型活动,便不再吃饭店了,而是改成直接给老师现金补助了。

当时海宁和校长谈话的时候,校长还曾提到掀酒桌的事,曾问海宁当时是怎么想的,海宁直言不讳的告诉校长:“如果学校把各种事情都处理得和谐有序,人心和顺,谁能掀桌子?这掀桌子,貌似几盘菜,实则是出气,还用问吗?大伙不是早已心知肚明吗?”。

今天想来,此事,未免有点鲁莽,尽管为学校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工作业绩,不为领导认可,总可以通过和平谈话的方式来解决的,但年青气盛,图一时的快活,率性而为,一时快悦了身心,但不足取,知情者,同情我者,为我称快,然此种做法,却易给那些喜欢在领导面前添油加醋的人,提供了拨弄是非的口实。

俗话说:阿谀人人喜,耿直讨人嫌,耿直的人,在一个不能充分任人唯贤的时代,无论怎样进取,除了业务上,在其它方面是很难得到领导重视的。

古人云:知人者智,知己者明,一个人了解自己才是最难的。

参加工作10整年了,业务已经娴熟,已经完全能够胜任重点中学的教学工作,但,此时的学校,早已不是刚刚恢复高考时的最初10年了,只要教学能力强,重点中学便会主动的把该老师调入的。

一同参加工作,分配到四中的同事,近一半调回了街里,自己还在原单位每天起早贪黑的挤班车上下班呢!心里不时的抱怨着,并且孩子已经上小学二年级了,对孩子稍微负点责任的家长,为了孩子的安全,每天都在接送着孩子们。

接送孩子,不仅仅是简单的出于安全的考虑,实则有一种对孩子的心灵的呵护成分,让孩子记住,父母永远关心着孩子的成长,并且在接送孩子的过程中,通过孩子对沿途的人和事的观察,能够及时的了解孩子的思想动态,观察孩子的是非观,培养孩子积极的人生情感。说句自私的话,家中就一个孩子,如果不能及时的给孩子以指导,一旦不良的习惯养成,日后矫正都将花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但未必能有太大的收效,有可能事倍而功半,甚至会完全走向反面。

孩子是父母生命的待续,精神的寄托,更是父母一生最大的储蓄,是父母晚年最大的物质和精神保障。计划生育政策,是特定历史时期的产物,家里就一个孩子,如果不能成才,不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大人所做的一切努力,不管多么崇高、伟大,都将是为空谈,各种荣誉都将是虚幻的影子,家人的一切希望都将化为泡影,尤其是在晚年之际,孩子如果无所成,大人心中的隐忧是难以名状的。

通过对身边老人们观察,步入残年的那些老者们,尤其是那些收入低下的下层百姓,平日里,坐在一起闲聊时,多数谈论的是谁家的孩子是做什么的,孩子平时回家时,给父母拿了哪些东西了,过年过节时就更不用提了,讲到孩子的作为时,一个个眉飞色舞,喜形于色,而那些孩子无所成的老人只有听的份,甚至虚荣心强的人,听到那些有作为的孩子的老人说这些话的时候,开始时当新鲜话听,时间长了,在人面前觉得矮了一截,有低人一等的感觉,后来索性当这些人一说起孩子的事,便起身走人了。

每当想到这些的时候,海宁总是在想:尽管爱人对孩子的培养极其关心,但娘家的负担,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都要牵扯她最大的精力,尽管对其母亲负出了极大的努力,但其年迈的母亲仍时常提些不应有的要求,这些都在牵扯着培养孩子的精力。

对孩子的一切,自己只能是下班休息闲暇之时,听孩子自己说些在学校的故事,对孩子实难做全面的了解

每每想到这些,海宁心中的隐忧便一天重于一天。

1994年4月初,某天中午,午饭时,海宁表情凝重地说:“大二号,建校十年了,当年一起分到四中的老师,家里有人的,多数都调回县里了。”

爱人看了一眼海宁说道:“你也快了,过一段,教育局长换人时,你就回县里了。”

海宁没有再接话,默默地吃着饭。

五一很快就到了,接着传来了县里各局换届的消息

原教育局长,调到司法局当局长去了。

海宁把听到的消息告诉了爱人。

爱人说:“今年暑假时,你真的就要回县里了。”

海宁不太高兴地看了一眼爱人,说了句:“你又在宽我的心了,下去的局长,我们和人家还很熟呢,都调不回来,新局长,我们一点都不认识,调回来的可能性就更不大了。”

爱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里面的奥秘,你可能没太弄明白吧?”

海宁抬头看了一眼妻子,说了句:“你没发烧吧?大白天说的话,我怎么有点糊涂了?”

妻子回了句:“我说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在装啊?”

海宁用迷惘的眼神看着妻子。

妻子见状后,慢条斯理地说道:“现在的事儿,不比从前了,越是熟人越办不了事的,现在的局长,是咱俩的老师,当年结婚成家时,住的是我家的一间半房子,他家的大孩子也是我家几个大的给哄大的。在我家住了7年,这要是在从前,有这么亲密的关系,早就调回县里了,可是现在不行了,关系熟,才不好办啊,给熟人办事,个人得不到好处啊!大伙儿不都在说权钱交易吗?就这个时代了,要想调到一个好一点的单位,就得破费啊!关系熟,人家不好意思收钱的,人家在经济上要遭受损失的,这样还不如不给你调动工作呢!

说完看着海宁,海宁猛然想起来了这档子事,忙说道:“是啊!现在可不像从前熟人好办事的,现在是不熟才好办,办事的人,收钱时心安理得的。但话又说回来,一点不熟也不好办啊,多少得有点关系,这样才能和人家能搭上话啊!”

妻子接过海宁的话茬说道:“我们不是不肯破费吗?如果肯破费的话,恐怕几年前也就回来了,不过,这几年在四中,收获还是蛮大的,单纯的看收入,每年都在教高三,这样收入并不比回来少,从业务能力上看,现在县里这三所高中一提起文科的高考成绩,哪有不对四中的文科挑大拇指的,这也是你往回来的资本。”

妻子说完话,海宁看了妻子一眼,说道:“什么时代了,还说资本不资本的?现在可不是从前了,看的是人的业务水平和工作能力,当下的资本是人,人的因素第一,没人再不上钱,业务再棒也只能给人家干活,要想回到县里只能是痴人说梦。”

妻子听海宁这么一说,忙劝慰道:“不是我说话让你宽心,这不换了局长了吗?尽管新局长我们不认识,但说不准哪天就有机会了,咱不认识,别人认识就行了,再说,我俩是平民百姓,认识人家局长又能怎样?弄不好,还不是像以前这个样子吗?不给钱,不给人,人家照样不会把你调回来的。”

海宁沮丧地说道:“知道这样,还说什么我能调回来的话啊?”

妻子接过海宁的话说道:“你急什么,谁知道哪棵大树后面有人参啊?说不准哪天机会就来了,过了年,我潜意识里,冥冥之中,有人告诉我,说你今年就调到三中去了,并且不是我们找的人,是我们认识的人主动给调的,人情上,我们也不用花一分钱,以后过年时,我们串个门,感谢一下就行了。”

海宁听妻子把话说到这份上,没再说什么,只说了句:“但愿你说的能是真的吧!借你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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